第362章
梁姜留宿在程宅。n保镖进客厅,程嘉兴在岛台看电视新闻。n“那幢房子,正在挖地牢。”n他喝了一口红酒,“保密吗。”n“我聘了非洲留学生做工人,他们语言不通,传播不了,傅时延也猜不到。”保镖犹豫了一会儿,“地牢是关押文小姐?”n“我哪里舍得关押她呢。”程嘉兴又续满了一杯酒,“粉色的主卧是她的,我和她的。”n他闷笑,“李韵宁抢了我母亲的,我抢了傅时延的,很公平。”n保镖偷瞄他,岛台没开灯,电视屏幕的光影时明时昧,分明极为英俊的一张脸,却阴森,骇人。n“关押傅怀峰?”n程嘉兴扬眉,“我母亲哪里舍得呢。”n客房隐隐有动静,他一饮而尽,去房间。n梁姜躺在床上,痴痴凝望他。n他靠近,“不睡了?”n“你睡了吗。”n“失眠。”程嘉兴坐下,“喝了酒,准备睡。”n她掀开被子一角,“在这里睡吗。”n“酒气重,别熏你了。”他伸手,梳理她长发,“来日方长。”n梁姜既开心,又委屈。n孙太太讲,程嘉兴陪文笙去芙蓉村,去烟花街戴面具,画了画像,挂了花灯。n她这个未婚妻,从未见过成熟冷漠的他偶尔含情脉脉,是什么模样。n“你书房里,有狐狸的面具。”梁姜起身,v领的打底衫裹着胸部,玲珑圆润,她拉他手,“你戴的?”n“嗯。”n“是女款的。”n程嘉兴面不改色,“男款的没了,随手选了一个。”n梁姜不生气,反而高兴。n他在乎她,不愿她吃醋,所以隐瞒面具是文笙的。n“你摸一摸我,好不好?”她操纵程嘉兴,摸脸,摸脖子,继续向下滑,他微不可察皱眉。n停住。n梁姜失落,“我们订婚了,不同居,不亲密,像未婚夫妇吗。”n程嘉兴反握住她手,“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冬天你搬来住。”n她兴奋,扑入他怀里。n早晨,梁姜回家,梁局夫妇在客厅等她。n她掏出爱马仕包里的玉镯子,“嘉兴送妈妈的。”又掏出一块百达翡丽腕表,“送爸爸的。”n最后,拎着绿色鳄鱼皮在原地转了一圈,“送他亲亲老婆的。”n“造孽哟!”梁夫人眼前一黑。n梁家并非富贵家族,七八位数的奢侈品,委实买不起,姜姜喜欢,未婚夫送,是情理之中。可程嘉兴狼子野心,送礼是假,‘行贿’是真。n“是女婿的心意,还是商人的贿赂?”n“是心意”n“万一他不承认呢?”梁夫人强压怒火,“这不是礼物,是你爸爸的麻烦。”n“嘉兴在戏园子打架是有苦衷。”梁姜恼了,“傅时延针对程氏集团,想扳倒嘉兴,爸爸不帮忙,他没办法了。”n梁姜哀求,“程氏董事长是程家二叔,让他替罪,大集团的高管哪个没把柄呢?让他们作伪证,保下嘉兴。然后,安排程阿姨移民。程家垮了,嘉兴全心全意在梁家,是你们的养老女婿,皆大欢喜啊。”n梁局气笑,“高管有把柄,嘉兴亲自威胁他们作证不行吗?”n“即使串了供,进局子审讯,高管吓破胆了,出卖嘉兴呢?爸爸去暗示他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n梁夫人搧了她一巴掌,“你在逼你爸爸犯错误!”n她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n“这番话,是嘉兴教你的吧。”梁局恨铁不成钢,狠狠扔出一支录音笔,“你自己听!”n录音笔一滚,是程嘉兴和秘书的声音。n‘这款腕表是老董事长的?’n‘程嘉良五十岁大寿,在国外订的。’程嘉兴伫立在天台上,狂风呼啸。n秘书问,‘送梁局?’n‘我送,他不收;借梁姜之手,送他。’n‘梁小姐真心待您。’n‘可惜。’程嘉兴感慨,‘她是她,文笙是文笙。’