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她忙一把扶住他:“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就跟其他所有男子一样,
谢钰也不想让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脆弱狼狈的一面,他抹去嘴角血迹,尽量轻描淡写地道:“都说了只是风寒,昨夜不慎又着凉了”
沈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家风寒能咳血?你别是肺痨吧!”
谢钰脸上血色褪尽,
脸色实在难看的厉害,
沈椿瞧的心惊胆战,
伸手去摸他肋间。
他本想阻拦,
奈何体力不济,
被她一只手摸了上来。
沈椿摸到一处凹陷变形的地方,脸色大变:“胡成武他们把你肋骨都打断了?!”
事关男人尊严,谢钰疼的都快昏过去了,
仍是铿锵有力地反驳:“自然不是!”
他难得声音拔高,沈椿吓得一个激灵,
他缓了缓才道:“我来之前遇到了几波刺客,被乱石砸中,不慎伤到了,方才动手的时候牵扯到了旧伤口,无妨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
不过沈椿自己就是学医的,哪能看不出猫腻,她伸手在断骨处摸了摸,
心有余悸地道:“明知道肋骨断了,你还敢跟人动手?这断骨一旦插进心肺里,
就是神仙也难救啊!”
她手指在心肺出轻按了下,皱眉道:“这里还疼不疼?”
她一脸关切,
神色担忧,谢钰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的好脸了。
他心下一动,
抬眸瞧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疼”
果然,话音才落,沈椿脸上担忧之色更浓了几分,手上也放的更轻。
谢钰灵台刹那间清明起来,隐约悟到了一点窍门,又忍着脸热,缓缓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出事。”
沈椿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局促片刻,干脆一把扶住谢钰:“我先带你回去接骨。”
谢钰又咳了几声,神态羸弱,别有一番楚楚之姿。
他轻声道:“不用了,我也到了该搬出去的时候,不必再麻烦你了。”
沈椿忍不住看他一眼,才道:“你先别折腾了,就安心住着吧。”
她又补了句:“住到你伤好再搬。”
谢钰唇角微翘。
沈椿先扶他回了屋里:“你既然咳血,想必是伤到肺了,我找个木板给你固定上。”
她先让谢钰躺下,又找来伤药和夹板给他把伤处固定好,然后才道:“你最近可千万不要乱动,有什么事儿最好交给下人做。”
按照谢钰那金尊玉贵的做派,好生养伤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她叮嘱完之后,很是放心地道:“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记得喊我。”
谢钰嘴唇一动,又按捺住了,微笑道:“你今夜也受了不少惊吓,回去好好歇着吧。”
沈椿有几分心有余悸地道:“那胡成武”
他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温声道:“胡成武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想法处理,你只管安心便是。”
她认识他这么久了,他还是
、意识到谢钰可能没她想的那么没人味儿之后,
沈椿对他态度和缓了不少,不像前几日那般僵硬和回避了,等药熬好,她甚至主动给他端了过来。
谢钰近来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自然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
他心下一动,
看她递过来的药碗,
却没伸手接过,
而是张口咬住碗沿,
就着她的手喝药。
沈椿本来想撒手,见他这样,只能托住碗底,
小心喂着他。
等他喝完之后,沈椿还问了句:“苦不苦?”
她这般关切,
谢钰心下漾开一阵暖流,徐徐从心间荡到四肢百骸,他正要回一句不苦,但一顿之后,他又道:“苦。”
他得寸进尺地道:“若是有些蜜饯干果就好了。”
这些零嘴他原来可是一口不碰的,
沈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荷包里翻出一块甜腻腻的果脯递给他。
谢钰直起身子,动作慢吞吞地伸手要接,
沈椿却心急,直接把蜜饯塞到他嘴里。
她做完之后,
才发觉这个动作十分不妥,正要收回手,
他双唇微张,把那颗蜜饯连带着她的指尖一并含在了唇齿间。
他舌尖还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指尖,
引得她指尖一麻,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过了一段酥麻电流。
沈椿立马收回手,喝道:“你干嘛!”
谢钰并未回避她的视线,反而是抬起眼。
两人四目交汇,他眼眸澄澈分明,尽管已经尽量含蓄了,却仍遮不住眸底的几分侵略性,眼底亮着幽幽的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他直视了她片刻,才轻轻道:“昭昭,我想你了。”
他如今渐渐悟出了有话当直言的道理,湛然双眸眨也不眨地瞧着她,缓缓道:“我也不瞒你,我被贬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动用朝堂的势力,把被贬的地方改为了蓟州,又一路筹谋地来到了良驹镇。”
他喟叹了声儿:“我想再见你一眼。”
沈椿顿了下。
她才到蓟州没多久,谢钰也来了蓟州,她很难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但她又没法儿相信谢钰是为自己来的,她只能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眼下,谢钰明确地告诉她,他就是为她而来的,让她逃无可逃,她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或许谢钰真的开始喜欢上她了。
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谁对她好三分,她恨不得回敬别人十二分,谢钰为了她大费周章,她很难不动容。
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动摇。
曾经她觉得,有个人能喜欢她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恩赐了,她要知足惜福,谁喜欢她她就应该欢天喜地地接受。
但现在,她有屋有田,又得师父看重,未来也有了奔头,相比之下,有没有人喜欢她偏爱她这件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谢钰喜欢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