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跟着冯少民走出检测中心室,走廊里就有靠墙的长椅,赵雷霆说:“冯哥咱们休息会。”三人坐下,彼此无言。姚仁俊是病人,就算检测也需要保护隐私,因此欧阳德是不允许旁人进入的,当然何玲确实有必要在场。
走廊寂静,四下无人,赵雷霆说:“冯哥,我没明白,为什么姚坤明今天不一起过来,他不一直宣称自己是大孝子吗?”
孟思期也觉得有些奇怪。
冯少民今天没见过姚坤明,他看向孟思期,“你觉得呢?”
孟思期回答:“师父,我也不知道。”
赵雷霆猜测说:“难道他有比父亲检测更重要的事情吗?冯哥,我们是不是找人去跟下。”
冯少民像是想了想,摇头说:“不需要,现在重心就是姚仁俊,姚坤明不来,很有可能他觉得这次并不会出现意外,而且他还有可能给我们传达一种信息。”
赵雷霆急忙问:“什么信息?”
“可能这层信息也是姚仁俊的授意,他可能希望,全程没有家属参与,只让警方陪同,那么增加了他验证结果的可信度。”
赵雷霆拍了下大腿,惊喜说:“冯哥,你说的太对了,姚仁俊肯定受到了威胁,所以他必须一次性完全证明自己就是阿尔兹海默症。”
孟思期也觉得冯少民分析很在理,她唇角弯了弯。
冯少民说:“静待结果吧,姚仁俊有自己的想法,欧阳德也是检测中心的优秀医生,至于能不能有所发现,那只能等结果。”
孟思期和赵雷霆同时点了点头。
在默默等待的过程中,孟思期有些微微的紧张,她发现赵雷霆偶尔摸下巴,这是他紧张时的表现,冯少民会比较平静,但也偶尔朝检测中心室的门望去。
这一段时间的调查过程无疑是漫长的,大家几乎把案子的突破口赌在了姚仁俊身上。如果姚仁俊是真正的阿尔兹海默症,那么所有的调查就变得没有意义,如果姚仁俊确实是伪装,但又如卢广生所说,假设他有坚定的意志力,那么这同样是前路茫茫。
这份紧张,孟思期无法消除,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急剧跳动,在急剧收缩,每一次都那么剧烈,每一次都背负期望,她知道所有好的和不好的结果都将在今天呈现。
“呲……”检测中心室的门滑开了,一副轮椅慢慢地推了出来,首先是姚仁俊一层不变的面庞,接下来是何玲的身影,她是很平静的。
何玲将姚仁俊推到门口,朝三人含笑示以礼节。
三人同时站起,因为最重要的人欧阳德还没有出来,冯少民问:“何女士,姚老检测时没什么大碍吧?”
孟思期明白,冯少民是关心对方,也是想从何玲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何玲微笑说:“姚老全程都很好,欧阳医生也很细心。”她又说,“我带姚老去休息室休息会。”
“行。”冯少民说,“等下我会安排车送你们回去,你稍等下。”
何玲推着姚仁俊离开后,赵雷霆说:“冯哥,我们去找欧阳医生?”
“等一等,可能欧阳医生还没忙完,我们耐心等一会。”
“好。”
又过了二十分钟,检测中心室里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几乎同时起身,孟思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如此紧张,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欧阳德的身影随后出现在检测中心室门口,孟思期[]恶魔在人间19
精神病院的检测中心室内,欧阳德将检测报告递给冯少民,解释说:“是这样的冯警官,我们对病人做了几项常规检测,因为阿尔兹海默症主要体现在认知功能障碍和行为损害两项特征,所以我们检测的范围也是基于此。”
在冯警官翻阅报告的时候,欧阳德故意停顿了会,才说:“冯警官也看到了报告,我们的检测只能做到这些。另外,我们也检查到病人有高血压、高血糖方面疾病,这有可能导致脑动脉硬化、动梗塞等脑部病症,从而诱发阿尔兹海默症症状,当然我们精神卫生中心条件有限,没有仪器检测这些脑部病症,如果想要更准确的答案,各位可以带病人去北京上海那些更大的精神卫生中心看看。”
孟思期认真听了欧阳德的描述,简单来说,他们检测出姚仁俊患有阿尔兹海默症概率非常大,要想推翻这种概率,只能去大城市寻求更大的医疗机构佐证。
孟思期不甘地问:“欧阳医生,有没有可能病人有坚强的意志,伪装成阿尔兹海默症?”
欧阳德看向她说:“我只能说,伪装成阿尔兹海默症的意志力是必须非常强的,因为你可以试一试,一天不说话,不动作,这样也是很难的,长期的话,可能人会发疯。”
孟思期不自觉地扁了下嘴,一种无名失落感已经缓缓包裹了整个心脏,让她有些难受。
欧阳德和冯少民又介绍了几句,冯少民提出感谢,表示离开。
在精神病院检测中心的休息室,冯少民叫唤何玲,送他们回养老院。
再次看到姚仁俊,孟思期突然觉得他苍老了许多,因为以前,她一直怀疑他是伪装的,但是当消除对他的怀疑时,再去从本质上认识他,就会觉得他就是一个老人。
一个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他就算有强大意志力,但是真的有那种体能和耐力来长时间伪装这样一个人类还无法攻破的“绝症”吗。
显然,她现在无法真正去做到怀疑,姚仁俊也许真的患了严重阿尔兹海默症,到了真正的“墓”年,只是一直以来她并不想“放”过他而已。
何玲推着轮椅慢慢推向停车场,孟思期他们走在离他们五十米之远的身后,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赵雷霆说:“冯哥,思期,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在这条线上蹉跎时间了。要不,和韩队汇报下,去排查娱乐场所吧。”
冯少民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风像棉絮吹拂在孟思期的脸庞和耳边,这个季节的风不冷也不热,吹得人易困、绵软,然而孟思期的步子却有些重。
慢慢行走,望着前方姚仁俊的轮椅被何玲缓缓推动的场景,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她记得第一次去姚仁俊的住房时,卧室里有个收音机,天线是打开的,收音机声音很小,在客厅只能隐约听到,而阳台几乎听不到。
但当时姚仁俊正在阳台上。
如果姚仁俊是无法行动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那么这一幕就有些奇怪。
那么,实际的情况应该是,在何玲离开房间前,姚仁俊应该是在卧室收听收音机的状态,但当她离开后,姚仁俊在卧室里进行了自由活动,他去了阳台。
也许是姚仁俊或者姚坤明曾经授意,何玲在进门前必须敲门,又加上进屋后有个视野阻隔的玄关,所以那天警察忽然来访,姚仁俊有足够的伪装准备时间,除了回到卧室。
那天何玲说正是姚老的午休时间,也说明她在午休时间通常不会打扰他,何况何玲还说过,她虽是姚仁俊的专人护士,在姚仁俊休息时会做别的事,也就是说姚仁俊每天都有固定休息时间,那也是他的活动时间,他并没有像欧阳德医生说的那样,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一天不说话,不动作,这样也是很难的,长期的话,可能人会发疯。”
正是警察忽然来访,打消了姚仁俊的自由活动,因此才会出现收音机在卧室播放,人在阳台的情况。
何玲曾说,“生活中你经常呆在一起就会忽视这些变化”,即便姚仁俊改变了位置,何玲也不会发现这些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