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怎么那么急?”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青衫少年的身影,她陪他说话,“其实后来回来看看也是好的。”“不合适。”他说,“他想回来看看的时候,联系过这边几次,这边拒绝了;等这边开放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了。后面他托人买回了几封家书——是曾祖父写给曾祖母的家书,全文不过二百八十余字,”他叹气,“他花了软妹币二千八百万元。”
林素没有说话。
“祖父收到家书,哭了很久。”
他扭过头,面无表情,“那时候我还很小,理解不了这种感情。只想着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何容可以和父亲祖父一起生活,我却要住在遥远的温哥华。”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你。”林素安慰他,“不是何容。是你代表着何家子孙,回来看过了。”
旅游,就应该是这样。不是蜻蜓点水的逛吃逛吃,而是要去体会,要去感受。
这里并没有好吃的,配不上老板富可敌国的身份,在这穷乡僻壤安排老板的午餐助理很是发愁,遂私下联系了她。林素表示一切交给她,没问题。
“阿越我带你去吃特产。”
她也有些饿了,拉着他要出去,“我刚看见下面有一家餐馆。”
砖,是青色的砖。路,是脚下的路。
下楼之后她走他身边,又去伸手去牵他的手指。男人没有躲开。百年前这里只是佣人住的边院,如今已经成了一排名胜古迹。她随他走到这里,家族的踪迹就在这里,里面都是祖宗的手迹。
钱江肉丝,炒鳝段,炒三鲜,大黄鱼,童子鸡。两个客人气质不俗,上来就点了几个大菜,女人挑了靠窗边临街的位置,男人正对着飞檐的一角坐下了,还在抬头仰望。
“只叹世事无常。”
上菜的时候他最后终于叹气,又去看身边的女人。女人容貌漂亮——长发微卷,白底的流苏裙,皮肤白的发亮。
这个女人,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感觉到她有什么不同,有些懵懂,又有些胡乱的冲劲,和其他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接触久了,才发现她的柔软下有坚硬的一面——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和母亲类似,可是母亲又比她尖锐更多。
这一年,他在她身边有了很多新奇的体验,比如此时此刻。
“所以要抓住此时此刻。”
拿着筷子她只是对他微笑,“每一刻都是此生最好的时刻。”
“这是阿越你最好的时刻,”她拿筷子夹了一根肉丝放在嘴里,“也是我最好的时刻。”
眼前是她明媚的笑脸。男人看着她的脸,过了很久,伸手抓住她的手,慢慢的笑了起来。
番
广纳后宫
番
广纳后宫
裙子提了起来,淡粉红白色的内裤和白直的腿晃在镜子里,小腹已经凸了出来。
吸气。
吐气。
不管如何深呼吸,小腹都尖尖的凸了出来,根本无济于事。
“Susan你在做什么?”男人在旁边问。
三天宗祠拜祭已经结束,两个人又慢悠悠的去了几个城市,如今终于到达了本次旅行的终点站宁庆。种花如此地大物博,花了半个月走不出Z省也是常事。这里还有个翰湖,据说承担了整个Z省13的水产供应~在这里品鱼,自然是更价廉物美。
半个月的旅行还有三天结束。
明明还没过几天呀,女人掀着自己的裙子看,这肚子却似乎吹了气似的,又好像长大了几分。
吸气,吐气。
“别弄了。”男人几步走了过来,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轻轻的动了一下。
“baby不舒服。”他说。
“阿越我要变丑了呀。”
灰色薄纱裙落了下来,一半却搭在了男人贴着她小腹的手臂上,粉红色的内裤和白腿还在镜子里,女人看着镜子里交叠的人影,有些不安的喃喃自语,“肚子会更大的。”
“嗯。”男人的气息就在身后,只是嗯了一声,“不丑。”
林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肚子大了,没腰身了。说起来,也没结个婚什么的,虽然说银行余额倒是超过了八位数。
哎,个人有个人的境遇。生活如水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要是按照以前的后宫,”
想起了什么,她看着镜子里男人身姿颀长的模样笑了起来,“现在我就该给你塞个暖床丫头广纳后宫什么的了。”
说是说,不过这是封建糟柏,在她这里行不通。她是新时代的好儿女,不可能做这些滴。
“不需要。”
男人也许有幽默感也许没有,他的手贴在她肚子上,感觉着里面细微的活动,眉目严肃,声音却温和,“我没这些想法。”
“那过几个月我肚子大了,”她转身看他,吃吃的笑,“不能做了——”
“我没那么多想法,”感受着手心里的蠕动,他还是回答,“也就几个月罢了。”
刚来种花的那段时间,他也一个人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宁缺毋滥。
性爱对于他,不是必需品。
“哦,”
手心下方好像又动了一下,他想起了什么,又说,“周先生那边,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需求,要是他自己有了另外的安排——Susan你也不用难过就是了。”
……
她其实都还没来得及问周先生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的回答她还挺满意的。也许是怀孕影响激素,如今她也患得患失了几分。再次调适了心情,两个人手牵着手吃完午饭靠在酒店的观景阳台上晒太阳,林素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妈妈。
“素素你吃饭了没?”接起来的时候,那边妈妈的声音响起。
“吃了。”林素喝着柠檬水回答。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看着文件,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就要住西海岸了——他把全球资产巡视安排在了这段时间。离别本就是常事,阳光落在她翘着二郎腿的月白色的豆豆鞋上,一晃一晃。
再过几天,她怕是连二郎腿都翘不了了。
“那就行。你爸爸这几天说腰痛,”
电话那边的妈妈这回没有寒暄,反而直入主题,“我准备过几天和他一起去A市医院看看……”
“呀!”二郎腿不翘了,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林素吐出了吸管,“爸的腰痛吗?早说了让他别做了!”
