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出轨，联手情夫要夺走孩子。他放弃尊严下跪哀求，拼命打工给女儿一个家。
可当孩子长大，富妈妈送来豪车名包，
一句祁叔叔让他彻底心碎……
1.
祁明远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已经熄了。
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鞋柜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潦草地写着微波炉里有剩饭。
祁明远轻手轻脚地脱下皮鞋，没有开灯。黑暗中，他摸到餐桌前坐下，连热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卧的门突然打开，季雯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背光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又加班她的声音像冰刀一样划破寂静。
祁明远点点头，尽管知道她在黑暗中看不见。项目赶进度，没办法。
没办法季雯冷笑一声，上个月也是这么说，上上个月也是。你那个破公司是不是离了你就转不动了
祁明远感觉胃部一阵绞痛。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季雯转身回房，重重地关上门。震得客厅墙上的结婚照微微晃动。
祁明远盯着那张照片发呆。照片里的季雯笑得那么甜，搂着他的胳膊，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七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现在那笑容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抱怨和冷嘲热讽。
祁明远机械地咀嚼着冷掉的饭菜，味同嚼蜡。他想起今天下午在公司茶水间，同事小李神秘兮兮地问他：祁哥，你老婆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了整个办公室都听见她在吼。
当时他只能尴尬地笑笑，说没事，家里有点小事。
小事。祁明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只剩下互相折磨和孩子的哭声。
吃完晚饭，祁明远轻手轻脚地推开儿童房的门。五岁的祁小雨蜷缩在小床上，怀里抱着已经褪色的毛绒兔子。那是他去年生日时送的。
祁明远在女儿床边蹲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小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了。
回到狭小的书房——那里现在成了他的卧室——祁明远瘫倒在折叠床上。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缝，像他破碎的生活一样无法修复。
他掏出手机，划开相册。里面全是小雨的照片：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幼儿园表演……几乎没有季雯的身影。
祁明远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他才三十五岁，却感觉自己已经活了一辈子那么久。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祁明远头痛欲裂，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季雯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这反常的举动让他警觉起来。
小雨今天要开家长会。季雯头也不回地说，你去。
祁明远皱眉。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能不能——
不能。季雯打断他，我已经请了两次假了，这次轮到你。还是说，你连女儿的事都不关心了
祁明远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几点
下午三点。季雯把煎蛋啪地摔在盘子里，别迟到。
祁明远默默点头，转身去洗漱。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早餐桌上，小雨兴奋地晃着腿。爸爸今天真的会来家长会吗
祁明远勉强笑了笑。当然，爸爸答应你。
季雯在一旁冷笑。你爸答应的事多了去了。
小雨困惑地看向妈妈，又看看爸爸。祁明远感到一阵心痛。孩子已经能感觉到父母之间的紧张气氛了。
送小雨去幼儿园后，祁明远直接去了公司。他需要提前处理一些工作，为下午的请假做准备。
祁哥，脸色不太好啊。同事小王递给他一杯咖啡，又熬夜了
祁明远道了谢，啜了一口苦涩的液体。家里有点事。
小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办公室里谁都知道祁明远的家事有多糟，但没人敢多说。
上午的会议中，祁明远精神恍惚，差点把重要数据说错。部门总监周总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祁明远，你要是不能集中精力就出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祁明远感到脸上一阵发热，低头道歉。
听说他老婆管得特别严。是啊，上次还闹到公司来了。身后传来同事的窃窃私语。
祁明远握笔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三个月前，季雯因为他忘记买奶粉直接冲到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那天之后，他在公司抬不起头来。
午饭时间，祁明远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吃便利店饭团。手机响了，是季雯。
别忘了三点家长会。她简短地说完就挂了。
祁明远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除了小雨的事，已经没有任何交流了。
