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死了
漫清提着衣裙边喊着司砉的名字边飞快跳进茅屋。落入屋子眼睛巡查一圈,最终在灶台角落里将人找到。他,正在烧火呢。
这时候烧什么火呀!漫清见喊两声喊不动他,直接飞上前蹲在他身旁眉飞色舞为他介绍屋外人,“花花,外边有个仙子来寻你,我和你说啊,她长得可好看了,天生一副笑模样,人既温柔又礼貌,你快去啊!”
司砉似没听见般随手从身侧捡来一根木头塞进灶洞里,眼睛盯着不算旺的火势剑眉轻轻蹙起。
“哎呀!花花,我和你说话呢!”漫清伸手直接将眼前人脸捧起掰正,强迫他扭过头正视自己。
司砉又一次被人捏脸,自然是在心中又对眼前这个肉丸子似的人狠狠记上一笔。嘴角微沉,随手将手给扯下,眼睛仍看向灶台去查看炉子火势不旺的原因。
看过一眼后又握起灶台的风箱轻轻拉几下,这火才逐渐旺起来,司砉对自己刚掌握的技艺甚是满意,心中一乐话就多了几分,“本尊是天族太子,在天界时,日日往我紫霞殿塞的情书不下千封,那些盼我回眸一顾的仙子更不下万人,只可惜,本尊毫无兴趣。”说完,他又继续去摆弄面前那个风箱。
反而漫清听完,脸上既惊叹又羡慕,只觉得这司砉脾气臭,说话凶,还挺招人喜欢的。思索着不禁琢磨出声,末了还补充一句要司砉教教她。
司砉一听,人直接拧过身,张口就问她学这干嘛,他倒也不是单纯生气反而多了几分严肃质问,“你这脑袋天天想的什么!好的不学净学些挑拨人的勾当!”
他没好气看她一眼后侧过身又继续往灶洞里塞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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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清也不知为何就又被他骂了,骂来骂去她都习惯了,眼下她正寻思着将司砉给拉出去好不让那位仙子等久,着急间她伸手攥紧眼前人的胳膊将他从地上给拉起,还一脸坚定地说他一定要出去,“人家都从天上跑到花镜来寻你,你好歹也去见一面嘛!快走啊!”
司砉被她缠的不行,只得被她拖出去,路上总觉得她不对劲儿,怎么她今日这么替人说话,“那人给了你什么宝贝?”
漫清痴痴一笑,憨憨应了句,“她唤我仙子哦。嘻嘻!”说完,还略带娇羞的低头浅笑。
这傻子!司砉斜看她一眼,末了伸手将她挽在自己臂弯的手推下,接着扭过头肃穆走向潭水,心中只默念自己绝对不认识她。
半刻后,司砉走到潭水边,那一抹紫衣映入他眸中,对面人似乎也看到他,甜甜一声司砉哥哥伴着跳跃飞到他怀里。
司砉认出来人是来苏,青丘狐帝亡妻之女,她已故的生母和司砉的母亲是同族姐妹,按辈分,这一声哥哥确实不错。
司砉应下声,侧身将自己同她隔开半步,令她跳出自己怀里站直身子,接着张口询问她来此处的原因。
来苏咯咯一笑,灿若夏花的脸更加动人,声音也似流水般轻快:“明日是你历劫之日,虽然被安排到天人交接的芳兰山,不用入凡尘,可姨母还是担心司砉哥哥,让我特意来瞧瞧。”
司砉沉落的嘴角微微一松,没有平日的蹙眉淡漠,倒是沉稳平和地告诉她不用担心,“劳烦你回去告知母亲一声,我在此地一切都好,不必为我担忧。”
对面来苏听罢眼睛眯成一条弦月,明了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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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漫清为他们三人煮好蜜乳茶,刚要招呼人坐下品茶,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雀叽喳乱叫着扑向来苏。
小雀平日嬉闹的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今日她如高山滚下的飞石疯也似的向来苏扑过去,下一刻漫清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将她拦下,一声惨叫响彻在迷幽花镜里。
漫清给吓坏了,定了定神后她急忙伸出手将欲做第二波攻势的小雀拦下给抱在怀里,口中低唤着别怕,眼睛缓缓从玉宁神君臂弯的缝隙里小心探望着他怀里的来苏。
□□裸的伤痕令那双明眸木讷,人费力吞下咽喉的涌动。
那是一条揪心的血痕,就挂在来苏眉角半寸的位置,现在,血顺着眉角流淌,布满了半边脸。
另一处的司砉看了眼前情景,走上跟前在漫清身旁半步的位置停下,“别在这儿碍眼!”斜眸示意她带着她的鸟快走,话音落又看她一眼,接着直接越过她走向来苏去查看来她此时的状况。
他人刚走上前蹲下身问了句是否要紧,本捂着脸倚在玉宁怀里的来苏瞬间扑在她怀里,低声啜泣着,泪水混合着血滴滴落在他金丝羽衣上。
这一幕落在漫清眼中,她因挺直而僵硬的身子有些颤动,绣鞋里的脚趾纠结地抠着地面。司砉要她走,她便该走,可眼前她若真一走了之,仙子破了相这事,能了吗?
