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婚
姜南一望着床顶思索良久后又扭过身子瞥向地上酣睡的苏柒柒，看一眼后眉心又凝重几分。几日前，他与父亲赤麟堡堡主姜卓商议来到云安城求亲。
而他此举也实属下下之策。
“我们年年日日同云安城作战她怎会同意婚事？”
书房内因不解姜南一望着面前父亲姜卓发问，这一句话惹得姜卓沉默许久。
二人就互相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姜卓缓缓起身，本似雄虎般的厉眸变得淡若，“她会同意的。”
淡淡一句淡淡的语气，但姜南一知晓其中的份量。
自姜南一记事起，云安城便同赤麟堡势不两立。二城之间战火不断，为保赤麟堡百姓安宁，他八岁就住在军营，跟父亲学习兵法，跟将军学习拳脚，严厉约束着自己。
可他虽如此却还是屡战屡败，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父亲每每双军对垒必定退让。而对方云安城却也似猫捉老鼠般，见赤麟堡退让也就不强攻，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虽拌嘴但也不会真的伤害对方。
虽不造成大的伤害，但一直这样下去的势必就会造成赤麟堡兵力士气挫败，人心向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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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一试图问过姜卓几次但却每每都被他给搪塞过去，时间久了他也就不再过问。
而如今姜卓突然提出求亲，看来是真到了堡中的危机时刻了。
“求娶何人？”
姜卓捏着胡须敏锐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桌上一封信，半刻后吐出一句话，“苏晚晚。”
也是，云安城城主苏安四个孩子，也只有二女儿苏晚晚最像云安城城主，亦有望成为下一任城主。
而只有和最有可能成为城主的人联姻，这样才会保证赤麟堡和云安城有紧密联系。二女儿苏晚晚最合适不过，至于城主苏安其他的三个孩子……
用城中人的话说，一个柔弱痴情，一个荒唐罗刹，还有一个是个不守夫道日日乱窜的郡王混账。
这柔弱不堪就是苏安的大女儿苏筱筱，身为兵将之后却独独爱好女工，日日守着捡回来的伶人叶茗，别人嫌弃的不行，苏筱筱却当他是个宝，二人琴瑟和鸣，女子厌恶鄙视，男子心神向往。
而这荒唐罗刹莫过于三女儿苏柒柒，习武之能云安城倒数，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而且是行事风流，做事荒谬，最爱去那寻花问柳处。
城中人都说，若一日不在乐泠馆见到苏柒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被人当做登徒子打断了腿在家养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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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最后一个说的就是郡王苏乐，一个眨眼功夫就能跑出好几座城的人，爱玩儿，不着家，不过他一男子，想必云安城城主也没指望他安分学习功课。
而姜南一决定求娶的苏晚晚，相传继承云安城大将军南宫歆之风，文韬武略样样位于城中榜首，而且城中人都说她做事像极了年轻时的苏安，故十分受苏安喜爱，她做城主十拿九稳。
“爹，若苏城主将别人硬塞给我……”说着说着，姜南一压低了声音，他和姜卓交换了个眼神后微微点头。
几日后，当姜南一带着众多厚礼来求娶苏晚晚时，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晚晚性子清冷孤傲，怕是同姜少主不甚契合，倒是我三女儿柒柒古灵精怪聪慧伶俐挺适合姜少主的，不知少主可愿？”
堂上，苏安朱唇轻启，嘴角上扬勾出一抹神秘笑意，说出的话虽是商议之感却压迫力极强令人不得不从。
众所周知这苏柒柒恶名远扬，而苏安把这样的人塞给自己是……
未来得及思考，堂上苏安又道：“再者，可不是娶，是嫁，还请姜少主入赘我云安城！”
话音未落，堂下人早已唏嘘议论不绝。
“这让以男为尊的赤麟堡少堡主嫁给咱们三小姐，咱城主这一招可真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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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三小姐苏柒柒，荒淫任性，肆意妄为，城主懒得对付，就让姜少主来，咱们云安城都知道这姜少主的为人，战场杀敌，轻剑触喉人必死，猛狠之人对懒散耍滑之人，这一出大戏，可要吃得透透的。”
众人讥笑低语之言轻快落入姜南一耳畔，他幽黑轻眉略挑三分用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冷笑掩饰心中的谋划。
早在来之前他就想好后招，如此之蠹虫就该用无色无味之毒将她七窍流血毙命。
先将苏柒柒毒死也算是了却一祸害，之后总归有办法接近苏晚晚的。
不过……
姜南一斜眼瞧向歪头呼呼大睡的苏柒柒，看过一眼后又眉心锁紧三分，心中轻呼一口气，从未见过如此女子。
本以为当夜苏柒柒会强取豪夺使尽手段，又或是诡计挑弄，但今日一见，她却并非传闻如此，反而行事诡谲别具一格。
这又意味着什么？她莫不是扮猪吃老虎，是苏城主暗自培养的继承人？也并非不可能。
银色如雪的月色撒入窗内，姜南一松下的赤红衣袖静静垂在软榻上。
伴着塌下苏柒柒清浅的呼吸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谨慎按紧腰间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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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观望，先不取尔性命。只是，爹那边儿要提早告知他一声。
姜南一身为赤麟堡少堡主又是姜卓的独子，他这一走，赤麟堡内也算是空了。
姜卓独身端着酒坐在祠堂内，一碗一碗饮下，末了，眼睛看向面前那个空排位叹息，他久经沙场，金戈铁马，只是今晚这件事充满不确定，他也没有把握。
这夜心虑的不只他一人，凤鸣阁内亦是如此。
苏安手捏着琅珰玉梳将发从肩缓缓划过发梢，赤色焰唇在跳脱的灯影下显得格外明艳。
此时的她早已褪去朝堂上冷峻不禁，反而多了几丝女子柔情。
她手里的这玉梳被时间抹去了冰冷棱角，只剩下触手生温和平整圆滑。
就这样苏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静梳头，一下一下的，屋外微风轻吹过，蜡烛的光慌忙跳跃三分，下一刻只听“哐当”一声，苏安随手松下手砸下玉梳，发出莫名冷笑。
这阴冷的笑令这夜又多了几分凄凉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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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过的极快，转瞬即逝。不知何时睡熟的姜南一被门口的吵嚷惊醒。
他倒不恼，有着久经沙场将领特有的平淡冷静。
斜眸飘过熟睡的苏柒柒，此时屋外三分斜光洋洋洒洒微射在她浅眠的脸上，不知梦见什么嘴角竟有几丝浅笑。
粉嫩玉琢，有着如日光透过斑驳竹林的舒朗，也有几分幼儿特有的安详。
看过一眼后，姜南一便有些痴了。他并非好色之徒，却在这一刻想多停留些目光在她身上。
可虽屋内平静，但屋外可是吵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