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将楼凛抱过来，低声示意：“凛儿，这是外婆。”

    “外婆好！”楼凛懂事又乖巧地喊了一声，然后拉着楼晓解过来，“外婆，这是我妈妈楼晓解，我们给您买了水果！”

    “阿姨，您好。”楼晓解猝不及防被儿子拉过来介绍，一时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你好。”

    段母的回应却有些淡淡。

    最终她拉着段琛喻的手，轻声说：“琛喻，陪我出去走走吧。”

    言下之意是想和段琛喻单独待在一起。

    段琛喻看了看母子俩，示意他们在病房里等自己后，很快就挽着母亲的臂弯，往外面的小花园走去了。

    疗养院的绿化做得很好，空气十分清新。

    段琛喻和母亲在树荫下的排椅落座。

    母亲的长发隐隐有几根银丝。

    段琛喻不禁有些心酸：“妈妈，你怎么长白头发了？”

    “妈妈已经老了，我们的琛喻还小。”段母摸摸他的发顶，眉眼弯弯。

    段琛喻一时心头哽咽，难受至极，他记起谢珊说的那番话，她说她等了他七年，等他回来才发现她跟他的时间不一样了。

    对段母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段琛喻：“妈妈没有老，不管过了多久，您都是我最美的妈妈，而且我也不小了，我也有孩子了。”

    听见这话，段母神色一顿，并未搭言。

    母子两人又聊了一些过往的旧事。

    段琛喻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妈，‘我’以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变成这样？”

    闻言，段母的眸子颤了颤，不觉陷入回忆。

    其实那个时候，是段母刚发现自己儿子变得不一样了。

    知子莫若母，当一夕之间儿子完全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后，她自然是能发现的。

    一开始，车祸醒来的段琛喻变了性子时，他们只当是车祸后遗症。

    可后来，越相处，段母越觉得不对劲。

    就算车祸能让人的性格天翻地覆，可口味和一些小习惯是无法改变的。

    她发现，向来爱吃辣的儿子变得滴辣不沾；以前最爱撒娇的儿子对自己避之不及；曾经最爱学习有着崇高理想的儿子突然要退学，还非要进娱乐圈，甚至变着法一心扑在算计女人身上……

    看着变得面目全非的儿子，段母的猜测一点点落实。

    直到那天，她拦住准备出门的儿子，直言问：“你是谁？我儿子呢？你根本就不是琛喻！”

    对方眼里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随即变成了轻蔑。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会瞒着你，你儿子早就死了，现在我就是你儿子，你没法选择！”

    “你胡说！我儿子怎么会死了？”段母接受不了，红着眼质问。

    穿越男顶着段琛喻的脸，笑得格外愉悦。

    她轻飘飘地耸耸肩：“你接受不了也没办法，事实就是，我现在确实占据了你儿子的身体，至于你儿子的灵魂？我想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只能乖乖接受我这个儿子，就当他死了吧。”

    “不！你给我滚出去！你滚出去！把我儿子还回来！”

    段母气急攻心，嘶吼着去拉扯对方，可对方不耐烦地将她推开，干净利索离开。

    丝毫没顾段母捂着心口倒在了地板上。

    若不是段父当时回来得及时，恐怕……

    这也是段家将当时的穿越男赶出去的最大原因，如果是以前，段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可自从这次后，段母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

    段母是主动要住进疗养院的，她不想在家里待着。

    那里每一处都是自己儿子曾经的回忆，每看一眼，都能让她想到儿子不在了。

    整整五年时间，段母无时无刻不在向上天祈祷，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回来。

    如今，终于是如愿了。

    听完这些，段琛喻早已泣不成声，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车祸醒来就过了七年，可对母亲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时光流逝，他不知道母亲在这段时间里遭受的该是怎样难捱的思念与痛苦。

    “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回来晚了。”他扑在段母的怀里，哭得不成样。

    段母反而是轻轻搂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拍他后背安抚。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了，只要你能回来，一切都值得。”

    段母并没有告诉段琛喻的是，这五年，自己在疗养院里，日复一日在念经诚恳祈祷。

    她日日吃素，初一十五去寺庙，每回上山都三步一叩五步一拜。

    只要能换回儿子回来，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