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叶唯,不择手段
第一章我叫秋柔,是个大美女,在成都一家广告公司当创意总监。每天早晨七点半,闹钟会准时把我从梦中拽出来。但今天不一样。
主人,今天让我替你去上班吧。
我猛地睁开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声音是从我胸口传来的——我的简州猫四耳正趴在我胸前,金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我一定是还没醒。我嘟囔着,翻了个身。
不,你醒了。四耳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脸,而且我确实说话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差点把四耳甩到地上。它轻盈地落在地毯上,尾巴优雅地卷起。
这不可能。我盯着它,猫不会说话。
普通猫不会。四耳舔了舔爪子,但我不是普通猫。我是简州猫,蜀地灵猫的后裔。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
四耳是我三年前在简阳老家捡到的流浪猫。它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尖和尾巴尖是黑色的,最特别的是它每只耳朵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副耳,像两对耳朵叠在一起——这是简州猫的标志性特征。
你...一直都会说话我结结巴巴地问。
嗯哼。它歪着头,只是以前觉得没必要说。人类的话题太无聊了——工作、房贷、相亲。但今天不一样,你需要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需要你
你连续加班两周了,黑眼圈比我的毛还黑。四耳跳上床,用脑袋蹭我的手,让我替你一天。我会变成你的样子,没人会发现。
我张大了嘴:你还能变身
四耳没有回答,而是跳下床,走到房间中央。它的身体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轮廓逐渐拉长、变化。几秒钟后,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同样的及肩黑发,同样的杏眼,甚至穿着我的睡衣。
怎么样四耳用我的声音说,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尖叫一声,抓起枕头扔过去:变回去!太吓人了!
白光闪过,四耳又恢复了猫的形态,无辜地看着我:你反应过度了。
我反应过度我声音提高了八度,我的猫突然变成人,还说要替我去上班!
准确地说,是变成你。四耳纠正道,而且我只是提议。你可以拒绝,然后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面对那个变态客户和你的色狼上司。
我沉默了。四耳说得没错。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客户是个吹毛求疵的中年男人,而我的直属上司刘总总是有意无意地碰我。昨天他甚至不小心把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你真的能行我犹豫地问。
四耳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可是活了三百年的简州猫。你们人类的办公室政治,对我来说就像逗猫棒一样简单。
三百年!我又一次震惊了。
重点错了,主人。四耳叹了口气,重点是,你今天可以好好休息,而我——它又变成了我的样子,会替你搞定一切。
我看着另一个我自信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个提议没那么疯狂了。
好吧。我最终点头,但有几个规则:第一,不许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第二,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第三...
第三,遇到色狼就挠他。四耳打断我,亮出爪子——现在是我的指甲,但似乎比平时锋利许多,我都懂。
就这样,我的猫替我去上班的奇幻一天开始了。
四耳花了半小时听我讲解工作内容、同事关系和公司规矩。它学得出奇地快,几乎过耳不忘。
记住,创意部的王姐喜欢喝拿铁,设计部的小张对花生过敏,前台莉莉养了只柯基...我像嘱咐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絮絮叨叨。
知道了知道了。四耳不耐烦地摆手,你再说下去,我就要用猫砂盆了。
我瞪了它一眼:这是严肃的事情!如果露馅了怎么办
不会的。四耳对着镜子整理着我的发型,人类其实很迟钝。只要外表对得上,他们根本不会注意细节。
我不得不承认,四耳模仿我模仿得惟妙惟肖——连我说话时喜欢歪头的习惯都学去了。
对了,临出门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会用电脑吗
四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见过你工作。不就是用爪子——抱歉,手指——在键盘上敲来敲去吗比抓老鼠简单多了。
我叹了口气,祈祷它别把我的电脑搞炸了。
四耳离开后,我瘫在沙发上,突然感到一阵空虚。自从工作后,我几乎没有完整休息过一天。现在突然有了自由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打开电视,换了几个台,又关上。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又放下。最后我决定做件很久没做的事——睡个回笼觉。
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是四耳发来的消息:到公司了。你的工位真乱,像被老鼠蹂躏过的猫窝。
我回了个愤怒的表情:别乱翻我东西!