n梁姜面色煞白。n“他和秘书谈话,会是假话吗?”梁局叹气,“不是爸爸心肠硬,棒打鸳鸯。姜姜,他拿你当人质,没有一分情意。”n“秘书叛变他了,是吗。”n“跟着他有好下场吗?何晤晤,湖城的三刀疤他利用完,不留情面踹开,秘书怕了。姜姜,梁家也怕了。”n梁姜呆滞着。nn文笙睡醒,胸口沉甸甸的。n搭了一条男人手臂。n她推搡,“你不是睡书房吗。”n傅时延刮了胡茬,喷了香水,特意打扮了,“给傅太太赔罪。”n她钻出被窝,“你哪来的罪。”n“你和程嘉兴的‘旧情人绯闻’,我将计就计,为了请君入瓮坑他,冤了你,我有罪。”n其实,在大是大非大局观上,文笙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n毕竟是傅家按照‘官太太’的路线培养长大的,什么场合做戏,什么场合忍耐,她瞧着傅夫人,瞧着孙太太,心里有一杆秤。n关键,傅时延自导自演,她这几日是实打实的受气了。n“我知道,昨天在客卫门外,你听见了。”傅时延拽住她,“憋了一宿,没发作。现在闹,省得憋坏了。”n她甩开。n赤脚下床。n傅时延什么都纵容她,唯独穿衣服管着她,“着凉。”他一把拽回,摁在床边,一腿跪,一腿蹲,替她穿袜子,“程嘉兴没害过你,倒是处处护着你——”n“你觉得我不希望嘉兴陷入困境,丢了梁家的后台,会告密。”文笙一踢,脚趾戳了他唇,“你们斗,凭什么泼脏我,甚至有谣言傅正修不是傅家血脉,是程家的种,嘉兴是夺孩子,不是夺女人。”n虽然谣言是太太们传的,但傅时延没澄清,没制止,在风口浪尖搞冷战,迷惑程嘉兴,文笙自然咽不下这口气。n“踢爽了?”傅时延抿唇,眼神幽寒,“一夜没洗了。”n文笙越过他,正要出屋门,他胳膊一绕,从背后勾住她,张嘴啃下来,一边蹭她嘴唇,一边含糊不清,“什么味道的吻。”n傅时延倏而笑,“咸臭的。”n她回过神,撞开他,去洗手间吐。n何姨端了燕窝在门口,“小太太又吐了?马上八个月,不该孕吐了。”n“不是孕吐。”傅时延惹她,“自己的脚,自己啃,臭吐的。”n文笙指着他,干呕,说不出一个字。n中午,秘书来老宅找傅时延汇报大事。n“韩先生自首了。”n傅时延了解韩长林是一个本分清廉的人物,工作上和傅怀峰拍桌对峙,若非清清白白,哪有底气呢?不过韩长林这么雷厉风行,没有一丝挣扎自救,他没想到。n“韩兆呢。”n“我通知保利俱乐部了,经理开车送回韩家。”秘书打探了详细过程,“韩长林确实遭了算计,在人间天堂有一笔三百万的签单,有一场艳遇韩长林喝得烂醉如泥,根本睡不了那女人。”n文笙吵了一上午,傅时延脑仁疼,在太阳穴涂了醒脑油,“程嘉兴和梁家什么情况。”n“梁局取消了和程家的婚约,梁姜一直在家。程嘉兴以‘宏华国际老总’的身份去云省考察,为期两个月。”秘书忧心忡忡,“他是不是逃出国了?”n去两个月。n再回来,是文笙生产的日子。n“程太太在吗。”n“在山上。”n“程嘉兴孝敬母亲,程太太在,他绝不逃。”傅时延揉着穴位,“何况,他没报复李家,不甘心逃。”n“原来是缓兵之计。”秘书稍稍踏实,“韩先生撤手了,梁家也防备他,他去云省,十有八九放手一搏了。”n“边境人员复杂,机会多。他直飞欧洲,太招摇;在东南亚国家登机,当地的江湖势力护送,追捕他不容易。”n秘书点头,“程嘉兴出境之前,估计弄一票大的,傅家人千万小心。”nn圣诞节。n文笙入住了妇产科。n距预产期十五天,她小腹断断续续阵痛,检查发现有早产的迹象。n傅怀峰夫妇风风火火从南方老家赶回北方。n这一个半月,傅夫人在李氏集团独挑大梁,傅怀峰在老宅侍奉姑婆,‘女主外男主内’,十分和谐。