“痛呢,这几天都痛,我每天晚上拿药酒给他敷,”妈妈的声音在那头,又说了一次,“等他这单生意做完,我们准备去省城找个大医院看看。”
……林素皱了眉。
“这几天干脆也别做了。”她又说,“马上去医院。”
“和别人说好的,”妈妈说,“这些还是要做完。”
“那请人搬。”
丢开手里的水杯,孝顺的女儿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别省那点钱了,腰受不了。我先给你们打五万。”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穿着浅灰深灰色渐变薄纱裙的女人皱了眉,“你们干脆明天就去。”
2.谁生病了?
2.
给爸妈转了五万,爸妈没要,退了回来。
“我们有钱。”妈妈说。
“不用去看咧,”爸爸发了语音,“我抹点药酒就好。”
“抹点药酒有什么用?”妈妈也发了语音,“该去看医生还是要看。”
“你们别吵了,”
何总也不看文件了,就在旁边看着她。林素拿着手机说方言,“明天你们就去医院,家里的事别管了,我这边有钱——”
声音戛然而止。
其实不只是该给钱。她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男人也在看着她。
其实她是该回去一趟的。
可是这个肚子,她又低头看了看脚尖,要怎么回去?麻烦大了。
“怎么?”旁边的男人合了文件问她,是关切的模样。
“没事。”她咬唇。
“有事就说。”他看着她的脸。
“真没事。”她摇头,勉强笑笑。何总也帮不了她什么——除了给钱。
他已经给了很多钱了。
该回去。
该回去。
怎么想都是该回去的。做了二十四年独生女,林素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压力。她需要回家,可是不能这个样子回去;有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回去?这一刻脑海里甚至又飘过了孙强的身影。孙强自然是不能,可是何总——她又想,自然也是指望不上的。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又必须要做点什么,林素拿着手机查了半天,找了省城的几家好医院试着网上预约一下,可是都满号了。
余总好像有医院的资源,那天见面还说可以帮人约号,也不知道成功没有。不过那是Z市的医生,她要约的是A市的。
“余总你认识A市的医生不?安平一院的?”要去就去最好的医院,林素给余总发短信,决定贴着脸求人。
“怎么了?”
她拿着手机打字,脸上的焦灼肉眼看见,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又问了一次。
“我爸腰不好,准备找医院去给他看一下。”哪怕他做不了什么,可是听倾述也是好的。林素直来直去,“我想回去看看他,可是我这个肚子,也回不去呀。”
男人的视线下滑,落在她的小腹上。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过去。”他文件一合,声音温和。
……
何总这次过于的爽快,以至于林素眨了眨眼。
“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她都有些感动了。过年的时候何总明明是拒绝和她回老家的人,这次为什么愿意陪她?emm……只说了要陪她过去,没说是要陪她做什么。
倒是不必自作多情。
不过他能愿意陪去,有个态度,也够了。
“真的。”他看着她,声音平稳,“我们可以赶最近的机场过去。”
其实倒是不用马上去,因为现在连号都没有。等她挂到号,估计他已经开始巡产了。不过他这种表态,真的让她很感动,她走过去抱了抱他。
“好,到时候你陪我去,”她抱着他的腰,男人的气息就在鼻腔,让她安稳了几分,她也懒得想其他的,“不过怕是要等你巡视回来了,我还要先劝我爸去治病,再挂号什么的。”
公立医院便宜但是人多,私立医院人少但是昂贵。S市和京城有几家“不错但昂贵”的私立医院但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林素打心眼儿里还是想去三甲,老医生和老教授都在那里为人民服务,靠谱。
余总估计还在忙着验船,没有回复。
“万能的朋友圈啊,请问哪里有A省安平一院二院三院的医疗资源?能挂号就行不胜感谢【祈祷】【祈祷】。”
如今她的微信里客户朋友也是大佬云集,说不定谁就能帮忙搭上线。当然没有也没关系,最多到时候去买黄牛号。林素简单的编辑了一条信息丢在盆友圈,然后心思重重的和何总去吃了午餐。CBC终于学会自己剔鱼骨了——拿着筷子越发的熟练;女人依旧忧心忡忡,想着自己那个遭罪又逞强的爹。
男人就在对面,拿着筷子,姿态优雅又矜持。
其实带他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也不是什么认识父母的好时机,而且又不是说结婚,见面了反而让爸妈徒增烦恼。
如果爸爸需要运到米国做手术,那倒是可以求求他。
周先生?