放心,我只是在熟悉环境。四耳回复,顺便说,你的上司刘总真是个油腻男,我刚进电梯他就贴过来了。
我立刻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我假装打喷嚏,把鼻涕喷他西装上了。四耳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他现在离我三米远。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有个猫替身的好处——它们比人类懂得如何设置界限。
中午时分,我又收到四耳的消息:人类吃饭真麻烦,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餐具我差点用舌头舔盘子了。
我脑补那个画面,笑得肚子疼:别告诉我你在餐厅这么干了!
当然没有。四耳回复,但我把鱼香肉丝里的肉丝都挑出来吃光了,留下胡萝卜和木耳。你的同事小王说我今天特别挑食。
那是因为猫不能吃太多调味料!我扶额,算了,下午有客户会议,你可别搞砸了。
那个挑剔的张总四耳问,我已经准备好让他闭嘴的方法了。
我心头一紧:什么方法别乱来!
商业机密。四耳只回了这四个字,然后就下线了。
我坐立不安地等到下午四点,终于忍不住给四耳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是我的声音,但语气明显带着兴奋。
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会议结束了吗
刚结束。四耳压低声音,猜怎么着张总被我征服了!
我心头一凉: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当然没有。四耳得意地说,我只是在他批评我们的设计方案时,用了一点小法术。
法术!我差点把手机摔了,你答应过不用超自然能力的!
放松,只是让他看到了一些幻象。四耳轻描淡写地说,现在他认为我们的设计充满了禅意和灵性,是他见过最有深度的作品。
我无言以对。一方面,我担心这种欺骗行为;另一方面,困扰团队两周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还有,四耳继续说,我顺便解决了你们那个卡了三个月的饮料包装设计。
怎么解决的
我让设计部的小王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白猫告诉他解决方案。四耳说,人类总把灵感归功于梦境,不是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四耳,这太...
太棒了我知道。四耳打断我,刘总说要给我——也就是你——加薪。好了,不说了,我要去享受同事们崇拜的目光了。
电话挂断了。我呆坐在沙发上,不知该喜该忧。
傍晚六点,四耳下班回家。门一开,我就闻到一股酒气。
你喝酒了我震惊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我自己。
一点点。四耳摇晃着走进来,同事们非要庆祝项目突破。人类这种液体真有意思,喝下去全身发热...
话音未落,它突然变回了猫的形态,醉醺醺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天哪!我赶紧把它抱起来,你没事吧猫不能喝酒的!
我不是...普通猫...四耳含糊地说,然后打了个酒嗝,而且...是用你的身体喝的...应该没事...
我把它放在猫窝里,它立刻蜷成一团睡着了,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我拿起四耳带回来的包,发现里面塞满了零食和小礼物——都是同事们送的。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秋柔,今天你太棒了!——爱你的团队
我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四耳,心情复杂。它只用了一天就做到了我几个月都没能做到的事——赢得团队的真心认可,搞定难缠的客户,甚至获得了加薪承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总发来的消息:秋柔,今天你太迷人了。一起吃个饭
我皱起眉头,正要回绝,又一条消息进来:别担心,是纯工作交流。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我冷笑一声,回复:谢谢刘总,但我已经有约了。
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的成都夜景。这座城市一如既往地灯火璀璨,但今晚,它在我眼中多了几分魔幻色彩。
我的猫替我去上班,还比我做得更好。这件事既荒谬又美妙。
