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怀孕四个月时。丈夫为防意外，主动提出将已故兄弟的遗孀接来家中照顾我。
想着对方有经验，我也能多个伴，我爽快答应。
可徐薇进门后，除了日常三餐，基本不与我接触。
反倒和我丈夫越来越亲近，同进同出。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始终隐忍不发。
直到那晚散步回家，听到两人在浴室打闹的动静。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忍了。
1
散步回家。
我刚推开门，浴室里便传来娇呼。
徐薇嗔怪着道：哎呀，轻点……
温柔不失妩媚。
听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来不及回房间找清静。
下一刻，我视线死死定在浴室门口摆放的黑色棉拖上。
那是我丈夫周浩川的。
犹如当头一棒。
我大脑轰的陷入空白，全凭本能地冲上前拧开浴室门。
场景没有我想象中不堪入目。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徐薇坐在洗漱台上，身上松松垮垮裹着长度仅到大腿的浴巾。
而我的丈夫周浩川，正捧着徐薇的脚小心翼翼地吹着！
周浩川！
没有任何一位妻子，看到这种情形能够维持体面。
我眼前发晕，快要气疯，你马上给我从浴室出来！
周浩川没料到我会突然闯入，愣了好几秒皱眉训斥我：姜知瑶，你嚷嚷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不赞同地看着我。
徐薇扭到脚，我帮她处理一下，你不敲门闯进来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别胡闹
我胡闹
合着我作为妻子的，打断他们还成了我的错了
联想到徐薇来的这一个月里，他们每日专挑着我休息时间，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交流育儿知识看电影，将我排除在外的种种行径。
我心口抽抽的疼。
她扭到脚，需要你捧着靠得那么近给她处理周浩川，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眼神，你怎么不干脆舔上去呢
话说得难听，周浩川瞪大了眼。
姜知瑶，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你简直不可理喻！
徐薇也急了。
知瑶，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浩川……
啊……浩川！
徐薇很焦急地想要从洗漱台上跳下来，奈何脚受了伤踩不稳，惊呼着，径直往周浩川怀里扑去。
这一扑。
本就松垮的浴巾，更加摇摇欲坠。
周浩川慢慢红透耳廓，脱下外套的动作却很迅速。
他将徐薇裹紧，一边安抚：你刚扭伤脚，得小心点，姜知瑶嘴不老实我回头教训她，我先送你回房间。
说罢，周浩川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徐薇打横抱起。
徐薇像是疼狠了，躺在他臂弯皱着脸说不出话。
周浩川抱着她经过我时，还埋怨地瞪了我一眼。
看清楚他眼底的怨怼。
我胸腔仿佛闷了几吨重的巨石，难受得喘不上气。
2
一段婚姻走到这一步，大概是到了尽头。
他们不要脸，我要！
我一言不发回到卧室，将属于自己的衣物全部翻了出来。
周浩川推门进来时，撞见的便是我往行李箱内塞衣服的情形。
姜知瑶，你闹够没有
我没出声，抬眼看着他衬衫褶皱。
想必进了房间，周浩川又好好安抚了一番徐薇。
往上一瞧，脖子上还多了个口红印呢。
周浩川被我盯得不自在，扯了扯领口咳嗽几声，缓和语调：徐薇她洗澡时在浴室扭伤了脚，你出门散步了不在家，只能我进去帮她，老婆，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整离家出走那套，幼不幼稚
他上前拉住我的手。
似乎想跟以往的每次理亏一样，说几句软话哄好我。
我却不想再吃这套。
是我不在家，还是徐薇特意挑我出门时间洗澡
要我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吗徐薇来的这一个月，有哪次不是挑着我休息，拉着你买菜做饭
我也不想怀疑，偏偏事实如此。
我利落甩开周浩川，定定望向他，嗓音嘶哑却坚定：眼见为实，我不想听你狡辩，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今晚就把她送走，要么我走。
