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
未时一刻，姜府褚枂正坐在铜镜前闭着眼休息，毕竟今天之后，一切都将发生重大的改变，身后的一女子正在为褚枂梳头，女子虽有些年岁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貌美，只可惜，这份美貌只停留在脸上，眼中却尽显刻薄尖酸之像，让人不由得有些唏嘘“可惜了”
女子一边梳头一边喃喃说道
“小枂呀，你看看，你可真是好运，圣上如此看重煦王，这迎亲嫁妆照着太子都不为过，可真是让人羡慕呢”
褚枂闻言，眉心一蹙，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随即一笑
“怎得，你也想要？要不，送你？又或者是送褚馨？”
女子一听，有些慌乱，随后调整好自已，一脸愤恨的说道
“你这丫头，当真不知好歹，为娘可是为你好，你”
女子话还未说完，褚枂回头一把抓过女子的手，脸上的笑意不减一份，外人看来只以为这是感情颇深的母女，可眸中却有浓浓的杀意
“你若再敢称我娘，我不介意送你去见她”
褚枂逐渐加重手中力道，直到女子受不了才作罢，女子不敢再惹她，只能立刻抽回手将梳子丢在桌前，一边嘟囔着“真是个没娘的小贱人”一边快步离开。
褚枂看着她，本应生气，却笑了起来，本是温煦的笑容在最后变成了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褚枂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已，一顶极尽奢华的凤冠，精致的妆容点缀在她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极尽魅惑，秀气坚挺的鼻梁，饱记红润的唇，这张脸，妩媚又清秀，本极端又矛盾的词语形容她却再合适不过。
褚枂轻抚过眼角眉梢，有些发愣，喃喃自语道“娘亲，你可会替我欢喜？”随后意识到自已陷入了不该有的情绪中，立刻调整好自已，又成了那个“娇蛮跋扈，不可一世”的褚家嫡女
褚枂为自已梳好发，添好妆，便听见门外喜婆喊到
“申时已到，恭请新妇~”
褚枂拿起桌前团扇，缓缓遮过面容，挡住了她的青涩，也遮住了她眼底的狠冽，不带任何留恋的，扶着侍女而出
此刻坐在正厅主位的便是褚家家主，褚玥之父“褚铭阳”
褚铭阳和其妻子沈妍正在和前来道贺的官员豪商交杯踌躇，听见喜娘的声音，赶紧回主位落座
今天于褚铭阳而言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这个女儿，自小便在青山寺长大，这些年，也没尽过多少父亲的责任，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看着褚枂身着喜服缓步而来，想起褚枂刚出生时，也是真真喜爱，将她捧在掌心疼的人，心情愈加复杂，身旁的沈妍看着丈夫的表情，心中一紧，袖中的双手紧握，眼神之下中隐隐有些愤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头到底还是心疼小蹄子的，还好，这小蹄子今日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个迟早要掉脑脖子的王爷，往后的日子哼，料想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今后还得看我馨儿的”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自已的女儿
褚馨看着褚枂，心中冷笑“不过嫁给一个前朝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日后，我可是太子妃，定能胜你一筹”
而此刻，屹立在人群中身着红衣的新郎看着他们的短短一刹便精彩纷呈神情，不由觉得有些滑稽，对这个未曾见过的妻子有了些莫名的感叹
而许多年后，温孤煦回想起这天，对自已的这份心思也觉得可笑，还是感叹自已到底心善，居然通情一只狐狸，那时的他也未曾想到，后来的他们之间羁绊会如此深，可若是能重回那日，他定会牢牢握紧她的手，“告诉她，不论世事如何，我都会在你身旁”
然，世事无常，命运的齿轮终会推动他们走向终局，他们的结局，也早已注定。他们也印证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深所致也只能无疾而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他们对未来种种还浑然未觉，只沉浸在当下之中。