想着种种,漫清眼睛垂落到怀里那只拳头大小却奋力往外钻的小雀,不由间轻抱它的胳膊又重了几分,她的小雀决不能受伤。
人站在一旁,耳间尽是来苏啜泣哽咽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但仔细听似乎能分辨出是在替漫清开脱,替她向司砉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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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
一声长鸣打破尽是哭声的四周,小雀猛啄漫清的手腕令其吃痛松弛,接着她宛如离弓之箭嗖的一声直击来苏尚且完好的半边脸。
漫清扭过头飞快腾空欲将它拥入怀里,地上玉宁神君瞥见此景,一声不吭的他抬步一滑,接着一道晴天白刃迎面而来,那力度之大不似寻常人能接下。
漫清几百年只身处在迷幽花镜内,这样的法力她从未见过,失措的眼眸被亮光灼烧地睁不开,手臂只本能地抬起去遮挡。
片刻后,灼光暗下,漫清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是落了地,不再绵软无力。正诧异其中原因,头顶似怒非怒,似冷非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要,杀人!”
接着,一声吱呀巨响伴着半刻后的哐当声荡漾在迷幽花镜内,似乎是万年半丈粗的灵树折断倒地的声音。
漫清飞快朝身后方去看,正巧撞入那双深渊似的俊眸,俊眸的主人将那只乱扑腾的小雀往她怀里一塞,顺势抽回扶在她腰后的手,接着人缓步走向玉宁。
“司砉哥哥,玉宁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小雀太过凶猛,若要它啄花我的脸,他回去不好交差,恐受严惩!”
来苏迈在玉宁面前替他向司砉求情,说着说着人又低声啜泣,混合血的泪又一次低落在她白净的纱裙上。
司砉看在眼里,蹲下身抬手再此为她将骇人伤痕掩去,暖光敷在脸上,来苏略带享受地轻闭双眸。片刻后,待伤口隐匿不显,那双鹰眸才静静扭过盯向玉宁,他此刻双膝跪地,未被遮挡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感情,还是闷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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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司砉在心中轻哼一声,阴沉的唇角慢慢挂起淡薄笑意。
“叽!是你们先冒犯,莫要信口雌黄!”
突然的尖锐大吼令在场人纷纷朝漫清怀中看去,那只小雀扑棱一声从漫清怀里挤出,摇摇晃晃中,一着茶衣女子缓缓落在地面,秀眉明目却冲来苏鄙夷地翘起下巴,浑身散发着忿忿不平。
惊呆了的漫清手失神地举着,眼睛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子,小雀她,化人形了!“小雀!”
轻声的呼喊令眼前这个女子眼睛里的怒意瞬间消失,只乐呵呵笑眯着眼睛扭过头,嗲嗲一句,“漫、清!”
说话间,二人激动尖叫着相拥在一起。
话未过三,小雀又急忙从漫清怀里挣脱,手指慌忙指向净露潭给她看,脚因愤怒狠狠跺地。
那是……玄光墨莲,但是怎么枯黄无色了!漫清的心似被重物击打,整个人仿佛从万丈高楼坠入深渊,怎么会?枯死了?花开是爹爹娘亲回来,那花死是……
漫清想都不敢想,不知是跑还是飞亦或是木讷地挪步,她已然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潭边,又是怎么轻轻接起那枯死如灰的花瓣的。
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都闷不吭声,或同等悲痛或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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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小雀折到来苏面前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尖,而后又划向她身旁的玉宁,咬牙切齿,“指使你去把漫清的莲花折断的!漫清柔和,我可是个无赖,我要替她报仇!”
说着,她人袖子一撸抬掌就打,飞掌落下被近在咫尺的玉宁牢牢禁锢住,接着那人双手一缩令小雀胳膊拧了个弯儿将人推出去。
这力道令小雀吃痛地五官紧锁,虽如此仍不改奔上前的决心,喘两口气欲再次腾空飞跃,一声小雀令她停下利爪。
她回过头时瞧见漫清在地上抬头唤着要她下来,
听到声音,小雀细细看她一眼,末了又剜向扑在地面上装作惊恐万状的来苏,一眼后不情愿地吞口气折回她身边。
她人刚落地,挡在来苏面前的玉宁往前一步,一双空洞的眼睛变得凛冽,目光聚在漫清怀里的小雀身上。但并未停太久,在她二人互拥紧张注视下,他福身一拜,说了句抱歉,不过显然他并非是来道歉的。
“仙子,您真的听到公主吩咐在下将莲花折断毁掉这样的话了吗?”
小雀听到欲反驳,但仔细想来,原话似乎当真不是这样,张张嘴,人又看向漫清,眼睛相觑许久后,她才开了口,“但这玄光墨莲是你砍断的,我以性命担保!”说完,她又扭向身旁漫清,冲她坚定点头。
二人相交数百年,亲如姐妹,小雀的话她自然深信不疑。心血被毁任凭再柔和没脾气再痴傻的人也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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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清伸手轻轻护下小雀,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玉宁,张口问他原因,“敢问仙君,你为何要这样做!”
听到声音的司砉眼神徐徐飘来,背负的双手顺势垂落放在嘴角以掩盖浅起的嘲冷笑意。
这个傻瓜,哪有这样质问凶犯的,人绵软,凶起来语气也是软绵绵的,真是个棉花团子。知道的是质问凶犯,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家家般小打小闹呢,谁会回答你。
心中不满意吐露几句话,一阵脚步声响起,司砉吸吸鼻翼掩盖鼻间轻笑,眼睛顺势移向走来的玉宁。
人走上前俯身折首在司砉面前,揖罢礼才愿意张开那双冰唇换下请罪之貌解释事情缘由:“殿下,臣觉得那莲光炙热恐灼伤公主双眸,故自作主张将其折断,自始至终公主从未吩咐臣下将其折断,殿下要罚就罚臣下。”
话说的完美,将来苏撇了个干干净净。
似早已料到,司砉面色坦然并无一丝惊讶。
玉宁挨了多少次伤,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他是蛇,只是他这条蛇蜕过百层皮,伤口也遮不住。他愿替人受过那就让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