下午两点四十，祁明远向周总请假。周总皱着眉头看了看表。你知道今天要交季度报告吧
我知道，但是家长会——
行了行了，去吧。周总不耐烦地挥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完整的报告。
祁明远连连点头，逃也似地离开办公室。
小雨的幼儿园在朝阳区一个普通小区里。祁明远赶到时，家长会已经开始了。他悄悄溜进教室，在后排找了个位置。
小雨看到他，眼睛一亮，骄傲地向旁边的小朋友介绍：那是我爸爸！
祁明远心里一暖，向女儿挥挥手。
家长会结束后，小雨的老师特意叫住了他。祁先生，能聊几句吗
祁明远点点头，让小雨先去游乐区玩。
小雨最近在幼儿园有些……情绪化。老师斟酌着词句，她经常问其他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吵架吗，画画时也总画一些不开心的场景。
祁明远感到一阵愧疚。我和她妈妈最近是有些……问题。
老师同情地看着他。我理解。但孩子很敏感，希望你们能注意一下。
祁明远苦涩地点头。注意怎么注意他和季雯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
回家的路上，小雨叽叽喳喳地讲着幼儿园的事。祁明远勉强集中精神应付着，脑子里却全是老师的话。
他们到家时，季雯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一起进门，她挑了挑眉。家长会怎么样
老师说小雨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祁明远直接说。
季雯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什么意思怪我没照顾好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季雯提高声音，你一个月在家吃不了几顿饭，现在倒来指责我了
小雨害怕地抓住祁明远的裤腿。他深吸一口气，蹲下来对女儿说：小雨，先去你房间玩一会儿好吗爸爸妈妈有话要说。
小雨怯生生地点头，抱着兔子玩偶离开了。
等儿童房的门关上，祁明远转向季雯。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谈你怎么不负责任季雯冷笑。
祁明远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我不负责任我每天工作到凌晨，周末加班，就为了还房贷和付小雨的学费！而你做了什么除了抱怨和指责——
哦，现在嫌我不赚钱了季雯打断他，当初是谁说你就在家照顾孩子，我来养家的现在后悔了
祁明远握紧拳头。我后悔的是娶了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季雯的脸色变得惨白。好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她的声音颤抖着，那离婚啊！反正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祁明远沉默了。是的，他想离婚，想了一年了。但每次想到小雨，他就退缩了。
不敢了季雯讽刺地笑了，我告诉你祁明远，你要是敢离婚，我就让小雨一辈子恨你。我会告诉她，是她爸爸抛弃了我们。
祁明远感到一阵眩晕。这正是他最害怕的。
你不敢的。他虚弱地说。
试试看。季雯逼近一步，你知道我做得出来。就像上次我带着小雨去你公司一样。
祁明远想起那天的耻辱，全公司的人都看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办公室大哭大闹。那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黑暗的一天。
你疯了。他喃喃道。
季雯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厨房。晚饭自己解决。我和小雨出去吃。
祁明远站在原地，听着季雯哄小雨出门的声音，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他慢慢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
他恨季雯，更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无法保护小雨，恨自己被困在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里。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总的消息：报告怎么还没发来明天董事会要用！
祁明远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没完成。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书房。
打开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祁明远机械地敲击键盘，眼泪却模糊了视线。
凌晨两点，他终于完成了报告。发送邮件后，他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离婚。这个念头再次浮现。他可以带着小雨离开，开始新生活。但季雯会同意吗法律会站在哪一边小雨会怎么想
祁明远拿出手机，搜索离婚
孩子抚养权。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让他头晕目眩。
他点开一个律师咨询网站，填写了基本信息，却在最后一步犹豫了。如果季雯发现他在咨询离婚……
祁明远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关掉手机。明天，明天再想吧。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但明天永远不会改变。
第二天早上，祁明远被小雨摇醒。爸爸，起床了！要迟到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已经七点二十了。季雯显然故意没叫他。
祁明远手忙脚乱地洗漱穿衣，连早饭都没吃就冲出门。地铁上，他收到周总的邮件：报告数据有误，立刻来我办公室！