四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嘟囔着:张总身上...有古怪...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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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但四耳已经又沉沉睡去,只留下我满腹疑问。
或许明天,我会自己去上班,亲自看看那个张总有什么古怪。又或许...我会让四耳再去一天。
毕竟,有只神奇的猫替身,谁还愿意面对职场的烦恼呢
第二章
猫的复仇
第二天清晨,我比闹钟先醒。四耳蜷在我枕边,尾巴有节奏地轻拍床单,像在数着什么。
你昨天说张总不是普通人,什么意思我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肚子。
四耳睁开一只眼睛:他身上有妖气。
我噗嗤笑出声:你一只会说话的猫说别人有妖气
我们简州猫是灵兽,不是妖怪。四耳翻了个身,就像熊猫和浣熊的区别——虽然都带个熊字。
我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刘总发来的消息:秋柔,今天张总点名要见你,十点会议室。
四耳的耳朵竖了起来:我去。
不行!我攥紧手机,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才该我去。四耳跳下床,白光闪过,又变成了我的模样,普通人类闻不到那种气味——像放了三天的鱼内脏混着硫磺。
我胃里一阵翻腾。但更让我不安的是刘总反常的态度:他为什么突然对你——我是说对我这么热情
因为昨天我让设计部的小王做了个梦。四耳对着镜子整理我的发型,梦里告诉他怎么解决饮料包装的视觉冲突问题。
我瞪大眼睛:你还会托梦
基本操作。四耳耸耸肩,结果今早小王把方案做出来了,刘总以为是他的功劳。
我哑然失笑。这就是职场——底层员工的灵感总是变成领导的业绩。但转念一想:等等,那岂不是让刘总更得意了
四耳露出猫科动物特有的狡黠笑容:我在方案里留了个彩蛋。
还没等我问清楚,它已经拎起我的包出门了。门关上前,它回头说:对了,冰箱第三格有惊喜。
我冲进厨房,拉开冰箱——保鲜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十条小黄鱼,鱼眼还闪着诡异的光。
四耳!我对着空荡荡的公寓大喊,我说过不许用我的身体吃生鱼!
手机震动,四耳发来消息:补充Omega-3,对头发好。PS:鱼是楼下麻将馆老板送的,他以为你是他走失的女儿。
我扶着冰箱门,突然觉得让猫替上班可能是本世纪最糟糕的决定。
十点十五分,四耳发来一张会议室照片。张总坐在主位,五十岁上下,西装革履,但领带夹是个古怪的青铜兽头。照片角落,刘总正殷勤地倒茶。
发现什么了我回复。
领带夹是饕餮纹,商周时期的。四耳回道,正常人不会用这种文物当饰品。
我刚想追问,又一条消息进来:更奇怪的是,他在吃纸。
什么纸
会议资料。已经吃了三页PPT了,还夸口感酥脆。
我盯着手机,不知该震惊还是该笑。这时门铃响了,开门看见物业大爷抱着个纸箱:秋小姐,你的同城快递。
箱子里是四耳寄回的装备:我的工牌,一支钢笔,还有张便签:张总要带我们去吃午饭,急需人类餐具使用指南。PS:他发现我能吃辣后,点了特辣火锅。
我立刻视频通话。画面里,我正坐在火锅店,面前红油翻滚。张总在镜头外热情招呼:秋总监,尝尝这个脑花,特别新鲜!
别吃!我压低声音,猫不能吃辣!
四耳凑近镜头,用口型说:我骗他说我过敏。然后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他在往锅里倒——
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天花板。通话断了。
我坐立不安地等到下午三点,门锁终于传来响动。四耳踉跄着进门,脸色惨白,直接冲进卫生间狂吐。
怎么回事我拍着它的背。
他往火锅里加了料...四耳虚弱地说,朱砂、雄黄、还有...某种妖血。
我浑身发冷:他想干嘛
试探。四耳漱了漱口,这些对妖怪是剧毒,对人类无害。他在确认我的身份。
那你...
我用了障眼法。四耳嘴角扬起,把火锅汤底和隔壁桌的酸梅汤调换了。张总现在应该还在厕所。
我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刘总呢
噢,他吃了加料的毛肚。四耳眨眨眼,现在大概在肛肠科挂号。
我本该同情刘总,却莫名想笑。但笑声很快卡在喉咙——四耳的右手正在透明化,像褪色的照片。
副作用。它轻描淡写地把手藏到背后,妖血蒸汽还是沾到了。
我抓起车钥匙:去医院!
没用。四耳按住我,需要月华草,只长在青城山深处。
我愣住。四耳却突然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敲门声响起。透过猫眼,我看到小王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秋总监,您的方案获奖了!他兴奋地喊,客户说要追加预算!