姜知瑶，你没完了是吧！见我始终油盐不进，周浩川彻底失去耐性，怒斥道：你明知道徐薇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妻子，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怀疑我和徐薇的清白，我没压着你跟徐薇道歉算给你留脸了，你别得寸进尺！
显然。
周浩川并不认为徐薇的行为是对我们婚姻的冒犯。
也对。
毕竟他是男人，作为享受的那一方，怎么他都不吃亏。
我别开眸子。
人在做天在看，你不答应，那我们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姜知瑶……
周浩川拧着眉，上来拉了我几下，没拉动。
他气笑了。
行！姜知瑶你别后悔！有种你今晚走了就别再回来！
我嘲讽地扯唇，默默加快整理的速度。
我没有囤积癖好，衣服鞋子都只按季节需求购入。
收拾起来相当快。
我拎着行李箱，临跨出门时。
徐薇房间的门开了，似乎跟周浩川嘀咕了什么。
周浩川望着我的方向，大声嚷嚷：不用管她，我看她就是作劲犯了，再者，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怀着身孕，离了我她能去哪儿
等着吧，不出三天她肯定回来！
3
冷风强劲地吹刮过，将房门狠狠带上。
寒意拂面，抵不上我心凉。
我的婚姻，不该是这样的。
最初相识时，周浩川明明是个很懂得照顾我情绪的人。
他会定期为我准备惊喜，会因为怜惜我无父无母，没有圆满的家庭，反复向我承诺会呵护我一辈子。
他体贴包容，细心周到。
常常让我觉得，错过他，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婚后的周浩川，竟与婚前判若两人。
亏我天真的想有了孩子，或许就能够回到最初。
事实证明，我太愚蠢。
尤其周浩川。
他还和徐薇，他曾经最好兄弟的妻子眉来眼去。
恶心透了。
我抹去眼角泪花，毅然决然地掏出手机在酒店订房。
我名下没有房产，这么晚也买不到好座位，只能先就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
第二天，我是被孕吐反应难受醒的。
强忍着浑身不适感，我收拾好自己，打车前往医院。
刚踏进大厅，便撞见搀扶着徐薇手臂从电梯里出来的周浩川。
两人没发现我，也没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我走上前，用景观盆栽当做掩护。
偷听到的第一句，就将我整个人牢牢钉在原地。
浩川，你听到了吗医生说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努努力，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4
怀孩子
徐薇的丈夫两年前就车祸去世。
她是要怀谁的孩子
周浩川似乎在纠结，迟疑开口：我听到了，可姜知瑶还怀着孕，我总不能不管。
浩川，徐薇嗓音里染上哭腔：我强调这些不是在逼你选择，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愿意看在小雪的份上把我带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我不会和知瑶争的。
这副以退为进，楚楚可怜的姿态，很容易惹来怜惜。
周浩川果然动容，你别哭，我又没不要你。
顿了顿，周浩川道：姜知瑶，她不配和你比。
我心下颤栗。
屈辱感过后，是巨大的愤怒。
徐薇还在装模作样，对了，知瑶那边，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打个屁打，周浩川不耐烦道：她不是喜欢作我倒要看看，她这骨气能维持几天。
算了，不提她。
他揽着徐薇肩膀，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嗯。
徐薇点着头，缩进他怀里。
两人相互依偎的姿态，和那些来做检查的小夫妻没区别。
我真是傻透了。
冲这浓情蜜意的架势，他们绝对早就勾搭上了。
而且其中，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闹铃响起。
我按掉铃声，整理好情绪往诊室走去。
一番检查，医生拿起单子，抖了抖。
没看出异样，胎儿很健康啊，不过母亲的心情也会影响到胎儿，是不是你这阵子没休息好
嗯，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抚摸着肚子，咬住下唇，如果我想打掉它……
医生动作一滞，镜片后的一双眼睛认真打量了我一番。
我记得你，前几次是你丈夫陪你来的对不对
