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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青铜迷局

    杭州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

    吴邪刚搬进西湖边的新公寓,纸箱还没拆完,窗外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擦了擦汗,顺手把最后一个箱子堆在墙角,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叫王胖子过来吃火锅。

    手机在这时响了。

    吴先生,您有一个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吴邪愣了一下——他最近没网购,朋友寄东西也会提前打招呼。他皱了皱眉,还是下了楼。

    快递员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没有快递单,只在盒盖上用朱砂写了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谁寄的吴邪问。

    不清楚,早上就在驿站了,没贴单子,但指名是给您的。

    吴邪心里隐约浮起一丝不安。这些年,莫名其妙收到的东西,往往意味着麻烦。

    回到屋里,吴邪把盒子放在茶几上,盯着它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用裁纸刀撬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块青铜碎片。

    碎片不大,约莫半个手掌大小,表面泛着诡异的青绿色铜锈,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件大型青铜器上硬生生掰下来的。吴邪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却在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猛地僵住了——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无尽的地宫长廊,青铜树滴落的水珠,幽暗的烛火映照下,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嘶——吴邪猛地抽回手,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幻觉还是……记忆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把碎片翻过来,发现背面刻着几个几乎被锈蚀殆尽的古文字。他眯起眼睛辨认,勉强认出三个字——

    西王母

    吴邪的呼吸一滞。

    西王母国、青铜门、长白山……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神经。他本以为这些事已经结束了,可这块青铜碎片,显然在提醒他——有些秘密,从未真正被掩埋。

    2

    古墓惊魂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王胖子的电话。

    喂,天真,啥事儿啊胖爷我正跟妹子吃饭呢……

    胖子,我收到个东西。吴邪的声音有些发紧,一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西王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操!你等着,我马上到!

    吴邪刚挂断,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三爷。电话那头传来解雨臣温润却带着冷意的声音,听说你收到了‘礼物’

    吴邪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收到了。解雨臣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建议你立刻联系张起灵,这次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古老……

    吴邪握紧了手机,目光再次落在那块青铜碎片上。

    窗外,雨越下越大。

    3

    青铜茧破

    张起灵是半夜到的。

    吴邪听到敲门声时,正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块青铜碎片发呆。窗外雨已经停了,但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他起身去开门,黑金古刀的刀鞘先一步抵住了门框,接着是那张熟悉的脸——冷峻、沉默,眼神深得像古井。

    小哥!吴邪松了口气,你怎么……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茶几上的青铜碎片上。他走进屋,反手关上门,动作轻得像猫。

    王胖子从厨房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根火腿肠:哎哟,哑巴张可算来了!天真这货收到个邪门玩意儿,胖爷我瞅着就不对劲……

    张起灵没理他,径直走到茶几前,伸手拿起了那块碎片。

    吴邪下意识地想提醒他小心幻觉,但张起灵的手指已经稳稳地捏住了青铜边缘。他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但表情依旧平静。

    小哥,你……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吴邪试探性地问。

    张起灵摇头,只是把碎片举到灯光下,缓缓转动。

    就在那一瞬间——

    青铜表面浮现出三只相互追逐的青鸟纹路!

    卧槽!王胖子嘴里的火腿肠掉在了地上,这玩意儿会变魔术!

    吴邪也瞪大了眼睛。那三只青鸟的纹路原本被铜锈覆盖,根本看不出来,可此刻在灯光下却清晰得像是刚刚刻上去的,甚至随着角度的变化,鸟羽的纹路也在流动,仿佛活物一般。

    张起灵的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

    这是西王母国的三青鸟图腾。

    吴邪心头一震:西王母的象征可这工艺……

    比我们见过的任何青铜器都要早。张起灵的手指轻轻划过纹路,眼神罕见地凝重,有人在重启青铜门后的实验。

    实验!王胖子搓了搓胳膊,不是,你们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胖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邪没吭声,脑子里闪过长白山青铜门后的种种诡异景象。如果真有人重启了那些实验……

    突然,王胖子指着电视大叫:卧槽!你们看新闻!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画面切到三星堆考古现场,主持人语气兴奋:

    今日,考古队在三星堆新发现的祭祀坑中出土了一件刻有三青鸟纹的青铜器,据专家推测,这可能与古蜀国的神话信仰有关……

    镜头一转,考古队领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温婉的女人。

    吴邪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文锦!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胖子张大了嘴,半天才憋出一句:她不是二十年前就……

    吴邪死死盯着电视屏幕。没错,那张脸他绝不会认错——**陈文锦**,二十年前意外身亡的考古学家,西沙考古队的核心成员,也是……他三叔曾经深爱的女人。

    可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看起来,几乎没有衰老

    张起灵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放下青铜碎片,声音低沉:这不是巧合。

    吴邪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陈文锦和这块碎片有关

    张起灵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胖子挠了挠头:等等,如果陈文锦还活着,那她这些年去哪儿了为啥突然冒出来还有,她挖出来的青铜器上也有三青鸟纹……这他妈是连环套啊!