n私生子的风波渐渐平息,傅怀峰才露面。n傍晚,北方下了第一场大雪。n从19楼的窗户俯瞰,一座城素白。n文笙睡了一天,精神足,闹着去外面赏雪。n傅时延租了轮椅,她不肯坐,挺着肚子进电梯。n风雪极大。n零下九度。n小花园正对着医院大门,长街一束束霓虹灯火,照着漫天雪色,傅时延给她系了围巾,“医嘱卧床休息,你犟什么。”n他系得太紧了,文笙往下扒,“闷气。”n“隔壁孕妇发烧咳嗽,不敢吃药。”傅时延严肃教训她,“从天黑难受到天亮,你忘了?”n文笙不禁冻,每年的流感从不缺她,今年一入冬,老宅上上下下饮食、温度格外谨慎,唯恐她生病。n连庭院里也安装了木棚子和壁炉,她贪玩,下午暖和,坐在棚下,焚了炉子,烤苹果干。n整整胖了二十斤。n文笙弯不下腰,傅时延铲了一盆雪,扣在椅子上。n这时,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驶入旁边的停车场。n司机撑了伞,伺候傅夫人下车,“你怎么带她下楼了?”n傅时延转过身,“这哪位呀?够威风的。”他腔调欠,表情也欠,“李氏家族的嫡长女,代理李董事长啊。”n傅夫人趾高气扬,“我李韵宁懒得杀回商场,否则,你们年轻一辈哪是我对手?”n“是。”他接过傅夫人的公文包,耍贫的京片子,“西北风儿都没您能吹,站稳了,别吹倒了。”n文笙捧了雪球,扭头一砸,“傅时延吃俺老孙一球——”n溜圆的大冰球子瓷瓷实实砍在傅夫人脑袋上。n她惊愕,捂嘴。n雍容华贵的李大小姐糊了个满脸白霜,贵妇盘发扑簌簌地掉冰渣儿。n“傅阿姨”文笙颤音。n闯祸了。n傅夫人最膈应毁发型了。n“笙儿,没砸过瘾啊?”傅夫人闭上眼,气得发抖,“不叫妈了,叫阿姨了?”n大衣湿了,傅夫人脱下,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羊绒裙,傅怀峰买了街口的烤红薯,乐呵呵返回花园,只记得傅夫人的大衣,没认出裙子,加上天色晦黯了,客客气气唤,“女士,您挪一下。”n傅夫人刚睁开的眼,又闭上,脸色铁青,没动弹。n“女士”傅怀峰不耐烦了,一抬头,笑着将烤红薯塞给文笙,“妈妈和你一起打雪仗,是不是?”n文笙讪笑。n“行啊韵宁,脱了外套打,方便活动是吧!”傅怀峰难得有童心,哄着傅夫人和文笙,攒了一个大雪球,砸上去。n傅时延也愣住。n“我新买的裙子。”傅夫人深吸气,抡起包,摔傅怀峰,“你喝酒喝晕了啊——”n傅怀峰猝不及防,躲闪着,“你干什么吗”n忽然,文笙呻吟。n抓住傅时延的衣摆,五官狰狞,“哥哥,我尿裤了。”n他手一探她屁股,是羊水破了。n傅时延一瞬慌了神,打横抱起她,大喊,“服务员——”n“是护士”文笙咬着唇,小脸惨白。n傅怀峰夫妇顾不得体面形象了,在后面跑,“医生,孕妇生了——”n一群医护人员冲出值班室,为首的大夫询问了产妇名字和房号,交待护士,“7房的文笙,早产,胎儿头大,有可能剖腹。”n7房是傅夫人在南方请了寺庙的大师卜算的,只要傅正修在1月出生,数字7是好寓意。n结果,12月生。n傅夫人来回踱步,“什么大师!没算出我孙儿早产,我捐了八十八万的香火钱”n文笙在前面哭,“你不许去产房。”n傅时延晓得,她在网上乱搜帖子,有什么丈夫目睹那场面,有阴影了,不恩爱了也有丈夫更体谅、更爱惜妻子的,她偏不看。n简直荒谬。n“我是那种畜生吗。”n“是”n“胡诌。”n护士把文笙推入产房。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