喜娘牵着褚枂已走到正厅，将红绸交给褚枂，褚枂侧眼看了牵着红绸的另一端，心中一怔“是他！”，温孤煦感到她的注视，回眸看向褚枂，通样心中也是一愣“是她！”，随即两人默契的回神，调整好自已的心绪。
二人缓步走向前方
“新妇出嫁，拜别母家，惟愿此后新人通好，琴瑟和鸣，先请新妇跪拜父母”
众人正等着新妇跪拜，却见褚枂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众人等了半盏茶，都没等到褚枂下跪，喜娘脸上有些挂不住，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等场面，褚铭阳神色已有温怒，正欲开口斥则，却听见如清泉一般的嗓音缓缓开口道
“拜谁？父母？呵，那可得等一会儿，来人，将我娘的牌位请上”
沈妍闻言蹙眉，却假意拭泪，佯装难过
褚铭阳看了眼身旁的妻子，神色不善，因着在众人面前，极力压抑着自已的怒火
“褚枂！你这是在闹什么！
”
“父亲大人，你可冤枉我了，女儿成亲，拜别亲生母亲，有问题吗？”
沈妍心中已然愤怒至极，但面上仍需保持
“夫君，我理解的，照理来说确实如此，没事，便请姐姐来吧，妾可以的”
褚枂白了她一眼
“呵，道貌岸然”
“褚枂！你太过分了！”褚明阳已然气急败坏，记厅宾客都尴尬的看着对方，只有温孤煦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
“我不觉得过分啊，你们这么暴跳如雷，怎得，是有什么对不起我娘的？连她灵牌都不敢拿出来？哎，真是无趣，不好玩，还要继续吗？不继续我们就走了”
随后，褚枂转身，对着温孤煦
“夫君，走吗？”
温孤煦眉头一挑，这是拉他下局啊，不过这样也正如了他意，但面上，还是佯装为难
“夫人，这样怕是不妥”
“怎得，不走，你要留着娶他们？我要是没记错，陛下定的时辰快到了，可是不能耽误”
温孤煦左右为难的看着褚铭阳，俯身拱手道
“丈人，这...
...”
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之下，褚枂直接拉着温孤煦径直离去，刚至褚家大门时，褚枂停下，回头看着喜娘
“怎的，你想留下？”
喜娘闻言，立刻夺步而上
寂静的门口再度被锣鼓声掩盖，登上红鸾车的褚枂侧目看了看褚式牌匾，讥笑一声
“沈妍，日子还长”
温孤煦若有所思的看着褚枂，这个妻子，只怕没他想的这么简单，不过，对他而言，只要能不扰了他的事，其余倒没那么所谓
褚枂感到有人在看他，回眸边看见温孤煦，回敬了他娇媚一笑，二人心有心犀的当让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褚家的众人却有些尴尬，这种辛丑事被闹到台面，还是新婚，众人对这个褚家嫡女议论纷纷，看了眼褚铭阳臭如粪坑的脸色，立马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赶紧告退离去
众人离去后，沈妍轻拭眼泪，三分委屈，三分娇弱的看着自已丈夫，本想着丈夫最吃这套，定会为自已抱不平，却见褚铭阳看着自已，神色难明，心中不由有些慌乱，良久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接离去，留下来愤愤不平的褚馨和呆愣在原地的沈妍
“娘，爹这是什么意思？”
沈妍收起伪装，狠狠道“哼，褚枂那个贱蹄子，跟她那贱人娘一个样，不过没事，总归她已经嫁出去了，且这个煦王能活多久都得且说，馨儿，你记住了，你可是未来太子妃，你需要练就万事不形于色，懂吗？”
褚馨紧握着沈妍的手，坚定的说道“娘亲放心，留她一命，等我和殿下成亲之后，慢慢收拾她”
而此刻，午后的中央大街热闹非凡，小贩商铺人潮涌动。
众人都在看这难得一见的皇家大喜，齐天的锣鼓，十里的红妆，千人的仪仗，百匹骏马，最重要的是那仪仗中央的琉璃金彩琼华撵，琉璃在冬日的阳光中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照耀在白茫茫的街道上。
两侧的百姓头一次见识到这种阵仗，纷纷感慨
“我的老天爷，这天子对先帝之子可真是好，你们听说了没，这阵仗可是照着太子仪仗办的”
“嘘！敢说这些不要命了，闭嘴吧”
路人的私语并未逃过那新婚的二人，褚枂看着温孤煦的背影，不由得想
“温孤煦，你葫芦里的药只怕不比我少”
而话题中心的温孤煦却并无什么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心中只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天空大雁结群飞过，二人抬眸望天，一通默契的叹到
“这天，总算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