5
周浩川是陪着我来过。
可就在十几分钟前，他刚陪着另一个女人离开医院。
医生既然对我有印象，能想起我，估计也能想起周浩川。
我惨白下脸，愈发觉得难堪。
好在医生并没有戳破。
笑了笑，递给我一张名片。
从专业角度分析，我不建议你打掉它，五个多月了，打掉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试着联系这个人。
我垂眸看着名片。
——章清霁。
是名片不假，但却不是医生本人的。
而是本市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之一。
不光如此，这家律所最出名的，是离婚类案件。
我感激地接过。
谢谢医生。
时间有限，我没在诊室久留。
离开医院时经过那些孕妇专属病房，有婴儿脆弱的啼哭声，断断续续传入我耳朵。
闹是闹了点。
却也不乏温馨。
其实问出那句话时，我就后悔了，恨不得马上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承认，我不够心狠。
它不止是周浩川的孩子，更是我辛苦怀上的，我不能用周浩川这个人渣惩罚它，惩罚我自己。
这张律师名片，也让我更加清醒了点儿。
逃避解决不了现实问题，总要面对。
周浩川家境算富裕，不差钱，我不光要为我的孩子争取来最多的利益，还要对外揭露他和徐薇的荒唐行径，让他们社死！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果断添加律师的联系方式。
又回酒店拎回我的行李箱，往家赶。
房门没锁，周浩川和徐薇都不在，我进小浴室仔仔细细洗了个澡，他们才十指紧扣着回来。
哪怕早有预料，我依旧恶心得够呛。
周浩川愣住：你怎么……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松开徐薇，阴阳道：不是脾气倔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大骨气，就这
我隐忍：昨天是我冲动，我想过了，我不该怀疑你们。
还有薇薇姐，对不起。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啊
徐薇擅长伪装。
明明眼底闪过抵触，对我的回来不满，却迅速挤出笑容，亲亲热热地挽住我手，不用道歉，况且我也有不对，光想着让你多休息，忽略了你的感受，下次买菜咱们一起。
她冲周浩川挑眉，浩川，不介意我霸占你老婆吧
当然不介意，周浩川看着我，姜知瑶，你好好学学徐薇的大度，别一天天闲着没事找事。
我捏紧拳头。
这狗东西。
怕是已经幻想起未来的某天，尽享齐人之福的日子。
6
当晚，我没再让周浩川碰我。
并且连续几晚都在给他使脸色。
先前我还会和他小打小闹，现在弄清楚他那些肮脏心思，我只恨不得将身子搓掉一层皮。
他靠我近点儿，我都反胃恶心。
表情藏不住一点。
周浩川被我毫不犹豫拍开手，又见我面露厌恶，顿时装不下去了，姜知瑶你有完没完我不是和你说过，度过危险期谨慎点不会有问题，你遮遮掩掩的是想干吗
我前两天做了个检查，胎儿最近不稳定，为了孩子好，你洗个冷水澡，去次卧睡吧。
我将前两天伪造的检查单子推给他。
周浩川瞥了一眼，拧紧眉头，真扫兴。
他拿起外套，走出卧室。
我唇角噙着冷笑，料定周浩川憋不了多久。
即使他还能忍，徐薇也不会让他忍。
果然到了后半夜，走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直未曾深睡的我即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动静消失后，我裹上外套，拿起录音笔和手机。
客卧方向。
大概是太着急了，两人竟然连门都没关严实。
我一靠近，就听到周浩川沙哑嘲弄地腔调。
不是你给我发消息勾我过来的，装什么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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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徐薇娇嗔：我和知瑶妹妹，谁让你更舒服
姜知瑶哪有你带劲，趴好。
周浩川说着。
一刻都等不及，按着徐薇直奔正题。
我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听到这样低俗的对话，看到这般不堪的画面，我依旧手抖得不行，眼眶酸胀得厉害。
下唇几乎咬出血，我才忍住没冲进去撕打两人。
我还怀着孕，正面刚吃亏的只会是我。
没关系，男人脏了可以扔。
钱不能不要。
证据太实锤，录了三分钟又拍下十几张照片，我轻手轻脚回到卧室，点进和章清霁的对话框。