祁明远的心沉到谷底。他昨晚太累了，可能真的出了错。
一到公司，他就被叫进了总监办公室。周总把一叠文件摔在桌上。这就是你通宵做的东西第三季度的数据全错了！董事会现在认为我们部门在造假！
祁明远脸色煞白。对不起，我马上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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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周总怒吼，我已经让小李重做了。祁明远，你最近的状态太差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年终评估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祁明远低着头走出办公室，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他背上。小李假装专注地盯着电脑，但祁明远知道他听见了一切。
午休时，祁明远躲在公司楼下的公园长椅上，给大学同学陈志强打电话。陈志强去年刚离婚，也许能给他些建议。
你想离婚陈志强叹了口气，兄弟，我劝你再想想。我那会儿是没孩子，离了就离了。你有小雨，情况不一样。
但我快窒息了。祁明远低声说，季雯用小雨威胁我，说如果我离婚就让小雨恨我一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确实棘手……不过法律上，她不能这样做。你可以争取抚养权。
我能赢吗
难说。陈志强实话实说，法院一般倾向于母亲，除非你能证明她不称职。
祁明远想起季雯对小雨的照顾无微不至——那是她唯一温柔的时候。
那我该怎么办他绝望地问。
忍，或者狠。陈志强说，没有中间选项。
挂断电话，祁明远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忍，他已经忍了五年了。狠他做不到。
回到办公室，HR叫他去谈话。原来周总已经上报了他最近的工作失误。
公司理解你有家庭困难，HR经理礼貌而冷淡地说，但业务不能受影响。考虑到你的情况，石家庄分公司有个空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申请调岗。
调岗石家庄祁明远愣住了。那意味着离开北京，离开小雨……
我需要考虑一下。他说。
HR经理点点头。尽快决定，位置不等人。
下班后，祁明远没有直接回家。他在一家小酒馆喝到微醺，才鼓起勇气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季雯和小雨已经睡了。桌上留着冷掉的饭菜和一张纸条：明天小雨学校郊游，记得准备午餐。
祁明远看着那张纸条，突然泪流满面。这就是他的生活：无休止的指责，间或掺杂一点温情，足够让他继续忍受下去。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填写调岗申请表。也许离开北京是个新的开始他可以周末回来看小雨……
填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是季雯。
你在哪她问。
书房。祁明远下意识合上笔记本电脑。
过来主卧。季雯说完就挂了。
祁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主卧里，季雯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表情难以捉摸。
小雨今天问我，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们了。她平静地说。
祁明远的心揪了起来。你怎么说的
我说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季雯看着他，但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还爱我们吗
祁明远沉默了。他爱小雨，胜过一切。但对季雯……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
季雯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变得冰冷。那你想离婚吗
祁明远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机会。我想。
出乎意料的是，季雯没有发怒。她只是点点头。好。那小雨归我，你净身出户，每月付抚养费。
不可能。祁明远立刻说，我要小雨的抚养权。
季雯笑了，那笑容让祁明远毛骨悚然。那就法庭见。我会告诉法官你有酗酒问题，工作不稳定，还有——
你胡说！祁明远打断她，我从来没有——
谁会相信你呢季雯轻声说，记得上次公司年会你喝多了吗我有照片。还有你最近的工作失误，HR是不是找你谈话了
祁明远感到一阵寒意。季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你是个魔鬼。他喃喃道。
季雯耸耸肩。我只是个想保护孩子的母亲。现在，选择吧：要么维持现状，要么失去一切。
祁明远站在那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想起小雨的笑容，想起她叫爸爸时的声音。
……我维持现状。他最终说。
季雯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现在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祁明远回到书房，删除了未完成的调岗申请。他打开窗户，让冷风吹散酒气。
远处，城市的灯光闪烁，像无数被困住的灵魂。祁明远点了一支烟——他戒了三年了，但今晚需要它。
他想起五年前小雨出生时，自己在产房外发誓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如今他却连逃离不幸婚姻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震动，是HR的邮件：考虑得如何石家庄的职位下周就要定人了。
祁明远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很久，最后回复：感谢机会，我决定留在北京。
发完邮件，他关上手机，在黑暗中无声。
2.