    吴邪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我得联系解雨臣,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张起灵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但不容抗拒。

    别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预警,电话可能被监听。

    吴邪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阳台栏杆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内。

    4

    镜像地宫

    川西的夜风裹着砂砾拍打在车窗上,吴邪握着方向盘,盯着GPS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那是解雨臣暗中发来的坐标,位于岷山山脉深处一处未标注的汉代崖墓。

    要我说,这解雨臣办事儿就是不靠谱,王胖子在后座嚼着牛肉干,含糊不清地抱怨,给个定位就玩消失,连个接应的都没有。胖爷我这屁股都快被山路颠成八瓣了!

    副驾驶的张起灵突然睁开眼:停车。

    吴邪一脚刹车,越野车在悬崖边堪堪停住。车灯照向前方,一座陡峭的崖壁矗立在夜色中,岩壁上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墓道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半掩着。

    就是这儿吴邪抓起背包,手电光扫过入口处风化严重的石刻,这规制...不对啊,汉代崖墓不该有这种青铜镶边的工艺...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刀尖挑开藤蔓,露出门楣上两个几乎被苔藓覆盖的篆字。

    僰人。他的声音比山风还冷。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传说用活人祭青铜的古老民族

    墓道比想象中干燥,空气中飘着一种奇特的金属锈味。吴邪的手电照在墙壁上,突然顿住——整面墙都嵌着细密的青铜薄片,在光线照射下泛出诡异的青绿色。

    这他妈是墓道还是保险箱啊王胖子用匕首撬下一片,对着光一看就骂出声,操!上面全是那种鸟纹!

    张起灵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机括在转动。下一秒,整个墓道的青铜片同时震动起来,发出高频的嗡鸣!

    捂住耳朵!张起灵厉喝。

    吴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一热,温热的血就流了出来。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掌心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那些青铜片正在发烫!

    嗡鸣声戛然而止。王胖子瘫坐在地上喘粗气:这...这什么鬼机关...

    不是机关。张起灵盯着自己不知何时割破的手掌,血珠滴在青铜片上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它们在识别血脉。

    主墓室中央摆着一具开裂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三青鸟纹已经氧化成黑绿色。吴邪刚要上前,脚下突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地下还有空间!

    撬开地砖后,露出的不是夯土,而是一段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每一级台阶都刻着螺旋状纹路,在手电光下像无数只转动的眼睛。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我赌五毛,这绝对不是汉朝产品...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地宫,墙壁全部由青铜砖砌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三青鸟图案。吴邪的手电扫过穹顶,光束突然被什么反射回来——那里悬挂着数百个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地轻轻摇晃。

    镜像结构。张起灵突然说,和云顶天宫一样,但更古老。

    5

    火种容器

    吴邪突然注意到墙角蜷缩着一具现代装束的干尸,胸口还挂着考古队的证件。他颤抖着翻过证件,照片上赫然是年轻版的陈文锦!

    不可能...吴邪倒退两步撞在墙上,整面墙壁的三青鸟纹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剧痛从右臂炸开,他撸起袖子,皮肤上正浮现出与青铜器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铜碰撞声。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横在身前,声音沉得可怕:有人在这里养尸。

    锁链声越来越近。

    吴邪死死按住右臂,那些发光的青鸟纹路像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每动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王胖子架着他往后退,嘴里不停念叨着祖师爷保佑,手里的工兵铲却握得死紧。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的刀刃映着墙壁上流动的蓝光。地宫深处的黑暗里,锁链的碰撞声突然停了。

    在那!王胖子手电光一晃,照出地宫中央一个两人高的青铜巨茧,表面缠满了刻满符文的锁链,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般微微颤动。

    吴邪突然一阵眩晕——那些符文他见过!在长白山青铜门后的壁画上,在西王母国的陨玉洞里...这是禁锢的符号。

    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仿佛回应他的话,一条锁链突然崩断!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青铜茧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刺眼的青光从裂缝里迸射出来——

    茧,破了。

    从茧里踏出的人影让王胖子直接爆了粗口。

    我操!这他妈...天真!

    吴邪浑身发冷。站在青光中的男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冲锋衣,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左眉梢那道小时候磕破的疤痕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那双眼睛——冷得像青铜器上的冰霜,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终于见面了,我。那人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声音却像隔着水传来般模糊不清,你们以为青铜门后的秘密已经结束了

    张起灵的刀锋已经抵在对方咽喉,可吴邪只是轻轻抬手,整个地宫的青铜铃铛突然疯狂摇晃!刺耳的共鸣声中,王胖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鼻血直流。吴邪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膜像是要被音波撕碎——

    那只是最新的一次实验。

    吴邪的声音穿透音浪,一根手指推开黑金古刀。刀锋割破他的皮肤,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青铜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西王母的永生术,张家人的使命...他转向张起灵,笑容扩大,还有你忘记的真正记忆。

    张起灵的眼神变了。

    吴邪从没见过这样的张起灵——瞳孔紧缩,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听到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下一秒他突然暴起,刀光直取对方心口!

    铛——!

    黑金古刀砍在吴邪突然青铜化的手臂上,火花四溅。整个地宫的三青鸟纹路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墙壁开始渗出青铜色的液体,像有生命般向众人脚下蔓延。

    没用的。吴邪的声音开始失真,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每代张起灵都会遗忘,因为记忆本身就是陷阱...