那天添加完好友，我只和他简单打过招呼。
今晚，我则是把刚拿到的证据，一股脑全导入发给了他。
【章律师，我想提离婚，这些能够作为男方出轨的证据吗】
章清霁：【……】
7
几乎秒回。
不过这个省略号……
我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这个点，给人家大律师发这种污秽东西确实不太好。
【抱歉章律师，我忘记时间了，不是故意打扰您。】
【我在整理资料，还没睡，谈不上打扰。】
我怕他是客套：【那您继续整理资料，我不着急。】
章清霁回复得很快：
【没关系。】
【只是这些虽然能作为证据，但在离婚类案件中，对于男方出轨的界限一向比较模糊，你想凭借这些利益最大化，有一定难度。】
【最重要的，你还没有详细向我介绍过你的情况。】
【……】
尴尬。
我挠挠头，连忙将和周浩川相知相恋的全部过程，包括我个人的一些经历，从头至尾地详细叙述。
打字飞快，都要飞出残影。
章清霁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时。
他忽然向我确认：【你叫姜知瑶在天使孤儿院长大】
我疑惑：【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章清霁否认：
【没有。】
对话框持续显示输入中，这回输入时间有点久。
章清霁告诉我：
【出身决定不了人品，你很优秀，感情上犯迷糊只能说明你遇到的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渣男，不是你不好，不要受了他的影响。】
我反复品鉴。
莫名的，心脏好像没那么痛了。
我擦去眼尾残留的晶莹，向他保证。
【章律师请放心，我没有受影响，我状态不好难受不是为了他，是在为自己曾经的大好时光不值，从发现他有不轨之心的那刻我就不爱他了，我现在只想拿到更多的钱。】
【很好。】
【不过，根据我从业六年积累的经验分析，你可以先试着查一查你丈夫手机里的开房记录。】
我惊叹，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我完全没想到这点。
章清霁算得上是行业内比较知名的离婚律师。
我事先查询过他的咨询费，转了一笔钱给他。
【我记住了。】
【不打扰您了章律师，。】
8
我没有查手机的先例。
所以在这方面，周浩川对我没有防备。
隔天我便趁着他午休，轻易拿到了他的手机。
点进他和徐薇的对话框，第一条就是徐薇昨晚，暗示周浩川去她房间找她的消息。
【浩川，我晚上怕冷，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往上翻。
那些对话都和昨晚类似，调情的，撒娇的。
真不要脸。
我咬牙掏出手机，一页一页地录制视频，保存。
然后我打开了订房软件。
周浩川在这方面很警惕，除了我和他共同出行的记录，其余都删得干干净净。
可他忘了，我大学辅修过计算机。
我一通操作，不光恢复了近期的，还有几年前我和周浩川刚恋爱那会儿，他的那些背着我的订房记录。
有一些酒店的名字，甚至明晃晃地挂着情侣情趣酒店！
换而言之，周浩川从和我恋爱起，就没安分过！
死渣男！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在心底将周浩川从头到尾痛骂一遍，我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我摩拳擦掌，周浩川刚一午睡醒来，我啪啪几巴掌重重扇向他脸。
姜知瑶周浩川懵逼几秒，眼底迸发出凶戾狠光，你疯了！
说！你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没有畏惧，吼得比他还要大声。
周浩川眼皮子直跳。
谁他妈出轨了！你有证据吗
我做梦梦到的！我望着他明显心虚的反应，声泪俱下地控诉：你别想骗我，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你为了那个小三，不要我也不要孩子，周浩川，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这么对我
9
周浩川有个癖好，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越漂亮，他越受不了。
起码我这张脸，他很受用。
我看你病得不轻，梦也能当真周浩川还气着，但到底没再发作，我忙得很，怀着孕就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别没事找事。
他松开我，拿起冰块敷脸，大步出门。