祁明远站在律师事务所门口，手里的离婚协议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他盯着最后一页的签名处，季雯的名字已经龙飞凤舞地签在那里，旁边还按了红手印。
祁先生律师推了推眼镜，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祁明远摇摇头，拿起笔。协议内容他都能背出来了：房子归季雯，车子归季雯，存款三七分——她七。他只要小雨的抚养权。
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他犹豫了。这签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十年打拼换来的一切。
爸爸小雨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睛里满是困惑。五岁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要跟爸爸搬去新家了。
祁明远深吸一口气，签下了名字。
恭喜。律师干巴巴地说，从今天起你们正式解除婚姻关系。
季雯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她拿起自己那份协议，拎包起身。小雨，跟妈妈说再见。
小雨怯生生地挥手。妈妈再见。
乖。季雯弯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想妈妈了就打电话。然后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明远蹲下来抱住小雨。以后就我们两个了，怕不怕
小雨摇头，小手摸上他的脸。爸爸不哭。
他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新租的房子在通州，一室一厅的老旧小区，月租四千二。押一付三几乎掏空了祁明远所剩无几的存款。
这是我们的新家。他强打精神带小雨参观空荡荡的房间，小雨的房间在这里，爸爸睡客厅沙发。
小雨抱着她的兔子玩偶，好奇地东张西望。没有我的小床了吗
暂时没有。祁明远喉咙发紧，但爸爸很快会给你买，比原来的还漂亮。
当晚，祁明远在二手市场淘了张儿童床，自己组装到半夜。手指被螺丝刀磨出水泡，但他顾不上疼。
看着小雨在新床上熟睡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查银行卡余额：21673.5元。在北京，这撑不了几个月。
第二天一早，祁明远送小雨去幼儿园后直奔前公司。他需要拿回个人物品，更重要的是，打听有没有可能回去工作。
老祁！前同事小王见到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收拾东西。祁明远勉强笑笑，周总在吗
小王表情变得尴尬。周总上周调去上海了。新来的总监是总部空降的，特别严格。
祁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收拾完抽屉里的杂物，人事部的李姐悄悄拉住他。小祁，听说你离婚了
北京职场圈果然没有秘密。祁明远点点头。
我表弟的公司招项目经理，要不要试试李姐塞给他一张名片，别说是我介绍的。
祁明远捏着名片，眼眶发热。谢谢李姐。
面试定在三天后。这三天里，祁明远跑遍了附近所有超市和便利店，对比哪家的儿童奶粉最便宜。他学会了在菜市场收摊前去捡漏，能用半价买到不太新鲜的蔬菜。
爸爸，为什么我们不吃肉了小雨咬着筷子问。
祁明远把仅有的几片肉全夹到她碗里。爸爸在减肥，小雨多吃点才能长高。
面试那天，祁明远借了邻居的电动车，把小雨暂时托付给楼下小卖部的阿姨照看。
爸爸要去工作了吗小雨仰着脸问。
对。祁明远系上唯一剩下的领带，等爸爸找到新工作，就给小雨买蛋糕。
面试很顺利。对方公司规模不大，但正处在扩张期。老板张总和祁明远前老板是校友，两人聊得很投机。
你明天就能来上班。张总最后说，不过薪资可能比你之前低一些，一万二，能接受吗
比原来少四千。祁明远算了下，交完房租和幼儿园费用，勉强够生活。没问题。
回家的路上，他破例买了块小蛋糕。小雨看到时眼睛都亮了。
爸爸找到工作了她挖了一大勺奶油塞进嘴里。
嗯。祁明远摸摸她的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第一个月工资到账那天，祁明远带着小雨去宜家买了张小书桌。小雨开心地在上面画画，祁明远则盘算着下个月要存多少钱。
新工作比想象中辛苦。公司小，人手不足，祁明远经常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但他不敢抱怨，每天最早到最晚走，连午休时间都在处理文件。
老祁，别太拼了。同事老刘递给他一杯咖啡，身体垮了得不偿失。
祁明远道谢，却不敢放松。他是家里唯一的支柱了。
六月的一天，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小雨发烧了，38度5，您能来接一下吗
祁明远立刻请了假。赶到幼儿园时，小雨小脸通红，蔫蔫地趴在桌上。
爸爸...看到祁明远，她哇地哭了出来。
儿童医院的急诊室挤满了人。祁明远抱着小雨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
扁桃体发炎，需要输液。医生快速检查后说，先去验个血常规。
抽血时小雨哭得撕心裂肺，祁明远心疼得直冒汗。马上就好了，宝贝忍一忍。
半小时后，护士叫他们回诊室。医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祁先生，您确定是孩子的父亲吗
祁明远一愣。当然，怎么了
医生推过来一张化验单。孩子的血型是AB型。根据记录，您是O型血，母亲是A型。从遗传学角度来说，O型和A型父母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
诊室的白炽灯突然变得刺眼。祁明远盯着那张纸，字母AB像两把刀插进眼睛。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医生委婉地说：建议您做一下亲子鉴定。
祁明远机械地抱着小雨去输液室，脑子里嗡嗡作响。季雯出轨了什么时候小雨不是他的孩子那她是谁的
小雨因为发烧不舒服，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爸爸，我想喝水...
