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光四溢，这一刻，我突然明白，神女爱苍生，不仅仅是爱神仙与凡人。

    神女爱苍生万物，即便是妖魔。

    但空胥仙尊不明白，千虞山的仙人不明白。

    他们只当这是出言不惭，大逆不道。

    澜玉仙子：“神女勾结妖魔，必将天下不宁啊！”

    楚霄仙君：“不，神女定是被这妖蛊惑了，我们先杀这个只野猪精，再灭山下的小魔物！”

    见姐姐“不知悔改”，他们拼命劈开结界，要拿我的命来正她们的道。

    此时，神女笑了，笑的山河失色。

    随后，她看向高台之上的空胥仙尊，一如往昔的温柔，却又夹杂着许多陌生。

    “若诸君执意如此，霜儿我要带走，山下的少年我也要带走，清音今日，拜别师父。”

    姐姐自幼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是仙尊山下游历之时，见她颇具慧根将她带到山上，与同门一起修行。

    此时的她，该有多痛。

    我问姐姐，值得吗？

    姐姐让我不要自责，她说，她只是在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

    于是，我变回兽形，像以前许多个日日夜夜一般，驮着姐姐正欲下山。

    高台上的空胥仙尊神情恍惚间有些动容，但仍旧下令拦住我们。

    他说，神女被妖魔蛊惑，誓要诛杀猪妖，活捉神女。

    好歹是与神女相伴数千年的妖兽，瞬间，我的身躯涨大数十倍，挡在姐姐的面前。

    我想，我势必要为姐姐开出一条血路。

    就这样，一人一兽在冰枪剑雨之中，往山下走去。

    姐姐虽是神女，身负净化疗愈之力，但千虞山数万仙人仙兽，我们很难匹敌。

    因为姐姐不愿真正伤了她们，但他们却前仆后继地尽全力扑过来，我断了一只獠牙，姐姐的白衣也逐渐染上血迹。

    这条我曾经走过无数次的下山之路，如今却走得极为漫长。

    很快，我们终于闯到了山脚下，山门结界尽破，众仙人元气大伤，我们也皆已筋疲力尽。

    这时，山脚下的少年也看见了我们，看见我们浑身是伤，竟哭着冲了过来，执拗地挡在姐姐面前。

    我不禁感慨，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剑拔弩张之际，空胥仙尊赶了过来。

    “事已至此，你们走吧。”

    “只是从此以后，千虞山再无清音神女。”

    是啊，如今瘴气已消，世人哪还需要什么神女呢。

    我们二人伤得很重，便和那个少年在山脚下得木屋里养伤。

    他说，他叫无弃，他会保护我们。

    我不是很喜欢他，毕竟，若没有他，我们不会到这个地步。

    姐姐的治愈之力很强，我不过十来天便恢复地七七八八，已经可以化作人身，但姐姐的伤却不知为何不断加重。

    大抵是姐姐见我伤好之后心情不错吧，那之后姐姐的伤便也开始恢复。

    只是月余之后，我们出木屋时，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世人皆传，神女不爱世人，她爱上了魔。

    神女为了妖魔，不惜与仙门为敌，残忍重伤众仙，已经离经叛道，自在逍遥去了。

    更有人说，瘴气出，神女现，说不定啊，那瘴气就是神女制造出来为自己博名声的。

    我只觉得可笑，世人可以把姐姐和九岁的少年放一起编排如此，果然是人言可畏啊。

    我们所到之处，原来金碧辉煌的神女庙，如今皆已成为废石瓦砾。

    五年间，我们听惯了太多污蔑与诋毁，可姐姐却固执地走过每一片山河，直到走到最后一座神女庙前，那座庙远处看去还存留完整。

    待我们走近，却看见庙内聚集了一群人持刀握棍，骂骂咧咧，眼里尽是丑恶的毁灭欲望，目光皆集中在庙内的神女像中。

    而神女像却静静地看着众人，无限悲悯。

    我仿佛注意到了无弃眼里一丝很难察觉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