四耳迅速变回猫形。我开门接过文件袋,里面是饮料包装设计稿——原本的logo处被巧妙改造成了一只简州猫的剪影,副耳特征明显。
彩蛋我挑眉看四耳。
它得意地甩甩尾巴:现在全成都都会知道简州猫了。
小王凑近小声说:对了,刘总住院了,说是食物中毒。他顿了顿,张总让我转告您,明天他要单独见您,在...呃,青城山
门在我手中颤抖。四耳的瞳孔缩成细线:他知道我们会去。
送走小王,我蹲下来直视四耳:告诉我实话,张总到底是什么
饕餮。四耳轻声说,龙生九子中的贪食者。他看中了简州猫的通灵之力,想据为己有。
我脊椎发凉:为什么盯上你
不是盯上我。四耳用尾巴环住我的手腕,是盯上你。三年前你在简阳老宅救下的不是流浪猫,而是被饕餮追杀的简州猫。
记忆闪回——那个雨夜,老宅墙上的诡异抓痕,地上闪着磷光的血迹...我以为只是野狗打架。
所以他通过刘总接近我
四耳点头:刘总身上有饕餮的标记,像牵线木偶。它突然咳嗽起来,透明化蔓延到了前爪,月华草...最迟明晚...
我翻出登山包:现在就去。
太危险!四耳想跳起来,却摔在沙发上,饕餮在青城山有结界...
所以呢我往包里塞手电筒和剪刀,我的猫救了我三年,该我救它了。
四耳的金色眼睛泛起水光。它慢慢挪到我腿边,用脑袋蹭我的手:带些小鱼干...路上吃。
夜幕降临时,我们搭上末班大巴。四耳蜷在背包里,体温越来越低。窗外,青城山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讲个荤段子吧。它突然说,分散下注意力。
我轻轻挠着它的耳后:为什么简州猫总能赢麻将
为什么
因为...我压低声音,它们有四只耳朵,听得见所有牌。
四耳的笑声像打翻的铃铛。前排乘客回头瞪我们,我假装咳嗽掩饰。
大巴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一切。四耳的呼吸变得急促:秋柔,如果明天...
没有如果。我打断它,我还要你继续替我上班呢——记得把年假休完。
黑暗中,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我手背上。分不清是它的鼻子,还是我的眼泪。
第三章
月华草与饕餮宴
青城后山的雾气像凝固的牛奶,每走一步都像在撕扯棉絮。四耳蜷在背包里,透明化已蔓延到前胸,雪白的毛发下隐约可见跳动的青色血管。
还有多远我喘着气问。山路陡峭得需要手脚并用,指甲缝里全是泥。
闻到月华草了...四耳的声音像生锈的铃铛,在雷劈过的老槐树附近...
我抹了把汗,抬头看见一棵焦黑树干斜插在岩缝中,树心空洞处闪着萤火虫般的微光。正要上前,背包突然剧烈晃动——四耳炸毛了。
有东西在树洞里!
岩缝阴影处缓缓伸出只枯手,指节戴着枚眼熟的青铜兽头戒指。张总从黑暗中踱出,西装沾满苔藓,领带却依旧笔挺。他嘴角挂着褐色残渣,我认出是昨天火锅里的毛肚。
秋总监,真巧啊。他喉结滚动,像在吞咽什么,青城山的野生菌子不错,要不要尝尝
我后退半步,脚后跟撞到硬物——是那棵雷击木的树根,表面刻满细小的饕餮纹。背包里传来四耳虚弱的咒语声,张总突然捂住眼睛,指缝渗出黑血。
简州猫的障眼法!他咆哮时露出三层尖牙,区区家畜也敢——
我趁机扑向树洞,指尖刚触到发光草叶,后领就被揪住。张总的手像烙铁般烫,西装袖口崩开线,露出的手臂布满鳞片。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把我拎到面前,呼吸带着腐肉味,三百年前简州大旱,就是你们秋家祖先用简州猫献祭求的雨!
我僵住了。老宅族谱里确实记载着嘉靖七年,秋氏以灵猫祷天,甘霖三日。四耳在背包里剧烈挣扎,突然咬破布料跃出,在空中化作人形——我的模样此刻惨不忍睹,右半身透明如水晶,左手却亮着锋利的爪光。
老东西记性倒好。四耳的声音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声,可惜漏了后半段——秋家小姐连夜上山,用自己换了猫回来。
张总——或者说饕餮——瞳孔缩成竖线。四耳趁机甩出个东西,青铜领带夹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树洞。
轰隆!