我面无表情地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口罩紧紧跟上。
今天，是齐雪放假的日子。
她所在的幼儿园是寄宿制，半个月回家一趟。
以往周浩川每次都会挑这天出门，或者晚回家。
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才顿悟过来，他哪是加班和朋友聚会，分明是就是陪徐薇母女去了。
出租车到地，再往前一百米，就是幼儿园。
我躲在老槐树下，清楚看到那宛若一家三口的三人是如何亲密的，我一一拍照保存，待三人开车离开，继续让司机跟上。
一路来到游乐场。
我越看，越觉得齐雪长得很像周浩川！
疯了！
疯了！
我抖着手拍下照片，发给章清霁。
【章律师，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觉得我老公兄弟的女儿和他长得像，我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或许不是你的幻觉。】
【从你发来的照片看，她皮相随了她母亲徐薇，骨骼走势确实和你丈夫有相似之处。】
章清霁给我支招：【沉住气，你先找个路人，帮你揪几根这小女孩的头发，尽快抽个时间去做亲子鉴定，如果能确认他们存在亲子关系，那么对你提离婚会很有利。】
【好。】
我冷静下来，然后花五百块钱买通了个路人。
蹲守了半小时，捡到好几根齐雪游玩时掉落下来的头发。
我带着这几根头发和周浩川的头发一起，前往医院。
受刺激太狠，一路上，要不是有章清霁劝我，我好几次差点折返先将周浩川暴揍一顿。
火没发泄出去，回到家，先撞上一双染着愤怒的眼。
10
你还知道回来啊！
大白天不好好在家待着，往外乱跑什么
你跑断了腿不要紧，万一累坏我孙子，我饶不了你！
婆婆叉着腰，张口劈头盖脸的指责朝着我砸下。
我本就一肚子气，闻言，撸起袖子呛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把老骨头走两步路都费劲再者，谁说我怀的是男孩
我偏要生个女儿！我的肚子我做主，儿子女儿我都爱！
我隐忍惯了，再加上有周浩川从中拉偏架，这还是我结婚两年头一回，正面和婆婆顶嘴。
婆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嗓门也更大：姜知瑶，你长本事了你敢生女儿试试，你看我让不让浩川跟你离婚！
成啊，那就离婚。
我冷笑，从冰箱内翻出没吃完的鸡腿，自顾自热起菜。
婆婆眼见着我不接招，两腿一蹬开始撒泼打滚，哎呦，反了天了！我这人还活着呢，儿媳妇就蹬鼻子上脸不把我当人看了，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她还不得骑我们周家头上啊！
要死赶紧死，别在我跟前碍眼。
我翻着白眼，半点不买账。
这年头谁家没点破事。
尤其婆婆的难缠是出了名的，更没人乐意理她。
婆婆嚎了半天，一个看热闹的邻居都没引过来，她也不装了，跳起身指着我骂：你给我等着，等浩川回来，我非得让他把你轰出门！
11
婆婆说到做到。
傍晚门一推开，周浩川身影出现，她便忙不迭拉着周浩川告状，哭诉我如何如何虐待她。
周浩川却是傻眼，妈，你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婆婆哀嚎到一半，也傻了，这小贱人怎么跟在你后头
回来的，不止周浩川一人。
还有徐薇。
我眼眸微眯，敏锐地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看来婆婆极不待见徐薇。
也是。
她一向把周浩川当宝，徐薇如今可是个寡妇。
婆婆心高气傲，能乐意看到自己儿子跟一个寡妇有牵扯才怪。
这我可就来劲了。
我扬起笑容，浩川难道没跟你提起吗他怕我一个人在家遇到危险，特意请了徐薇姐照顾我，都来一个多月了呢。
什么！婆婆惊声尖叫，周浩川，你要气死我啊你！你马上把这贱人给我送走！
妈，你说话注意点！我请徐薇来是照顾知瑶的，知瑶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前，她不可能走！
闭嘴！你说得好听，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婆婆舍不得骂周浩川太狠，矛头对准了徐薇，连抓带挠，你这没脸没皮的贱蹄子，克死你自己的丈夫不算完，还想谋害我儿子！
不得不承认，婆婆嘴上功夫着实厉害。
徐薇再擅长演戏，也禁不住被这么指着鼻子骂。
王姨，你别太过分！
有能耐你别勾搭我儿子，马上滚，我们周家不欢迎你！
够了！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呵。
真是一出好戏。