林素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周先生在S市,嗯,再加上一个M省很吃得开。要不要求一下周先生,把爸爸接到S市治疗?
可以做个备选项。不过那时候她在S市的这堆事情就包不住了。
不想父母和这些事牵扯在一起。
安平一院二院其实也不错的,也有很多专家,是A省人民信赖的选择。
关键离家近,方便。
吃完饭林素拿起手机刷刷,医院还是没号。点开朋友圈看看,点赞和评论众多,大部分都是问怎么了,林素没回;小部分是问要不要挂其他XX医院的号,都不是她要的,她也没回。
余总还是没回。
“林素你怎么了?”
傍晚的时候,南先生打了电话过来——第一个电话林素忙着劝爸爸去医院,没接到,第二个电话她接了起来。这几天南先生偶尔也给她打个电话什么的,问些旅游风光。如今何总也不在,那边男人声音平静,只是问,“你怎么要去挂号?是谁生病了?”
3.我和你一起去
3.
“我母亲有几个学生在那边,安平一院二院三院都有,”男人的声音在那边,“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
“那谢谢了。”
刚刚好不容易才把爸爸劝去检查,林素此刻没有客气也不可能客气,“我爸是腰椎不好,就是长期搬涂料造成的,”
说起自己的家庭她也落落大方,也没自卑的意思,“我就想挂个专家号。刚我网上也查了,说是一院有个宁波宁主任——”
“已经拍过片了吗?”那边声音没有什么异色,“有没有检查报告,我一起发过去看看。”
“一次都没检查过,”孝顺的女儿说,“这才刚要去检查呢。”
南先生没再问什么,只是说等他消息就挂了电话。林素挂断之后又翻开手机看看,又有十几个人点了赞。
千山万水有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有人帮忙去问一下,心里的焦灼安定了几分。这时她又想起来南先生说他母亲也是个医生——从年纪上看应该是个老医师了,想来总是认识一些人。
又把五万给妈妈打了过去,然后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钱你收着。”林素这才开始正式思考要不要带何总去一趟A省的问题,“我这里有钱。”
“我所里生意还挺好的,”她说。
“到时候你们先去检查,”她又说,“我朋友正在帮我挂号——到了医院再挂,怎么可能挂的上?”
爸妈一辈子在小城市,完全不懂大城市的运作流程,成年的女儿没有生气,“都是要抢号的。专家的更要提前抢。你们不用担心这个,我这边来安排,哪天有号哪天去。”
“不过最迟这周也要去了,”为防万一她又打了个补丁,“到时候我们去挂黄牛号也可以。”
夜色徐徐。
马上就要入夏,宁庆的气温也高了起来。宁庆有两大特产,大佛和鱼。鱼已经吃过了,大佛其实离这里也不远,不过只有六七公里。
“当年我家和黄家的地界,就是以大佛为界的,”宗祠三天出来,男人似乎也放下了什么,主动和她说和这里有关的历史,“大佛往东,是何家的,大佛往西,是黄家的。”
“那大佛是谁的?”湖边也有一条品鱼街,此刻还有不少的游人,林素牵着他的手。
“是官家的。”他说,“每任县太爷上任的时候都要去拜祭一番。”
某乌产的文化用品撑起了旅游业的半壁江山。原价9.9,0.99的纪念品,如今也不要一百块,也不要九十九,只要十五啦十五。走一路逛一路,林素买了几条形态各异的竹鲤鱼,又买了几个大佛模样的石头挂坠,凭借雄厚的议价能力谈到了十五元两个。
“阿越你喜欢哪个?”
何妈妈送的香囊还在她手机上,林素拿着鲤鱼和大佛问旁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