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清晨五点，青河笼罩在乳白色的薄雾中，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老李像往常一样扛着鱼竿来到熟悉的钓位，河水泛起细密的涟漪，他熟练地甩出鱼钩，静候鱼儿上钩。
半小时过去，浮标突然剧烈下沉，老李精神一振，用力拉杆。然而这次的阻力超乎寻常，他咬紧牙关，青筋暴起，使出浑身力气一点点往上拽。
随着物体逐渐靠近岸边，老李惊恐地发现，鱼钩挂住的竟是一团缠绕着渔网的物体。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继续用力，当物体完全被拽上岸时，一具男性尸体从渔网中滚落出来，瘫在湿漉漉的河滩上。
老李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鱼竿
啪嗒
掉在一旁。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喂，警察同志，我在青河这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
半小时后，警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刑警队长周毅第一个赶到现场，他身材挺拔，眼神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威严的气息。周毅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尸体，我紧跟在队伍的后面。
我紧紧握着笔记本，目光紧紧跟随着周毅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我的名字叫赵回，来到警局已经八年，虽然在职务上没有过什么纰漏，但是也没有什么杰出贡献，所以现在仍旧是一名普通的侦查员，兢兢业业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钓鱼佬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钓到。我心想。
注意这三个地方。
周队长修长的手指在尸体上方轻轻点了点，声音低沉而有力，手腕上深浅交错的勒痕，说明死者生前曾被绑缚，之后又被松开；无名指上有圈明显的戒痕，胳膊上也有手表的勒痕，但是首饰却不翼而飞；还有这渔网的打结方式，是专业级的‘双渔人结’，绝非普通渔民所为。
我快速记录着，笔尖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心中暗暗佩服队长的观察力。
这时，法医小林提着工具箱匆匆赶来。她蹲下身子，戴上手套，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片刻后，她压低声音说道：死亡时间比入水时间早
12
小时，指甲缝里提取到了皮屑，足够做三组
DNA
检测。这或许是锁定凶手的关键证据。
周队长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警员，下令道：立刻封锁现场，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青河上下游两公里内的可疑区域，寻找可能与案件相关的物品，比如死者丢失的戒指、作案工具等。林夏，你去调取这几天青河周边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没。
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现场一片忙碌。
我也即刻行动。
周队长再次蹲下身子，目光在尸体和渔网之间来回审视，试图从这看似平静的河岸上，拼凑出案件的真相。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却照不亮这起谜案背后的黑暗。
嫌疑人
刑侦会议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周毅用激光笔圈住白板上的三张照片，红色光点在嫌疑人资料间来回跳跃。投影仪投射的光影在墙面晃动，将每个警员的表情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先看赵明。
周毅点击鼠标，渔具店老板的证件照放大占据整个屏幕，照片里的男人眼神阴鸷，左耳垂上还别着枚鱼钩形状的耳钉。三年前火灾案，死者作为保险员拒赔，直接导致赵明妻子去世，儿子离家出走，至今未曾联系赵老汉。
他抽出证物袋里的渔网，尼龙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技术科
比对过，他家的渔网和缠绕尸体的渔网出自同一生产批次。但青河桥头的监控显示，抛尸时段他独自在西岸夜钓。
林夏突然举起手，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批注：左撇子特征和死者手腕勒痕方向吻合，而且渔具店老板有专业的渔网处理经验。可监控拍到的钓鱼竿位置......
