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稍晚时,小汐择了一盆果子捧进门,匆匆搁在外厅的桌上,跑到里面拉兰稚:“姑娘,你别睡了,快醒醒,有人来看你了!”“嗯?谁啊......”
兰稚揉着睡眼,往屏风后探去,也没见人啊。
小汐弯腰贴在兰稚耳边,小声说:“是荣升公子。”
“荣升哥?”
兰稚眼前一亮,睡意顿时醒了不少,踩上鞋子就要往外去。
“姑娘姑娘!”小汐紧着抓住她,挤眉弄眼地提醒,“衣裳!”
书房内。
门房传信来,说外头有个公子要找兰稚,齐宴清一听来人的名号是那荣升,他想都没想就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次若不是荣升漏夜奔袭,帮忙送信,自己也不会这么快从较场赶回来,心中又犹豫起来了......
他这个人最不爱欠谁人情,更不愿叫人以为他小心眼,容不得人,索性就同意了。
可脸面是全了,这心里却一点不舒坦。
“东来。”
东来闻声进门:“公子。”
“人走了没?”
“还没走,或是兰稚姑娘许久未见熟人,一时开心,与那荣升小哥儿多说了一会儿。”东来答。
“开心??”齐宴清兀然抬头,脸色怏然不悦,“我和她说话,怎么不见她开心?”
东来莫名其妙:“所以公子不就是想让兰稚姑娘同熟人说说话,开心开心,这才让那小哥儿进来的嘛?”
齐宴清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露出一个苦笑:“嗯,也对......”
“没事那奴才出去了。”
东来刚走没一会儿,就又被叫进去问话,来来回回几次,东来也遭不住了,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公子,您若真放心不下,要不......您自己去看看吧......”
“放心,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在我侯府,哪里不放心了?咳,你出去吧,等人走了再来回话。”齐宴清假装正经八百地看着书卷,对东来摆了摆手。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东来方才回来:“公子,人走了。”
齐宴清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意外吧?”
“没有,就是......”
看东来支支吾吾,齐宴清没了耐性:“有话就说。”
“那小哥儿走时,兰稚姑娘她......她把您给的赏赐,全都塞给了那小哥儿。”
齐宴清眉心紧锁:“一样都没留?”
“一样没留。”
齐宴清一听这话,火气“蹭”一下就蹿了上来,将手下的纸皱皱巴巴捏成一团。
“那发簪呢,也没留?”齐宴清不死心地问。
东来想了想,摇头称:“那倒是没瞧见。”
见齐宴清憋闷着半天不说话,东来试探道:“公子要不要去春杏堂看看?”
“不了。”
齐宴清敛眸沉声:“这两日你多盯着点春杏堂,左右她心里憋着气,我就不过去了,等什么时候散了再说。”
东来只当他是为着兰稚把赏赐送人的事生气,殊不知更多的,是齐宴清也不知要如何开解兰稚了。
不与她见面,不是在惩罚兰稚,而是他在惩罚自己。
那日母亲得知兰稚有孕,任凭他说破了天,也只勉强答应不把人送走,可以留在府上将养,但若要入府,必须要等孩子生下来,只有生男,才可入齐家,若是生女......
齐宴清心里一团乱,前有表房成亲在即,正喜之前不好纳妾;后有府衙夺人谣言,在这陵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外加李嫣步步相逼,若她知晓兰稚入府,必定想方设法阻挠,甚至不惜动用王府的势力......
这所有的事前赴后继,像是一个硕大的夹板,把他死死禁锢在中间,动不了,逃不掉,快要窒息。
春杏堂中,小汐日日在廊下盼,也不见齐宴清的身影,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今日,好容易瞧见有人影拿着赏赐往这边来,欢天喜地迎出去一看,却是云阶。
“五姑娘呢?”
“在睡觉。”
“你把这些补药给姑娘熬了,待会儿把姑娘叫起来,今日大公子得空,午宴夫人设在水榭堂,差我来唤姑娘一声。”云阶回身示意身后的丫鬟把恩赏留下。
兰稚是被小汐连拉带扯给拽起来的,匆忙更了衣裳,梳妆好,跟着人往水榭堂去。
小汐一路暗喜:“姑娘,侯夫人居然叫您过去赴家宴,指不定是好事将近了呢!”
“好不好事的不要紧,别是坏事就好。”
这些日,不见齐宴清,她也在冷静地想着出路。
她养在侯府多日,寻芳阁和水榭堂那边没有半点动静,想来是侯夫人已经默许了,只是她还没想清楚,既然不答应让她进府,为何又准她在这留着,这根本不像侯夫人的行事作风和脾气......
这其中的缘由兰稚还未能想清,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只要身在侯府,便有一线希望,只需蛰伏,静静等待时机。
水榭堂中,兰锦慧正帮侯夫人摆着碗筷,云阶拿过几张药方递过来:“夫人瞧瞧这些,可都是好方子。”
“咳咳......”
侯夫人假模假样地咳了咳,伸手去拿时,有意将那一叠药方掉在兰锦慧脚下。
兰锦慧本不过是想帮个忙,弯腰拾起来,顺带瞧了一眼,可那上面的几味药材,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安胎坐胎的方子?”
侯夫人用帕子掩了下口,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来,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还像是在期待什么。
兰锦慧查看了几张药方,疑惑道:“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看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