雷击木突然燃起青火,洞中光芒大盛。饕餮惨叫松手,我连滚带爬抢出月华草——这草长得像芹菜,叶脉里流淌着月光。
快吃!四耳把我推到岩石后。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饕餮正在林间横冲直撞。
我哆嗦着嚼起草叶,味道像薄荷混铁锈。四耳突然按住我后颈,猫舌粗糙的触感划过咽喉。
咳...你干嘛
催化药效。它耳朵抖了抖,简州猫唾液能解百毒,你不知道
我正想反驳,胃里突然腾起暖流,瞬间流窜到指尖。皮肤下的血管亮起淡蓝色光纹,与四耳透明化的部分如出一辙。
背包里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刘总。四耳瞥见冷笑:你那色狼上司在饕餮肚子里呢,现在打电话的是...
——是饕餮的第二个胃。我按下接听键,饕餮沙哑的声音传来:
秋柔,你同事小王在我车上。想要他活命,就拿简州猫来青城山酒店换!
电话挂断,四耳脸色变了:小王身上有我的毛!
我这才想起前天四耳托梦给小王时,曾在他西装上留了根毛作媒介。远处雾气突然翻涌,显出座灯火通明的仿古建筑——那里本该是自然保护区。
幻术结界。四耳鼻翼翕动,饕餮摆宴请我们呢。
我握紧还剩半株的月华草:怎么办
当然是去吃席。四耳突然扯开我衣领,往锁骨处舔了口,留个追踪印记——万一我死了,你能找到转世的我。
那触感像被砂纸摩擦,随后泛起诡异的温热。我还没抗议,它已变回猫形跳上肩头:走,教你破饕餮的局。
青城山酒店大堂摆着口青铜鼎,里面炖着可疑的肉块。穿旗袍的服务员眼球全黑,递来份烫金菜单:
冷盘:同事肝尖
主菜:上司脑花
甜品:猎头心羹
我强忍恶心翻开菜单背面,用口红画了简州猫的图腾——四耳说这是破幻符。服务员突然抽搐,旗袍裂开露出鳞片尾巴,尖叫着逃走了。
秋总监!小王被铁链锁在厅柱上,西装破破烂烂,张总他...他吃了刘总!
我正要上前,四耳猛扯我裤脚。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十米见方的深坑,坑底堆满白骨,最上层是刘总的金丝眼镜和半消化完的领带。
职场如战场。饕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被上司压榨,被同事甩锅,被客户刁难...何必挣扎加入我的团队,保证只吃不吐。
天花板滴下黏液,化作数十个张总包围我们。四耳跳上水晶吊灯,金瞳骤缩:秋柔,月华草!
我掏出剩下的草叶揉碎,汁液抹在眼皮上。视野顿时清晰——那些分身在胃囊位置都连着透明脐带,汇聚向大堂貔貅雕像。
雕像!我大喊。四耳如离弦之箭扑去,却在半空被无形力量掐住脖子。
饕餮现出原形:西装爆裂,腹部裂开血盆大口,脖颈伸长如蛇,青铜兽头戒指长进眉心。它捏着四耳晃了晃:简州猫的灵核,抵得上百年修为。
放屁!我抄起青铜鼎砸过去,它上个月刚绝育!
饕餮一愣,四耳趁机咬断他手指。猫和怪物滚作一团,撞碎了貔貅雕像。结界开始崩塌,黑血从裂缝喷涌而出。
快走!四耳叼着小王后领甩给我,去雷击木那里!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酒店,背后建筑像融化的蜡般坍塌。跑出百米远,我突然发现四耳没跟上来。
四耳!我转身要回去,被小王死死拉住。浓雾中传来饕餮的狂笑和猫咪的尖啸,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我瘫坐在地,锁骨处的印记火辣辣地疼。雾气散尽时,山路上慢悠悠走来个白影——四耳拖着半截身子,嘴里叼着饕餮的青铜戒指。
赢了我颤抖着接住它。
暂时。四耳吐出一口黑血,这老妖怪把元神附在戒指上...得找专业人士...