祁明远麻木地递上水杯，手指发抖。这个叫了他五年爸爸的小女孩，可能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输完液已经是晚上九点。小雨在出租车上睡着了，小脸还带着病态的红晕。祁明远看着她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眉眼，胃里翻江倒海。
到家后，他轻轻把小雨放在床上，然后冲进厕所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冷汗浸透了衬衫。
床头柜上摆着他们去年在公园拍的照片，小雨骑在他脖子上笑得灿烂。祁明远一把扣倒了相框。
第二天，他请了假，带着小雨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加急的话24小时出结果。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说，需要双方样本，母亲那边...
不用。祁明远打断她，先做我的。
采集口腔黏膜样本时，小雨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检查呀
祁明远勉强扯出笑容。就是看看小雨身体棒不棒。
等待结果的24小时是祁明远人生中最漫长的日子。他盯着手机，既害怕又期待那通电话。小雨的病好了，活蹦乱跳地去上幼儿园，完全不知道爸爸正在经历什么。
第二天下午三点零七分，电话来了。
祁先生，您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对方的声音平静得残忍，经过DNA比对，您与被检测人之间不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祁明远坐在公司消防通道的楼梯上，手机滑落在地。五年的付出，放弃所有财产争取来的抚养权，全都成了笑话。
下班后，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季雯的新家——他们曾经的婚房。透过窗户，他看到季雯正在厨房做饭，一个陌生男人在旁边帮忙。
那男人转过身时，祁明远如遭雷击。他认识这个人——季雯的大学同学郑涛，一直说是普通朋友的郑涛。
郑涛的眉眼和小雨有七分相似。
祁明远浑身发抖，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季雯望向窗外，脸色骤变。
他发动车子逃离，后视镜里季雯跑出门的身影越来越小。
回到家，小雨正在看动画片。爸爸！老师今天表扬我画画了！
祁明远看着这个无辜的孩子，五味杂陈。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爱着这个爸爸。
小雨真棒。他机械地回答，声音干涩。
那晚，等小雨睡着后，祁明远翻出所有照片。婚礼上的，孕期的，小雨百天的...现在回想起来，季雯怀孕的时间确实可疑。他们当时因为工作分居两地三个月，而小雨是早产儿...
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第二天是周六，祁明远破天荒地睡到中午。醒来时发现小雨自己吃了冰箱里的面包，正乖乖在客厅画画。
爸爸生病了吗她担心地摸祁明远的额头。
祁明远抓住那只小手，突然泪流满面。他恨季雯，恨郑涛，但小雨是无辜的。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那些夜里的喂奶，第一次叫爸爸，发烧时的守护...
