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午后晴好,齐宴清被大夫人催着,来了泊云居。刚进来的时候,他四下看了一圈,并未见到兰稚,独自陪着老侯爷吃完午膳,伺候他睡下方才离开。
倒是出来时,才在院廊内,瞧见那小女郎正阖目伏在轩栏上,细碎的阳光,从院内的杏花树影中斑驳落下,流转在她的眉眼间。
隔着几尺远的距离,齐宴清顿住了脚步。
听说这几日她一直守在泊云居伺候,连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许是昨夜里又没睡踏实,这会儿正在犯困。
她趴在手臂上眯着眼,半边脸叫清透的光线笼着,似那枝头刚经过一场春雨酥绵的杏花,娇俏无比,照得人心摇目眩。
“不是说过,困了就去榻上睡,外面会着凉。”
齐宴清怕吓着她,缓步上前,轻轻摸了下她的额发。
他的声音很轻,兰稚朦朦胧胧地张开眼,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齐宴清按下了。
四下无人,兰稚小声试问:“公子不生气了?”
“你知道我为何生气?”
齐宴清撩袍坐在她边上,语气不明,但瞧他眉心舒展的样子,当是不生气了。
“不知道。”
兰稚诚实地摇摇头,而后又甜丝丝地笑了:“不管为什么,只要公子不生气了就好。”
齐宴清瞧着她那副真诚无辜的眼,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总之,是拿她没办法的。
“我告了三日假,这几日我留在泊云居,你回春杏堂好好歇歇。”
齐宴清展开臂弯,把她轻轻搂着。
“可侯爷的伤......”兰稚有些放心不下。
“刚刚问过御医,已经比预期的恢复快了很多,现下父亲几乎没什么痛感,只需好生安养就是。”
“那就好。”
兰稚长长舒了口气,她担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的。
“阿稚,父亲他很喜欢你。”
齐宴清搂着兰稚的手掌,在她臂上轻轻摩挲着,兰稚能感受到,他很高兴。
“我也喜欢侯爷。”
“真的?”
兰稚点了点头:“一开始只是想帮公子和侯夫人分忧,只是这几日,侯爷时常把我认作澜姑娘,虽然我知道侯爷有时是糊涂的,可他把我当做女儿对待......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有父亲疼爱是什么感觉,竟也不知不觉把侯爷当作了爹爹。”
兰稚鼻音渐浓:“公子,我有点羡慕澜姑娘,有侯爷这样好的爹爹,宠着,护着,要是我父亲......”
兰稚没再说下去了,可她说起齐澜时那份眼巴巴的羡慕,令齐宴清每每想起,总会忍不住心疼。
轩廊外有人经过,兰稚赶紧按了按眼皮,从齐宴清怀里抽身出来,规矩站去边上。
齐宴清的视线与她掌心平齐,瞧见那一手的新茧,想要抓过她的手问问,凑近时,却嗅到一种怪异的味道:“你手上是什么?”
“是给侯爷祛伤的红花油。”
齐宴清听完,脸色兀然一沉,猛地起身:“你用这个多久了?”
兰稚莫名道:“从老侯爷受伤到现在,有五六日了,怎么,侯爷他......用不得吗?”
齐宴清的手脚发紧,喉咙壁立的凉意一阵阵泄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