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沿着小溪走出一段路，眼看着就要走到稻田那边，周围十分安静，黄小宛停下了脚步。这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黄小宛不等对方说话，决定先发制人，摆出姿态，占据主动。
“秦…哥？我呢，嗯，比较直接，你对这次相亲是个什么想法？”
刚刚在屋里一脸的害羞胆怯的人，一下子就换了副面孔，微微扬起下巴，摆出要谈判的小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面对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秦景励只觉得挺像小猫崽亮出自己的小爪子挥舞似的，架势犹豫，气势几等于无。
特别是还摆出挺老练的姿态，唔～，看来是个性格挺可爱的小朋友，一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这还能有什么想法，要不你先说说你的？其实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可以接受的。”
别看黄小宛架势摆的挺足的，人家抬高点音量一说，然后，她就成功被唬住。
略带点紧张地抿了抿唇，“既然你这么问，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的情况我了解过一点，我的情况表姑婆那边肯定也有跟你说过的，你应该清楚我的情况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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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觉得吧，我们两个，嗯，还挺合适的。”
！！！秦景励没想到，这个长得乖乖巧巧的一女孩子，那么直接的。
话音一落，就看到眼前的男人表情一时微妙起来，黄小宛赶紧出声，“但我的意思不是说结婚哦！”
“嗯？”那是怎么个意思？
“你家里不是需要人照顾小孩子么？我想要离开现在这里，所以就需要一个借口和一份工作。”
有些话只要一说出口就很顺畅，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你看，很合适吧。”
黄小宛说完有点期待地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
这想法，有点特别，实话说秦景励这几个月也被自家母亲和去世妻子那边的亲人给弄得有点焦头烂额的。
他只要是有点休息时间都全花在相看对象上面，人是见了一个又一个，可考量最多就是她们能不能好好地对几个孩子，至于自己看不看得上，反而显得没有这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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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他有点反感再次进入一段婚姻，第一回时迷迷瞪瞪地按部就班的结了婚，就连婚前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当然这也是常态。
虽说婚后是认认真真在相处、在生活，但聚少离多，两人之间更多的还是客气，感情没来得及加深，人就没了。
对秦景励而言，对结婚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隐隐还有点排斥，不过这话可不好说出口。
所以黄小宛的这个想法，倒真的还挺不错的，只是眼前这…跟个小孩似的姑娘，能照顾好人么？还是几个小孩子，让人有点不放心。
“你到底怎么想的？”见秦景励一直不说话，黄小宛都有些急了，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呀，一大男人怎么那么不干脆！
“你需要人照顾家里小孩，我需要个包吃包住发工资的雇…丈夫。”
好险！嘴太顺差点暴露真实目的！
刚还在想着小姑娘年纪小呢，这下还真看出年纪小、没多少心眼的状态了，
“包吃包住、还发工资？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人现在要谈的是看没看对眼，接下来结不结婚吧，你这…目的不纯啊，小姑娘。”
“看对眼了，再说了我又没说以后不结婚，只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先培养感情呀，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感情到位才好更进一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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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点点头，假装认同。
又道：“有那么点歪理的意思。”
“哎呀，现在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婚姻自愿，虽说大环境下还是相亲介绍为主，可我们可以采取半自由式的啊，这只猫能是歪理呢~”
“呵，你想法还蛮多的。”天真可爱又有点耍小聪明的样子，让人看着嘴角微扬，心情好上不少，看来年纪不大的小年轻天然地有讨人喜欢的能力。
“怎么个半自由式法，是不是你到我家来，我们不结婚，你还帮我照顾小孩？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也不像这么傻的人。”
“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好好一大男人说话磨磨叽叽、老气横秋的，大道理谁都懂，可又不能适用在每个人身上。
“我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总不能因为你年纪小，为了省事就随便答应吧，这事看起来算是我占了便宜，可我还是得说说的。”
“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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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么轻易放弃？
“你是个…好人。”叮，一张好人卡发送。
秦景励有些哭笑不得，真单纯，好人坏人哪里那么容易区分。
“那你这是？肯就放弃了？”
“没有啊。”
不就没有还更坚定了呢，我只是在思考，要不要干脆说去你家当保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忌不忌讳这个，这算不算是资本主义的行为，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看她皱着眉头一脸认真苦恼的样子，秦景励顺着她的思路想了下，倒是有了点别的念头
他最开始以为这次介绍的只是个乡下读书不多、不能生育、吃苦耐劳的女人，说实话，期待值很低，可就像介绍人说的综合情况来看跟他是合适不过的。
只是当他看到黄小宛，才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像是一朵将开未开的花一样的小姑娘，在那么好的年纪，围着几个孩子转悠，困在一个家里，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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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刚刚说的话也不像是完全认命，一心嫁人，准备全心全意操持家事的模样。
尽管她表现的挺急切的，可看起来更多的像是想逃离这个地方而已。
想想她的情况，秦景励也能理解她的行为。
只是不明白其实她有更多更好的路可以走，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秦景励大概想不到还有那么一种人，不仅懒还怂。