爸爸没事。他擦掉眼泪，饿了吧我们出去吃麦当劳。
小雨欢呼雀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祁明远做了决定。不管DNA怎么说，在他心里，小雨永远是他的女儿。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周一下午，季雯突然打来电话。
我们需要谈谈。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关于小雨的事。
祁明远握紧手机。你知道了吗
郑涛告诉我了。季雯直接承认，他想要回小雨。
祁明远如坠冰窟。休想！小雨的抚养权在我这里！
通过欺诈获得的抚养权是无效的。季雯冷冷地说，法律会站在生物学父亲那边。
祁明远冲出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压低声音咆哮：你骗了我六年！现在还想抢走小雨
她本来就不是你的孩子。季雯的话像刀子，明天下午三点，带上小雨来家里谈。否则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挂断电话，祁明远浑身发抖。他想起小雨叫他爸爸的样子，想起为她放弃的一切，想起这半年来的艰辛...
回到工位，他盯着电脑屏幕却什么都看不进去。邻座同事问他要不要一起点咖啡，他充耳不闻。
下班后，祁明远去幼儿园接小雨。看到爸爸，小雨开心地扑过来。爸爸！我今天得了小红花！
祁明远抱起她，闻着她头发上的儿童洗发水香味，心如刀绞。明天之后，他还有资格接她放学吗
爸爸小雨歪着头看他，你又哭了吗
祁明远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了她的小外套上。没有，是下雨了。
当晚，他做了小雨最爱吃的番茄炒蛋，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偷偷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爸爸今天好奇怪。小雨边吃边说。
祁明远强颜欢笑。哪里奇怪了
一直看着我笑。小雨模仿他的表情，逗得祁明远真笑了出来。
睡前故事时间，祁明远选了最长的一本绘本，读得很慢很慢。小雨打着哈欠抗议：爸爸读太快了，我听不懂！
其实她是嫌太慢了。祁明远亲了亲她的额头。那爸爸再读一遍。
小雨睡着后，祁明远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盯着手机里郑涛的社交媒体照片。这个男人知道小雨存在吗他参与了这个骗局吗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倒计时的秒针。明天下午三点，他的世界将再次天翻地覆。
祁明远打开电脑，搜索非亲生子女
抚养权。法律条文冰冷而明确：欺诈性抚养可以要求赔偿，但抚养权通常会判给生物学父母。
除非他能证明对方不适合抚养。
祁明远想起郑涛的社交媒体——满屏的酒吧、夜店和豪车。一个花花公子突然想当爸爸是为了什么
他保存了所有截图，又翻出小雨的出生证明、疫苗接种记录、幼儿园评价...所有能证明他是个好父亲的证据。
凌晨三点，祁明远瘫在沙发上，精疲力尽。法律站在他这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不能放弃小雨。
第二天早上，小雨反常地赖床。不想上学...她把头埋在被子里。
祁明远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那今天跟爸爸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小雨立刻蹦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带着孩子上班显然违反公司规定，但祁明远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请了假，说是孩子生病需要照顾。
整个上午，小雨都在办公室好奇地东张西望，同事们都很喜欢她。老刘还特意去买了一盒巧克力送给她。
你女儿真可爱，长得像妈妈吧前台小妹随口问道。
祁明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嗯，像她妈妈。
中午，他带小雨去了最喜欢的披萨店。小雨吃得满嘴番茄酱，开心地讲着幼儿园的趣事。祁明远认真听着，想把每一个字都刻进记忆里。
两点三十分，他们站在了曾经的家门口。祁明远的手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爸爸小雨困惑地看着他，这不是我们以前的家吗
祁明远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门开了，季雯和郑涛站在一起。郑涛看到小雨的瞬间，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进来吧。季雯侧身让路，目光闪烁。
小雨害怕地抓住祁明远的手。爸爸，那个叔叔是谁
郑涛蹲下身，挤出一个笑容。小雨，我是...
我们进去说。祁明远打断他，抱起小雨走进客厅。
客厅几乎没变，只是墙上他们的结婚照换成了季雯和郑涛的合影。祁明远感到一阵恶心。
直奔主题吧。郑涛开口，声音比电话里还令人讨厌，我和季雯商量过了，想要回小雨的抚养权。
祁明远抱紧女儿。凭什么
凭我是她亲生父亲。郑涛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亲子鉴定报告。
小雨惊恐地看着大人们。爸爸，他们在说什么
季雯终于开口：小雨，这位郑叔叔是你的...真正的爸爸。
不是！小雨突然尖叫，死死抱住祁明远的脖子，我只有一个爸爸！爸爸我们回家！
祁明远站起来。你们看到了，小雨不接受。
她才五岁，懂什么郑涛不耐烦地说，法律上——
法律上你们是欺诈！祁明远怒吼，季雯骗了我六年，现在你们还想伤害小雨
季雯流下眼泪。祁明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郑涛现在想负责任了，这对小雨是好事...