他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赵明蜷在折叠椅上，身前鱼篓空空如也，如果要去抛尸，必须穿过摄像头所在的桥，难道他会冒着被拍到的风险
周毅不置可否，按下激光笔，下一个嫌疑人，李艳的照片弹了出来：
一身紧身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肌肉紧实，眉眼间却凝着一缕化不开的阴郁。
财务科追踪到死者的转账记录，一个月前李艳确实被骗走了全部积蓄。手机云端恢复的语音文件里，案发前她对死者说‘我要把你沉河’。
他调出医院诊断书，抑郁症的确诊日期刺得人眼睛生疼，但法医推测死者生前经过激烈搏斗，以李艳虽然锻炼，但是凭借她
158cm
的身高，想要制服
182cm
的壮汉，需要借助特殊工具。
会不会是药物迷晕
技术科小王突然开口，我们在死者胃里检测出微量安眠药成分。
死者生前有失眠的症状，检测出安眠药也情有可原。另一名警员说道。
会议室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周毅示意安静，最后一张照片亮起
——
渔业公司副总张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像冰锥。
死者生前正在调查张强的保险诈骗案，走私渔获的账本就在他办公室保险柜。
周毅调出通话记录，案发前三天死者和匿名举报者有过七次通话。
更关键的是，我们在死者指甲缝提取的一部分
DNA，与三个嫌疑人对比之后发现，其中包含了张强和赵明两个人的DNA。
他停顿片刻，将卫星定位图投上屏幕，但张强的公司的卫星船载记录仪显示，案发时段张强确实在公海作业。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混着白板笔的沙沙声。
周毅在三个嫌疑人名字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真相藏在矛盾里，明天开始，重点排查赵明的钓鱼路线、李艳的药物来源，还有张强的卫星记录仪是否被动过手脚。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扫过每个警员，凶手就在这三个人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矛盾点变成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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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冲刷着青河的堤岸，浊浪拍打着桥墩发出沉闷的轰鸣。我抱着笔记本走进渔具店时，赵明正在擦拭玻璃柜里的鱼钩，金属钩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赵老板，您确定案发那晚一直在西岸钓鱼
赵回刻意将勘查照片拍在柜台上，死者手腕交错的勒痕刺目惊心。
赵明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玻璃上留下潮湿的指纹：监控都拍着了，警察同志还不信
可您怎么知道死者是先被绑住，又被松开的
赵回突然压低声音，现场照片从没公开过这细节。
渔具店的空气瞬间凝固。赵明擦拭鱼钩的动作戛然而止，不锈钢镊子
当啷
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后颈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藤蔓。
我...
我猜的。
赵明直起身时，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干了二十年渔具生意，看那渔网的绑法，总有些经验。
我盯着对方泛白的指节，突然想起林夏说过的话
——
抛尸监控里，赵明的鱼篓是空的。他突然伸手抓住赵明的手腕：您这双手，应该不只是用来钓鱼吧
放开！
赵明猛地抽回手，货架上的鱼饵盒噼里啪啦掉在地上。他后退两步撞翻折叠椅，金属支架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这个过激反应反而让赵回冷静下来。他弯腰捡起散落的鱼饵，在包装盒背面瞥见个模糊的指纹。抬眼时，正撞见赵明死死盯着他的眼神
——
那不是恐惧，而是警惕，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动手！
一声令下，好几个警员直接从门口闯了进来，将赵明死死制住。
一切事情，等回到局里再说。
疑点重重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赵明垂着头坐在铁椅上，手铐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姓名
赵明
年龄
58
周毅将现场照片甩在桌上，死者脖颈处交错的勒痕刺目惊心：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吧
赵明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反问道，能有什么要交代
问你话呢，谁让你重复问题了，旁边的记录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出声。
周毅摆了摆手，示意记录员停止说话，他脖子上的勒痕，可是和你店中的渔网一模一样，渔网所用的打结手法也是专业手法，至于你俩的恩怨就不用我说了吧
赵明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空洞又诡异，让一旁的记录员笔尖一顿：那个混蛋死有余辜，他害得我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周队长，你说他该不该死
周毅浑厚的声音响起，镇住了整个审讯室的气氛，我们得知，你的儿子如今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因为缺少医药费，即将被逐出医院。
如果你愿意交代实情，我们警局愿意给你的儿子垫付医药费。
赵老汉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与害怕，随后又掩饰过去，露出认命一般的神色。