    王胖子突然从侧面扑来,一铲子劈在对方肩上。工兵铲直接陷进了青铜化的躯体里,胖子骂骂咧咧地掏出手雷:老子管你是人是鬼——

    别炸!吴邪突然大喊,会引发青铜共鸣!

    但已经晚了。手雷爆炸的冲击波让整个地宫剧烈震动,所有青铜铃铛同时炸裂!吴邪被气浪掀翻的瞬间,看见无数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尖锐的箭矢,朝他们呼啸而来——

    张起灵旋身挡在他面前,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可还是有几片漏网的青铜刺入吴邪手臂,与那些发光的纹路融为一体。

    剧痛中,无数陌生画面洪水般冲进脑海:

    青铜巨门的铸造...西王母国祭司的鲜血祭祀...无数个张起灵站在门前轮回更替...

    最恐怖的是一段闪回——

    年轻的陈文锦跪在青铜茧前,双手捧着一块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的碎片,轻声说:第九代实验体,启动。

    吴邪!

    张起灵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吴邪发现自己正死死抓着对方的衣领,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喘息。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色的血管。

    对面,吴邪的身体正在崩解,大块大块的青铜剥落,露出下面空洞的黑暗。可他还在笑:

    想起来了吗西王母的永生不是给个人的...而是给整个文明的备份。

    地宫开始坍塌。王胖子拖着他们往青铜阶梯跑,身后传来吴邪最后的低语:

    你们不过是...盛放火种的...容器...

    第一块青铜砖砸下来时,吴邪恍惚看见穹顶的裂缝中露出一角星空——可那星空,是青铜色的。

    他们在青铜阶梯崩塌的最后一秒冲进了墓道。

    王胖子瘫在越野车后座大口喘气,脸上全是血和土:老子这辈子...再也不碰青铜器了...

    吴邪蜷缩在副驾驶,右臂已经完全变成青铜色,纹路像电路板一样向心脏蔓延。张起灵撕开他的衣领,瞳孔猛地收缩——在吴邪锁骨下方,皮肤下浮现出一个微缩的三青鸟图腾,正随着脉搏缓缓搏动。

    小哥...我看到了...吴邪的牙齿不住打颤,陈文锦...她是实验的操作者...西王母在青铜门后保存的不是永生...是...

    文明重启的种子。张起灵突然接话,眼神深得可怕。

    王胖子一个激灵坐起来:啥意思

    陨玉能保存记忆,青铜能复制人格。张起灵的手按在吴邪心口的图腾上,西王母国灭亡前...把最优秀的个体做成了标本。

    车窗外,一只青铜色的乌鸦落在后视镜上,血红的眼珠转动着看向他们。

    6

    记忆之战

    杭州的雨下得铺天盖地。

    吴邪在公寓里发着高烧,青铜纹路已经覆盖了半边胸膛。张起灵用绷带缠住他不断渗出青铜液体的右手,黑金古刀横在膝头。王胖子在客厅来回踱步,每隔五分钟就检查一次门窗。

    必须找到陈文锦。吴邪挣扎着坐起来,那个我说...我是第九代实验体...

    张起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吴邪。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完整叫他的名字。

    记忆会骗人。张起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选择不会。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寒光一闪——张起灵割开自己的手掌,鲜血直接按在他心口的青铜图腾上!

    剧痛让吴邪发出惨叫,图腾竟像活物般扭曲起来!王胖子冲进来时,看到的是满地蠕动的青铜液体,和两个被血光笼罩的人影。

    张家血...能中断共鸣。张起灵的脸色白得吓人,但手纹丝不动,选你自己,吴邪。

    疼痛中,吴邪看到了两个世界的记忆洪流:

    一条是青铜色的路——

    他站在巨大的青铜树下,脚下是无数个吴邪的躯体相互缠绕。陈文锦微笑着递来一块碎片:成为火种,人类就不会真正灭亡。

    另一条是血色的路——

    张起灵跪在青铜门前,黑金古刀插在满地尸骸中。他一遍遍重复着:我必须忘记...否则它会通过记忆复活...

    吴邪突然明白了——

    西王母的永生术需要载体,而张家人世代守护的秘密,就是用遗忘来阻断这种传承!

    我选...他抓住张起灵流血的手,用尽力气按在自己心口,...活着的这个世界!

    青铜图腾轰然炸裂!

    三天后的清晨,吴邪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右臂的青铜色已经褪去,只留下淡淡的青鸟疤痕。王胖子在床边啃苹果,电视里正播放紧急新闻:

    三星堆考古项目紧急叫停...领队陈文锦博士失踪...

    镜头扫过祭祀坑,坑底赫然是一块和他们找到的一模一样的青铜碎片。

    张起灵站在窗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当吴邪看向他时,他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解释,没有承诺。但吴邪知道——

    有些战争从未结束。

    而他们,依然是彼此的后盾。

    窗外最后一只青铜乌鸦振翅飞走,融化在晨光里。

    的符文,又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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