负责任祁明远冷笑，他这六年在哪里小雨生病时在哪里她叫第一声爸爸时在哪里
郑涛脸色难看。我当时不知道...
骗子！祁明远打断他，你一直知道！季雯怀孕时你们就在一起了！
争吵中小雨哭得撕心裂肺。祁明远轻拍她的背，突然感到无比疲惫。今天到此为止。小雨情绪太激动了。
他转身要走，郑涛拦住他。法庭见吧。我会要回我的女儿。
祁明远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你根本不配做父亲。
回家的出租车上，小雨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祁明远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如刀绞。
手机震动，是张总的短信：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祁明远苦笑。看来带孩子上班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工作可能要丢，小雨也可能被抢走...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回到家，他把小雨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睡梦中的小雨还在抽泣，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祁明远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在法律上已经不属于他的女儿，泪如雨下。
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小雨。他轻声说，虽然知道她听不见。
3.
几天后
。
祁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求求你们...把小雨给我吧...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要抚养费...我一个人能养她...
季雯和郑涛愣住了，没想到平时要面子的祁明远会这样。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雨...祁明远砰砰磕着头，额头很快青了一片，她叫我五年爸爸...我不能没有她...
小雨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爸爸跪着，也跟着哇地哭了。
爸爸不哭...她扑过去抱住祁明远的脖子。
郑涛皱着眉头看向季雯，小声嘀咕：要不...先让他带着反正孩子跟他亲...
季雯咬了咬嘴唇，最终叹了口气。
行吧...她别过脸，但抚养费一分不能少。
祁明远如蒙大赦，抱着小雨不停鞠躬。谢谢...谢谢...
那天之后，祁明远更加拼命工作。他同时接了三份兼职，每天只睡四小时。
小雨上小学那年，祁明远终于攒够首付，在郊区买了套小两居。
这是我们的家！他兴奋地抱着小雨转圈，永远不用搬走了！
小雨开心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一样。
但随着年龄增长，小雨的问题越来越多。
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郑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吗
每次祁明远都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
小雨初中时，季雯突然频繁联系她。名牌包包、最新手机、演唱会门票...这些祁明远给不起的东西，季雯大把大把地送。
爸，周末我想去妈妈那儿...小雨的眼神开始闪躲。
祁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点头。好...注意安全...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祁明远特意请了假，买了束小雨最喜欢的向日葵。
可到了学校，却看见小雨亲昵地挽着季雯和郑涛。他们穿着亲子装，正和老师热情交谈。
祁明远站在角落，手里的花突然变得很沉。
爸小雨终于发现了他，表情有些尴尬，你怎么来了...
季雯瞥了他一眼，故意提高声音：宝贝，妈妈订了米其林餐厅庆祝哦！
郑涛更是直接搂住小雨肩膀：走吧闺女，你妈还给你买了辆车当毕业礼物呢！
小雨回头看了祁明远一眼，欲言又止。
去吧...祁明远强撑着笑容，玩得开心...
那晚，祁明远一个人坐在小雨空荡荡的房间里。墙上还贴着她小学时画的我和爸爸的蜡笔画。
手机亮了，是小雨的信息：爸，我决定跟妈妈住了。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祁明远盯着屏幕，眼泪啪嗒啪嗒砸在键盘上。他颤抖着回复：好...常回来看看...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三个月后，祁明远在超市偶遇小雨。她染了一头黄发，挎着名牌包，亲热地挽着郑涛的手臂。
小雨...祁明远忍不住叫出声。
小雨回头，眼神陌生。哦...祁叔叔啊...
祁叔叔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祁明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郑涛得意地笑了笑，搂着小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