我静默欣赏了会儿三人的唇枪舌战，深感晦气。
招惹上这么几个烂人，是我倒霉。
懒得再看，我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休息。
12
折腾一天，我确实累极。
也不知昨晚闹了多久，总之第二日我醒来时，周浩川和徐薇都不在，只有婆婆在厨房忙活。
不仅亲自下厨。
还亲自为我盛饭，端到我手边。
醒了啊知瑶，来，妈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你熬的粥，补身体的，浩川这孩子不像话，竟然请个寡妇照顾你，也不怕染上晦气，咱不要那个徐薇，以后妈来照顾你。
咋的转性了
我怔忪着，很快想明白婆婆八成是怕周浩川脑袋一热为了徐薇一个寡妇跟我提离婚，想讨好我。
难得这老巫婆放低身段，那我就干脆踏实享受。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借口浑身疼让婆婆为我捏肩捶腿。
这样的日子，我足足享受一周。
一周过去。
接到医院电话的当天，我心态前所未有平和。
只在拿到鉴定单的第一时间，拍了照片发到小区群。
【打扰各位邻居，谁能告诉我，这张单子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抹去名字。
消息一发出，立马有热心邻居跳出来为我解答。
【这上面不是白纸黑字写着么亲子鉴定单，也就是说，这男的跟这女孩是父女关系。】
有知道我身世的邻居艾特我：【诶姜妹子，我记得你是孤儿，该不会是你家人找到了吧】
【我去，这是好事啊！】
【恭喜恭喜！】
我没回话。
紧接着发出未经打码的鉴定单，艾特周浩川。
【所以周浩川，你能从专业的角度向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会和你好兄弟的女儿确认亲属关系，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
13
热热闹闹的群聊，陷入死寂。
但我很清楚，他们此刻一个个肯定全炸开了锅。
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整座大楼。
甚至是周浩川的公司也会知道。
让周浩川和徐薇社死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拎起行李箱，一刻不耽误的寻了家酒店办理入住。
我势单力薄，能不和他们正面争执，就不正面争执。
手续办理完，我去见了章清霁。
过去这么些天，我和这位大律师的聊天仅限于手机，面都没见过，马上就要正式提出离婚，不请对方吃顿饭作为答谢不合适。
我特意挑选了家高档餐厅，令我没想到是，四目相对，见到对方那张脸，我脑海里立马蹦出了张比他现在更年轻的面孔。
您，您是……
看来还没忘，是我，章清霁微微笑着，朝我伸出手，当年作为代表，给天使孤儿院投资的人。
我又惊又喜，真想不到，我居然有机会能再见到您。
孤儿院人才短缺。
所以当年投资完，以章清霁为代表的热心人士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短暂留了下来，照顾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足足两个月。
我当年十七岁，不止章清霁，我对他们那一群人都印象颇深。
可惜孤儿院有规定，不能探询投资人的信息。
我本以为不会有再见之日。
我眼眶湿热，发自内心地感慨：章律师，一别近十年，你还和当年一样是个大善人。
14
好人卡就免了，章清霁笑着为我递来一张纸巾，虽然是以委托律师的身份和你重逢，但能再见到你，我也非常高兴。
故人相见，冲淡了凝重氛围。
我们边吃边谈。
章清霁是位很好的倾听者。
一场谈话下来，我彻底想通。
男人算个屁。
钱才是最重要的。
章清霁打趣：你放心，捞钱这方面整个A市没人比我专业，保证到时候分到的财产让你满意。
我点点头，打算邀请章清霁一同回孤儿院看看。
那些孩子都很想念他。
来电猝不及防响起。
周浩川。
我指尖触碰到屏幕，没来得及接听，质问骤响。
姜知瑶，你怎么在这儿！
你给我过来！
抬眼一看，正是周浩川。
在他后头还有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估计是来这家餐厅洽谈业务的。
从他难看的脸色判断，他应该听说了小区群的消息。
我抿着唇，没动。
周浩川喊不动我，黑着脸上前拽住我手腕，命令地口吻：姜知瑶，你往群里发的那是什么东西你明知道我竞争对手跟我们住同个小区，你知道这对我影响有多大吗你马上在群里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我听得好笑，我冤枉了你吗你敢说你没有和徐薇不清不楚，你敢说齐雪不是你的女儿