其他人只当是觉得，赵老汉得知自己儿子的情况而感到震惊，也没有多在意。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死者手腕的勒痕，是不是先深后浅脖子上还有第二道隐秘的压痕对不对
在玻璃旁边的我听到感到十分震惊。
这些细节从未公开，就连法医报告都还在档案室封存。周毅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面：看来你比我们还清楚。
我当然清楚。
赵老汉往前倾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渔网是我仓库的，打结手法是我的，连抛尸路线都是我规划的。
他低垂下头，来吧，把我铐走吧，我就是杀人犯！
审讯室陷入诡异的沉默。我盯着赵老汉，内心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
赵明开始主动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
三年前那场大火，把我的家烧得一干二净。我老婆被活活烧死，儿子因为那混蛋拒赔保险金，没钱治病，只能离家出走，到现在生死未卜。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赵明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暗中跟踪他很久，摸清了他的生活规律。知道他每周四晚上都会去青河附近的小酒馆喝酒，喝完后会沿着河岸散步回家。
为了保证弄死这个家伙，我还用了一卷新的渔网，至于那个‘双渔人结’，我闭着眼都能完成。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还准备了安眠药，磨成粉末后，混进了他常喝的酒里。
案发当晚，我提前来到小酒馆附近，看着他像往常一样走进酒馆。等他点好酒，趁老板不注意，我赶紧将安眠药粉末倒入酒中。直到亲眼看着他把酒喝下去，我知道，一切都要开始了。
赵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等他晃晃悠悠地走出酒馆，往河边走去时，我悄悄跟在后面。那时的他，脚步虚浮，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我等他走到一处没人看见的角落的时候，直接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他还想挣扎，我准备这么久怎么能让他跑了，不过是让他在我手上抓了几道罢了。
赵明抬起手，展示着已经结痂的伤痕，药效发作，他的力气越来越小。我看着他渐渐没了动静，等了好几分钟，才敢松手。
确认死者死亡后，赵明并没有立刻抛尸。我要让他多受些折磨。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我把尸体藏在河边的芦苇丛里，等到后半夜，确定四下无人，才用事先准备好的小推车，将尸体运到了下游。
我都交代了，周队长，你会保证我儿子的健康吧，赵明眼巴巴地看着周队长，周队长点了点头。
……
审讯结束了，我回到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我想起赵明听到儿子要被赶出医院，那种震惊和害怕的眼神，脑中一阵灵光闪过。
为什么赵老汉家里没有搜到王建军的戒指、手表，也没有查到最近任何的大额交易记录
我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脑中的困倦一扫而空，穿好衣服，开始找寻新的线索。
真相大白
暴雨后的青河市蒸腾着潮湿的热气，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几条赵老汉和张强的通话记录，太阳穴突突直跳。
线索！这两个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竟然有通话记录！
顺着资金流向，一串暧昧的酒店消费记录将张强和李艳的名字紧紧缠绕在一起。
查一下这两人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
我扯松领带，空调冷气裹着油墨味扑面而来。当技术科将监控画面投在白板上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
深夜的地下车库里，李艳踩着张强的豪车引擎盖，两人亲昵的姿态与审讯室里故作陌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周毅敲击桌面的声音清脆如警钟：但光有私情不足以定罪。
话音未落，我已将密封袋重重拍在桌上，证物袋里的渔绳泛着冷光：在张强的游艇仓库找到的，纤维成分和死者脖子处的勒痕完全匹配。
他调出行车记录仪画面，案发当晚李艳的白色轿车曾出现在赵明渔具店附近。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林夏突然指着屏幕放大局部：等等，这里的时间戳......
被篡改过又如何
我打断她的质疑，将一叠银行流水甩在桌上，张强账户里突然多出的十几万，刚好和死者丢失物品的价值吻合。
我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拳头不断攥紧又松开。
铃铃铃一个电话打来。一阵交谈过后，各位，张强的卫星数据有误，当时张强不在公海……
……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我的脸，一半明，一半暗。李艳瘫在椅子上泣不成声，张强的金丝眼镜碎在地上，镜片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当他们颤抖着在认罪书上按下手印时，我终于松了口气，口袋里的
U
盘还带着体温，里面是他们不可描述的监控录像和聊天记录，以及一些犯罪佐证，足以让整个案件板上钉钉。
庆功宴的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周毅将二等功奖章别在我的胸前时，台下此起彼伏的掌声，让我脸上的笑容浓的化不开。
红酒杯碰撞的脆响中，分管副局长拍着我的肩膀：小周推荐你来当刑侦二中队的副队长，下周就上任。
散场时，我自己站在警局台阶上。月光洒在胸前的奖章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其实赵老汉早就知道了儿子的现状。
李艳以求复合约出来了王建军，而后张强、李艳二人联手杀害了王建军，抛尸湖里。