懒得解释，懒得跑太远，遇到全然陌生的环境，人就怂了。
黄小宛不想跟黄家的人解释为什么不想结婚，为什么不结婚还想离开这个家，再一个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出了这个村还真挺怕遇到危险的。
要是假借结婚的名义跟着秦景励走，真的看走眼，他不是个好人，出了事情，这几个亲人还能找上门。
不然自己出去闯荡，人没了，可能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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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谁也没再说话。
黄小宛想了又想，还是先开口，“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已经再三的表达我的想法，如果你真不愿意的话，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傻站着了。”
这条路要实在行不通，就只好再想想，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景励之所以那么频繁，还跑这么远来相亲，也实在是因为上了年纪的母亲和身边的亲人都催了又催的，加之家里几个小孩子确实需要人照顾。
可他自己又不想再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不过黄小宛刚刚的话，倒是给了他提供了一个另外的思路。
虽然这是个好姑娘，也不好耽误，但小姑娘本人看起来目前有些难处的，一样的事情在别人那算耽误，可在她那——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应该不算是件坏事吧？
“这事吃亏的主要在你，你真得想清楚了，要答应了，一会儿回去一说，我们最后要没真的在一起，你的名声不会比现在好。”
“我知道啦，我想好啦。”
“哪有这么快的你再想想。”这一看就没认真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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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秦景励那脸看起来太严肃了，黄小宛低下头，揪了片竹叶，揉一揉、戳一戳，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这就好比是我在河里溺了水，周围没有人，不管怎么样总会死去，可你总要让我挣扎下吧，兴许过会儿就来人了呢？兴许来的人心好又会水呢？你是那个好心人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在黄小宛认真的眼神里，完全没意识到，这可能就只是某些人的胡说八道而已。
“我不能是坏人吧？”
“那这事我们就是说好啦。”
“行吧。”
实在是不太知道该说什么，私心里他也不太想拒绝，不过这也有点太没心眼了。
罢了，到底是自己更年长一些，经的事多些，有责任提醒她。
“小姑娘，你自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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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小了。”
黄小宛心想：老娘怎么说都有二十九岁了，我们两，谁比谁年纪大还不知道呢！
最关键的是，她扔下刚摘竹叶打量了下自己这双泛黄粗糙、指甲上满是毛刺的手，摸摸手心的老茧，可以看出来，‘黄小宛’是个很勤快的姑娘，可她却不是这样的人，家务活还勉勉强强，农活嘛，光想就够累人的。
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过去二十九年没正经下过地，这段时间因为受伤，她也不需要跟着一块下地干活，但要是在‘黄小宛’家继续生活，干农活就必不可少。
再看看现在的农具的原始程度，很依赖人力。
就是想进城打工吧，这个时候的城又不是那么好进，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估计还要过好几年才会开始出现大批农村人进城务工的景象。
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想要一个庇护所，但是就现在来说继续呆在村里，会对这个家庭无形中有不好的影响。
不要小看流言的力量，这时候的流言已经伤到‘黄小宛’和她家人了，心里的伤也是伤啊，虽然看起来不痛不痒但谁经历谁知道。
之前的‘黄小宛’没有勇气面对，企图用死亡来结束一切，再看看高兰花对闺女的婚事最近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就知道了，结婚大概是最快度过这场风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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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这事儿，目前在黄小宛眼中则是等价交换，两个人达成一种关系，她当保姆，替男方照顾家里小孩，他出钱出房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现在达成共识，不结婚也能达到目的，当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秦景励和黄小宛就着这件事情的细节好好地探讨了一番，大致都商量好，才一块往回走。
高兰花她们几人已经连黄丽芬的媒人钱该给多少都谈好了，动作可比两个当事人要速度，这会儿就等着秦景励和黄小宛回来点头就能直接拍板定下了。
反正她们这些长辈是都同意的，再合适不过，至于感情这东西都是相处出来的。
按他们的话说：一起过个几年感情就有了，一起过个几十年，彼此之间就是最亲的人。
一进门就对上几双放着光，带着期待的目光，黄小宛只需要半低着头状似害羞地微笑，之后就摆出不主动、不拒绝的姿态就好了，其他的就该让男的来，
说真的正常情况下是不至于那么心急定下来的，可这两人吧，一个二婚一个难嫁，一拍即合很快就商量完具体事项。
秦景励是市里运输队的，这次回去之后过两天就要出远门跑车，接下来估计大半个月都没有办法回家，更别说空出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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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嘛，总不能大操大办，还耽误到工作吧，更何况他们两个人情况特殊，走走过场就可以了。
不过对家里亲戚朋友的说法就是：几个小孩子确实有需要人照顾，该有的肯定是不会亏待的，至于其他形式上的东西，包括领证酒席之类，以后再说。
黄小宛嘛，过两天就去上班——不！在高兰花看来应该是出嫁。
虽然遗憾不能风风光光弄个大席送女儿出嫁，但高兰花也能理解，毕竟就算是办了酒席，接亲之类的，两个地方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还要转个两趟车，估计也热闹不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秦景励和黄小宛已经事先说好，主要就用这个说辞来搪塞家里人，其他事情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就成，又不是真的结婚，一切过程能简则简，能省下不老少的钱呢。
事情大致说清楚，再约好黄小宛到时候过去秦景励家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这雷厉风行的速度让黄小宛看得一愣一愣的，很难想象就那么十来年后，一个个恋爱都谈那么久才能在一起。
不像现在，可能隔天两人在大马路上擦肩而过都不一定能认出彼此来，可就那么说好后半辈子一起生活，是很认真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