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拉着妈妈快步离开。

    我爸在后面追。

    “阿柔！小霜！我知道是你们！”

    “你们等等我！”

    他走得急，被脚边的树枝绊倒，直愣愣磕到地上。

    “阿柔！别走……求你……”

    妈妈顿住了脚步。

    我爸看不见，站起来都难，他趴在地上。

    眼角流出两行泪。

    “我能闻见你身上栀子花的味道，我知道你在。”

    “你瞧，我当年送你的栀子花香囊，你还留着，就别走，听我说说话，行吗？”

    耳边只有风声。

    妈妈静静站在原地，我跟在她身后。

    我爸哭得泪流满面，哽咽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懊悔。

    “我真的很想你和女儿，但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本来有那么幸福的生活，都是我毁了一切，这是我该收的惩罚，我活该。”

    “我最后的时候，知道了你这么多年来受得苦，我就是个畜生，你掏心掏肺的对我，而我却……”

    我爸眼睛看不见，却还是努力将头转向我们的方向。

    他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字几乎是一个个从嗓子里蹦出来。

    “我们……还能有机会再……”

    他话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出口。

    颤抖的嘴唇长了又长，最后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阿柔，你走吧，我不配。”

    “我连说出那句请求都不配。”

    “希望你余生……都过得幸福，比和我在一起幸福。”

    妈妈也红了眼眶，她默默拿出怀里的香囊。

    深深地闻了闻，然后放到了地上。

    拉着我走了。

    我远远地回头，只见管家不知从哪回来了，捡起了我爸面前的香囊给他。

    我爸抱着香囊掩面痛哭到几乎昏过去。

    被管家抬回了车里。

    而妈妈，刻意走在我的身前，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轻轻握住妈妈的手。

    未来，我会一直陪在妈妈身边。

    至于我爸。

    感谢他生我养我长大，养老的钱，我一分也不会缺了他。

    但不会再给他更多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配。

    之前给他在国外预约的眼角膜移植。

    我也取消了。

    我和妈妈都可以原谅他。

    但人不能做错了事，却不受惩罚。

    我看着夕阳，和妈妈的背影，在心里画了一个句号。

    痛苦总会过去，我和妈妈的前路一片璀璨。

    而他，就永远地活在黑暗里。

    懊悔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