话音未落,它突然僵直。我这才发现它腹部有个大洞,边缘泛着黑气。月华草的光纹正从伤口快速流失。
听着。四耳用最后的力气抓我手腕,把我...埋在简阳老宅的...银杏树下...
它的身体开始光化,像散落的萤火。我徒劳地用手去拢,却只抓住几根白色猫毛。锁骨处的印记突然剧痛,脑海里响起四耳最后的声音:
秋柔...我留了...礼物...
回到成都已是凌晨。我抱着四耳的项圈呆坐客厅,电视里突然插播新闻:
青城山突发山体滑坡,知名广告客户张某某不幸遇难...其公司收藏的商周青铜器昨夜全部离奇消失...
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小王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个纸箱——里面是只通体雪白、耳尖带黑的小奶猫,正歪头啃着个青铜兽头造型的磨牙棒。
公司楼下捡的。小王挠头,它一直跟着我,还...还知道你工位在哪。
小猫突然抬头,金色瞳孔里闪过熟悉的狡黠。它奶声奶气地喵了声,尾巴尖轻轻勾住我的手指。
我捂住嘴,锁骨处的印记微微发烫。
第四章
猫的述职报告
小王送来的奶猫正蹲在我键盘上,尾巴尖有节奏地敲击F5键。屏幕里是刘总的讣告邮件——因突发性食物中毒不幸离世,配图是他生前的工牌照,领带夹闪着可疑的青铜光泽。
你干的我戳了戳小猫的副耳。它歪头装傻,却用爪子把饕餮戒指往我咖啡杯里推。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张总的葬礼现场,棺材板正在剧烈起伏。字幕显示遗体火化前异常监控记录,日期是今天凌晨三点。画面最后定格在棺材缝隙里探出的枯手上——那枚饕餮戒指不翼而飞。
见鬼!我打翻咖啡,液体在桌面蔓延成青城山地图的形状。小猫突然扑向液体边缘,爪子精准按住简阳老宅的位置,金色瞳孔里闪过三百年前的画面:暴雨中的祠堂,穿官服的男人正把白猫塞进青铜鼎。
锁骨印记突然灼痛,脑海里响起四耳的声音:秋柔,该回老宅述职了。
述职向谁述职
小猫跳上我肩膀,尾巴扫过脖颈。手机自动导航出简阳路线,终点标记着义猫祠——这地方我小时候听外婆提过,说是供奉救过灾民的猫仙。
简阳老宅的银杏树已亭亭如盖。树根处裸露着半截陶罐,罐身刻满简州猫捕鼠的浮雕。我刚蹲下,奶猫就钻进罐口,叼出卷竹简。
竹简在月光下显影:
嘉靖七年,简州大旱。州牧秋世昌献灵猫祷雨,猫泣三日,天降甘霖。后猫魂托梦,言秋氏女代其受劫,方得轮回。遂立义猫祠,岁岁以鼠胆祭
奶猫突然咬破我手指,血滴在竹简上。文字溶解重组,浮现出新的记载:
戊戌年五月,饕餮化身商贾,欲夺猫灵。秋氏廿三代孙秋柔携转世猫返,破其局。然饕餮元神附戒,祸患未消......
所以我是第廿三代我捏着饕餮戒指,突然被拉入幻境——三百年前的祠堂里,穿嫁衣的少女正把白猫推出窗户,自己走向沸腾的青铜鼎。她回头瞬间,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奶猫的叫声把我拽回现实。它正用爪子刨树根,泥土下露出具猫骨,额骨嵌着青铜碎片。当饕餮戒指靠近时,碎片突然悬浮,与戒指拼成完整兽面。
这是...镇压物我试着把组合好的兽面放在银杏树疤上。树皮骤然裂开,露出条向下的阶梯。
义猫祠的地下室堆满鼠骨串成的风铃。中央供台放着青铜猫像,形态竟和四耳一模一样。当我放上兽面,猫像眼睛亮起蓝光,空中浮现全息投影般的画面:
现代都市里,数十个张总正在不同场合活动——有在拍卖行收购青铜器的,有在宠物市场挑选四耳猫的,甚至还有个在秋柔公司楼下卖火锅底料。
分身我后背发凉。奶猫却跃上供台,尾巴扫过猫像前爪。地面裂开,升起个琉璃瓶,正是搜索结果里喵星长老交给简州猫的那个。
瓶身刻着收妖古篆,内壁残留着虹光。奶猫示意我放入饕餮戒指,瓶内立刻电闪雷鸣。一道黑气窜出,在空中凝成饕餮虚影:
秋家丫头,你以为赢了当年你祖先献祭的可不是普通猫——虚影突然扑向奶猫,是玉帝座下的追风神猫!
