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猴子

    下午一点钟，杨翊刚吃过午饭，正卧在躺椅上困觉，传达室的窗户又被敲响了。

    “翊哥~”

    杨翊迷迷糊糊听到小赵的声音，他眼睛迷蒙地坐起身来，然后就见到窗台上趴着五六颗脑袋，小赵的那颗在正中间。

    也没看清其他脑袋的样子，杨翊朝小赵挥挥手，“没事，你们直接去吧。”

    说完，他又卧下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杨翊一直能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跟脚步声。

    等他翻身起来，发现没人，他便走到面架边上，掬了把清水冲了冲脸。

    冲完脸清醒了一些，他走出传达室，朝教二楼走去。

    他得去看看，防止这些人干什么坏事情，别最后连累他。

    还没到204，杨翊就听到里面传来小赵的声音。

    “咳咳，今天是我们编辑部举办的。”小赵好奇地看了看杨翊，“怎么，翊哥你对诗歌感兴趣？”

    “我一个看大门的，对诗歌感什么兴趣。”

    杨翊随口一说，小赵却正色道，“翊哥，你这话我不认同，艺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创办《今天》，就是为了让作者跟读者能够更加自由、平等地交流，任何社会的身份，都不应该成为我们欣赏艺术的枷锁。”

    “嗯，很有高度。”杨翊笑了笑，将烟叼到嘴里，也没点上。

    杨翊吊儿郎当的态度，让小赵有些郁闷，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瘦高个年轻人从教室里面走出来。

    “怎么了，老北岛。”

    年轻人的这声称呼，让杨翊眼睛眯了起来。

    老北岛？

    难不成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赵，就是著名诗人北岛？

    北岛肯定是笔名，杨翊自然知道，只是北岛原名叫什么？是不是姓赵？

    杨翊重新打量了小赵一番，忽然感觉这家伙顺眼多了。

    “猴子，这是师大的杨师傅，咱们今天能够进来，要多亏他给我们放行。”

    猴子看了看杨翊，龇牙笑了起来，“哦，杨师傅，多谢了。”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此话真是一点不假，这廋高个眼窝很深，泪沟明显，浑身没有几两肥肉，叫他猴子着实贴切。

    “不用谢，我本来也什么都没干。”

    “该谢的，不过杨师傅，现在我们座谈会刚开始，他是主持人，我们得失陪了。”

    说着，猴子就要拉小赵进教室。

    杨翊在后面笑道，“我能进去看看么？”

    小赵立马点头，“当然，欢迎之至。”

    ……

    杨翊跟着两人进去的时候，教室里面的人多露出好奇的神色。

    与会的人不少，教室里面的空位不剩几个，就在杨翊考虑去哪儿坐的时候，后排的一个小伙子朝他招手。

    “杨师傅，这儿。”

    小伙子旁边有个空位，杨翊疑惑地走过去坐下，“你认识我？”

    “认识啊，刚才我跟北岛大哥一起去传达室找你的。”

    杨翊点点头，看来刚才趴在窗户的那几颗脑袋，其中有一颗是这小伙子的。

    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穿着一件蓝色的的确良衬衫，模样挺精神的。

    教室里面的其他人，大多也都是年轻人，二三十的样子，小赵在里面都算是老成的。

    “哥们怎么称呼？”

    “我叫李远，杨师傅你叫我小李就行。”

    “嗯，小李，你叫我翊哥就行，别师傅师傅的叫。”

    杨翊今年才十九，应该比李远还小点，不过他还是心安理得地叫了声小李。

    随后他又看了看讲台上站着的小赵跟猴子，问道：“小李，请教你一下，这小赵的笔名是北岛？”

    李远意外地点点头，“是啊，翊哥你不知道么，北岛大哥是咱们《今天》杂志的主编，旁边那位芒克，是副主编。”

    “芒克……猴子的谐音？”

    李远笑了笑，“嗯，听说是北岛大哥给他起的笔名，就是猴子的谐音。”

    杨翊忍不住撇嘴，他从前只知道有个诗人叫芒克，但是没想到芒克竟然是“onkey”的谐音，他还是个英语老师，都没想过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