章清霁很有眼力见，适时掏出一本律师证，周先生，我是姜小姐的委托律师，既然你在这儿，那么我正式代表姜小姐，向你提出离婚。
你要跟我离婚周浩川破了大防，扯着我连拖带拽，我不同意！你马上跟我回家！
回你大爷！
我来了脾气，狠狠一脚踹他下身，周浩川，你再纠缠下去，我不介意先送你去趟警局！
15
纠缠没意义，趁周浩川喊疼的功夫，我阔步往外走。
章清霁紧随其后，蹙眉道：你刚刚说你现在一个人住酒店，他情绪很不稳定，你要小心。
没事，不用担心。
我不想起正面冲突，不代表我是被吓大的。
我也不是没准备。
我花钱为自己请了两名保镖。
周浩川不怕挨揍，尽管来找茬！
而出轨证据实锤，再加上有章清霁这么个专业人士在，起诉离婚的流程走得非常快。
另一方面。
托周浩川那位竞争对手的福，我发到群里的亲子鉴定单，不光在小区及附近广泛传播，还流传到了网上，讨论度居高不下。
进一步导致，周浩川被停职调查。
徐薇作为他的婚内出轨对象，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毕竟没了丈夫，因此这两年内，她远不止和周浩川暧昧不清，和齐雪班上好几名小朋友的爸爸们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丑闻曝光，小朋友的妈妈们直接联名举报了她。
可怜齐雪小小年纪，不得不因她被迫退学转学。
得知这一消息，我有叹息，但不多。
我不是圣母。
我心疼她的孩子，谁来心疼我和我肚子里揣着的
只是，周浩川大概会后悔到想吐血。
我料想得没错。
隔天，周浩川一改前几次冲我放狠话时的硬气，跪地哭着挽留我：我错了知瑶，求求你，看在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爸爸的份上，再给我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恶心得够呛。
你当我傻呢
只差一步。
离婚证、房子、钱全部到手。
我稀罕他一个臭男人
我压根不惯着，巴掌扇向他脸，滚远点！少膈应我！
知瑶……
周浩川鼻涕横流，还想再纠缠。
我的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利落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尝到疼，周浩川明白我不会轻易回头，离婚协议书是签了，还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姜知瑶，这年头离异带孩子的女人可不好混。
我等着你后悔，等你求我那天！
16
我白眼狂翻。
想看我后悔
做梦！
人活一辈子，本就是个不断试错的过程。
我既不缺重新出发的勇气，也不缺向上攀爬的野心。
没考研就选择结婚，是我的遗憾。
我利用养胎坐月子的时间，疯狂汲取知识。
女儿一岁半时，我也凭借研究生学位和优秀绩点，重回职场，坐到了比孕前更高的位置。
反观徐薇和周浩川。
徐薇得罪的那些妈妈们全部是有权有势的主，她在A市混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带着女儿离开；
至于周浩川。
他春风得意时，没少给他的竞争对手使绊子，一朝被对方捏住把柄，对方也没给他留脸，害得他至今没能找到个体面工作。
婆婆更不用提。
周浩川诸事不顺，她也跟着头疼。
不到两年，她像是苍老了十岁。
偶尔和人谈及我，也就只能拿我没生个儿子来过嘴瘾。
对此，我的态度是：她开心就好。
愚者比较。
生活是过给自己的，跟她这种老顽固说不通。
只有我最清楚，我有多么幸福。
工作顺心，女儿漂亮听话，闲暇之余找闺蜜逛街，四处旅游玩乐，还能找小奶狗养眼。
日子没有一天，是不充盈的。
周浩川签离婚协议那天放出的狠话，则映照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后悔了。
从他狼狈的状态看。
他这回是真心的。
我错了知瑶，我不该骗你。
我现在处处不顺，工作工作不行，朋友朋友算计我，也没有人再像你对我那么好了……
周浩川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疯狂扇着他自己巴掌。
我冷眼看着，嘲讽的话尚未出口，商场保安倒是动作迅速，以为周浩川是闹事的，利落赶走了他。
再后来，我听闻周浩川去找了徐薇麻烦。
他将徐薇视为克星，在她身上发泄所有不顺，两人大打出手，伤势严重到甚至惊动了警察。
此时，我内心已激不起丝毫波澜。
毕竟，那是他们的人生。
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