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温筱筱微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谢骁晏，许久才点头回应：“应当是得罪了的，毕竟京都贵女们的梦中情郎，现在就在我船上。”

    “卿老板觉得……刺客是我引来的？”谢骁晏盯着她，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情绪，但她始终淡淡地垂着眼，没有一丝波澜。

    “王爷应该在我到京都以前，就开始调查我了吧？可有查到什么可疑事情吗？”

    温筱筱重新戴上面纱，抬眼看向谢骁晏的瞬间，直叫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半晌，他回过神来，试探着开口：

    “卿老板是江南人士？”

    温筱筱坦然承认：“是，我父母都曾是江南的商人。”

    “曾？”谢骁晏眉头微蹙，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歹人袭击，他们都死了。”

    温筱筱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

    “抱歉。”

    “没什么，我那时还小，记不太清了，王爷有什么话不妨今夜就问清楚，总好过无端猜疑，日日跟在我身后。”

    谢骁晏微垂着眼，薄唇轻抿绷成一条直线，扶在膝头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似乎在认真思考温筱筱的话。

    许久不见谢骁晏出声，温筱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的来意我也能猜到一二，有什么要求您尽可提，只是我一个本分的生意人，还望王爷给我留条活路。”

    “父母亡故后，你是如何长大的？”

    谢骁晏没有理会温筱筱的话，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盯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茫然，更多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希冀。

    “收养？”

    谢骁晏眉头皱得更深，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昭示着他此刻的紧张。

    “这几日我一直留心观察你的动向，发现你对京城似乎很熟悉，收养你的，莫非也是京城人家？”

    听到他的话，温筱筱眉尾微扬，笑了起来。

    她现在这张脸，与原来大不相同，原本的她面容娇俏，一举一动都显得娇美可人，而她现在说不上多好看，一举一动却凌厉大气。

    “王爷是想起你东山之上葬着的那位侄女了吗？”

    温筱筱微微扬起下巴，语带嘲讽。

    “不过我怎么听说，若不是王爷把她送去那什么贞女堂，她也不会枉死，说起来，人被烧死……应该很疼吧？”

    温筱筱的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扎在谢骁晏的心窝子上，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没有人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温筱筱在火海中呼救，梦见她临死前跪在佛前许愿。

    谢骁晏望着眼前人的双眼，一阵恍惚，他眼尾泛红，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无法言喻的悲伤，低低地念了一声：“玥儿……”

    而温筱筱却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勾起了唇角。

    “王爷可别认错人了，外子是个醋坛子，若他知晓今日王爷对着我思念故人，怕是要闹得凌王府鸡犬不宁。”

    她的话唤回了谢骁晏飘散的思绪，他疑惑地皱起眉头：“外子？你成亲了？”

    “很奇怪吗？大殷的女子十五岁及笄礼后即可谈婚论嫁，如今我已有二十，嫁了人不算稀奇吧？”

    “怎么？王爷派出去的探子没查到？”

    谢骁晏嘴角绷成一条线，沉默着没有说话。

    “笃”

    小船靠岸，发出最后一声水声。

    温筱筱没再理会谢骁晏，径自下船朝白玉京走去，她知道谢骁晏就跟在她身后，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凌王府，栖风阁。

    小院的摆设一切如常，谢骁晏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难得地没有喝酒。

    “玥儿，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她明明与你那么不同，可我看到她，却总会想起你。”

    温筱筱的身影浮现在谢骁晏眼前，但很快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两个长相截然不同的人在他眼前交织变幻，最终都变成了温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