奶猫炸毛嘶吼,体型暴涨成白虎大小。四只耳朵完全展开时,我竟看到耳廓内各有道金色符咒在旋转——和搜索结果中神形、神彩、神养三光环的描述完全吻合。
饕餮虚影被符咒光网困住,却仍在狂笑:你每用次神力,人性就少一分!上次在青城山,你差点现原形吧
我猛地想起四耳透明化的右爪。奶猫突然口吐人言:秋柔,琉璃瓶还差最后道封印——你的职场述职报告。
什么
写清楚这周工作内容,尤其是...它爪子拍在虚空,浮现出我电脑文档界面,怎么用方案里的猫图腾化解饕餮诅咒。
凌晨三点,我蹲在茶几前写述职报告,奶猫蹲在键盘上监工。每当我想含糊其辞,它就一爪子拍退格键。
关于饮料包装设计中的简州猫图腾运用说明:
利用四耳特征构建听觉符号矩阵(详见附件1)
通过猫眼瞳孔变化植入潜意识警示(附件2)
鼠胆成分提取物加入饮品配方——
写到第三条,奶猫突然按住我手腕。窗外传来爪子挠玻璃声,近百只流浪猫正叠罗汉往六楼爬。领头的是只乌云盖雪,背毛黑得发亮——正是搜索结果里描述的简州猫上等品相。
鼠胆采集队到了。奶猫推开窗户。猫群鱼贯而入,每只都叼着灰扑扑的囊袋。乌云盖雪把囊袋堆成小山,突然开口:东溪乡的鼠胆,专克饕餮分身。
我这才发现,每只囊袋都贴着不同公司的logo:拍卖行、宠物市场、火锅连锁...正是饕餮分身活跃的场所。
奶猫用爪子划开囊袋,褐色粉末自动飞入琉璃瓶。饕餮虚影惨叫扭曲,渐渐凝成实体戒指。瓶身虹光暴涨时,我锁骨印记突然飞出道蓝光,在瓶口结成猫脸封印。
现在,该处理你的职场危机了。奶猫跳上沙发,尾巴尖指向电脑,刘总的空缺,张总的遗产,还有...它眯起眼,那个总给你塞零食的小王。
我心头一紧:小王怎么了
他是饕餮的备用容器。奶猫调出段监控:小王深夜溜进空无一人的公司,把血滴在每台电脑上。血液像活物般钻入USB接口,屏幕集体闪现饕餮纹。
我突然想起方案获奖那天,小王西装上沾着水渍——现在想来,那分明是青铜器保养液的味道。
清晨的办公室弥漫着诡异气氛。同事们围着我的工位,屏幕上正自动播放青城山酒店的监控——小王往饮水机倒褐色粉末的镜头循环放映。
秋总监!前台莉莉冲过来,警察在小王柜子找到和刘总一样的...呃...她递来照片,是塞满鼠毛的青铜兽面模具。
奶猫从我包里探出头,轻声道:人类真迟钝,现在才发现。它突然跃向打印机,叼出张刚吐出的纸——升职公告,我的名字后面跟着(暂代)。
想要转正吗奶猫的金瞳闪着狡黠的光,饕餮在人事部还有最后一个分身...
我捏了捏锁骨印记,那里正微微发烫。打印机突然又吐出一张纸,是四耳熟悉的爪印体:
述职报告已阅。准予转正,附赠猫粮三箱。——义猫祠管委会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在广告牌上。那只饮料包装的简州猫剪影眨了眨眼,副耳轻轻抖动。远处传来琉璃瓶破碎的清脆声响,但除了我和满城突然抬头望天的猫,似乎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