后来尸体被赵老汉捞出来，看王建军身上的首饰不便宜，于是扣走了王建军身上的首饰想去卖了还钱，没曾想首饰还没卖出去，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李艳，被李艳认了出来。
二人一口咬死说是赵明图财害命，对着赵明一阵威胁之后，也知道了他儿子的情况，告诉他，只要他认罪，就帮他给他儿子垫付医药费。
赵明知道这几个玩意顶不了儿子的医药费，只好同意。
不过最后，他们两个也没有给他儿子付钱，还把王建军的首饰卖了，充到了自己的账户上。
得知这个消息，赵老汉自然也就不给他们两个顶罪了。
我看着远处青河波光粼粼，突然打了个冷颤。
仍有疑惑
庆功宴后的第三天，我站在青河派出所的接待室里，望着玻璃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赵明被释放后，主动提出要见他一面，此刻正坐在对面的塑料椅上，陪笑的脸上带着有一丝不可捉摸。
赵警官，恭喜你立功升职啊。
赵明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桌面，多亏了您，我才能免了牢狱之灾，我儿子也有救了。
我笑了笑：证据确凿，他们已经认罪了。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赵明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被手铐勒出的红痕。
赵明突然凑近，身上散发着廉价烟草和鱼腥味的混合气息：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赵回，仿佛要把他看穿，张强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登山绳李艳那么瘦弱，真能制服那个大块头
我感觉有些莫名：下了安眠药，别说人了，牛都能躺下。
赵明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让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
送走赵明后，我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那句话像一根棍子，搅的我心有点乱。我转身回到办公室，又调出了赵明的所有审讯记录，逐字逐句地分析。
这些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点，于是关闭了电脑，离开警局。
……
奶茶店的空调开得太冷，我盯着小女孩用细绳翻出的双菱形图案，突然想起赵明审讯时说的那句话：双渔人结我闭着眼都能打。
塑料吸管在杯底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那个始终解不开的绳结突然在脑海中清晰
——
死者手腕的勒痕有两处受力点，正是双渔人结特有的
活扣
+
死扣
组合，而这种打法需要左手拇指与食指的配合发力。
我猛地站起身，撞得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顾不上收拾背包，一路狂奔回物证室。
戴着手套的手颤抖着展开缠绕尸体的渔网，在绳结交汇处发现了几缕灰白色纤维
——
那是赵明渔具店货架上独有的防腐涂料，技术科之前竟遗漏了这个细节。
监控录像的快进键被按到极限，青河桥头的摄像头在抛尸时段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逐帧比对赵明的钓鱼姿势，发现他握竿的左手小指始终弯曲，而真正钓鱼时这个手指会自然伸直
——
那是长期打双渔人结留下的肌肉记忆。
深夜的渔具店铁门被我用备用钥匙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的工作台，木屑堆里半埋着半截渔网，绳头的切口显示是新剪断的。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暗格。
当我掀开暗格，里面正是一瓶崭新的安眠药。
真相与纠结
荧光屏的蓝光在我的脸上明明灭灭，技术科新出具的报告像块滚烫的烙铁。
林夏抱着宣判材料推门而入时，马尾辫欢快地晃动着：赵队，市局要把这案子做成典型案例！您这次可算出大名了！
是啊，赵队，这个案子全靠你才能翻案，要不然赵老汉那么一个可怜的老人就要蒙冤下狱了，升职可别忘了举办升职宴会啊！
同事们的祝贺声此起彼伏，我的耳朵却好似装了消音装置，什么也听不清。
我盯着报告上的结论，喉头发紧。
内心仿佛有一柄矛与一面盾在殊死搏斗，每一次碰撞都震得胸腔发疼。
……
回到家时，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茶几上摆着新烫的警衔和任命文件草稿，钢笔尖在
赵回
二字上洇出墨团。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恍惚间又看见赵明离开时，回头望向我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
审判庭穹顶的国徽庄严肃穆，李艳和张强被押上被告席时，我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辩护律师的陈词像遥远的回声，直到审判长敲响法槌：现在宣判
——
等一下！
我猛地站起，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法庭炸开。所有人的目光对我来说如芒在背，随后我摸出藏在内袋的复检报告，纸张因反复揉搓变得发皱，这个案子...
有重大疏漏。
赵明被带上法庭时，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冷笑。但当比对照片、日记本复印件逐一展示，他的瞳孔终于剧烈收缩。
对峙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赵明的心理防线在物证铁证下轰然崩塌，最后瘫坐在被告席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只是想让害死我老婆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回，但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说出来，难道隐瞒下去对你不好吗
庭外暴雨如注，我望着天空中撕裂云层的闪电，最终松开了攥得生疼的拳头。警徽在雨幕中闪烁，雷声一阵轰鸣，我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