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站在台上被一大群人行注目礼是什么感受？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大二的时候，被同学拉去凑数参加迎新生晚会。
唱的什么来着？隐形的翅膀？
可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紧张。
放眼望过去，底下一排排座位，清一色的浅蓝色夏季制式警服。
好奇的、探究的、戏谑的……各式各样的目光往我身上飘。
咚咚咚……
仿佛能听见自己激越的心跳声。
别在身侧的手心溢出了汗，不自觉在浅蓝色的人群中寻找。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的视线停在第二排靠角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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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蓝色警服，身子坐的笔挺，修长的双手放在会议桌上，一手握笔，一手按着笔记本，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同事，市局刚分配过来的新警，难得还是一位女警……”
我对身边陈大队长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只傻傻定格在角落里那张脸上。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脸，如此这般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我却有些不敢辨认了。
仿佛时光穿梭到七年前，那个从木棉树下经过的白衣少年，木棉花绽放了我的青春……
一双暗如黑夜的眸子静静地对上了我。
视线触不及防地和他对了个正着，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抬头看我，轰——
脸颊烧的飞烫。
几乎是狼狈地收回了我的目光。
“小孟有男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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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谁在人群之中吼了一声，台下一干男警察哄堂大笑。
“官副这是对小孟有什么想法吗？”又有人笑着说。
“咳咳。”
我伸手捂着嘴唇，尴尬地佯咳两声，目光却忍不住偷偷往角落里那人飘去。
然后顿时愣住。
他抿着唇，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
那个人，居然……也笑了。
只是那笑虽好看，却有些淡薄和疏离。
“好啦，你们这群男同志，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女孩子，回头给你们吓跑了。”
温温柔柔的声音出自同样坐在第一排的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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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替我解围了。
我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她勾了勾唇，递了一个温暖的微笑给我。
“就是，你们这群臭小子。”陈大队长也笑斥，“没有女同志的时候天天抱怨队伍阳盛阴衰，来女同志了又拿出这副姿态，活该你们几个单身。”
“大队长这不还没给表现机会呢嘛。”有人开始争辩，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对呀，要是和我共事，我肯定好好照顾她哈哈。”
“可不，大队长打算把她安排到哪个中队啊？不如就来我们二中队吧，我们二中队男同胞最是怜香惜玉了，兄弟们说是不？”
“那可不。”
“切，你们二中队已经有女同志了，我们三中队可是一群和尚，还是安排到我们三中队吧。”
“是呀，来三中队。”
“刘斌你说这话就不怕你老婆让你回家跪搓衣板吗？人家未婚男同志脱单心切，你一个孩子爸跟着凑啥热闹。”
“就是，再说你们三中队在偏远乡下，小孟住那多不方便，不如就留在大队机关，我看我们事故中队也缺女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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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那是女孩子能待的地方吗？不说天天熬夜，天天接触的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流血死人，小孟哪里受得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最终还是陈大队长摆了摆手，一锤定音，“小孟先跟着林队留在综合中队，下一步安排去哪里到时候再说。就这样，散会。”
“切。”
有人不满，却也改变不了陈大的主意。
有人怏怏起身，还不忘朝我挤眉弄眼，“小孟有空常来我们中队啊。”
我还愣在原地，直到陈大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孟，你先跟着林队好好干，后勤这一摊也是很繁杂。”“啊？……哦，是。”我慌忙应道。
“虽然总说男女平等，只是在咱们这种单位，到底女孩子还是更适合待在办公室里。”林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对我微笑道，“走吧，小孟，我带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哦。”我随口应着，眼角余光却不自觉追随角落里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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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小孟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林队提。”
陈大队长看了眼手机，又对林君道，“我还得去分局，先走了。”
“好。”
会议室的人渐渐鱼贯而出，我的视线忍不住又飘向角落。
我看着他合上笔记本，接着站起身来。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从会议桌后面跨出来，然后……
竟然，径自往这边走过来了。
他，他，他来了……
我怔住了，心跳如同不受控制的野马狂奔起来……
他，他，他这是认出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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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又一次像是被地板钉住。
只傻傻地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迈着笔直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这么多年来，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到他的场景，甚至模拟过无数次对话。
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只觉得以前想好的说词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丧失了表达能力……
怎么办？我的发型乱吗？我的脸脏吗？这身黑色作训服看起来是不是特别丑……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真的走过来了。
我要说点什么呢？
我是不是要笑一下比较好看？
望着那张英挺的脸，我握了握拳头，平复了一下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鼓起勇气，张开有点发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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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
“林队。”
呃……
我眼睁睁地望着那道高挺的身影径自略过我，直直走到林君面前。
“警务通修好了吗？”
原来他找的是林君。
我咬了咬下唇，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人家压根就没有认出我，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我这号人物……
我愣愣地看着身边那两人，他好像比高中的时候更高了，就算站在高挑的林君面前，也比她高出一整个头来。
林君望着他笑道，“我今天刚问过警保处的小蔡，厂家已经寄回来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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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了你和我说下。”醇厚低沉的男中音，和记忆中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好的。”林君应了一声，笑道，“最近你们安保任务很重吧？”
“还好。”他看着她，原本锐利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能应付的来。”
“也是，我们宋队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在哪个岗位都能发光发热。”林君戏谑道。
“打趣我呢。”他勾了勾唇，对她微微一笑。
我在旁边望着，只觉得刹那间周遭似乎都失了颜色，唯有他的笑容，温暖却杀伤力十足。
“对了。”林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将我拉到她身边，“小孟，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我没料到她会突然把我拉过去，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僵僵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这位可是我们全队女生的男神呢，一中队中队长，宋言勤宋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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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那张英气非凡的脸。
宋言勤，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我曾经不知道在日记本上记了多少次的名字。
我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半天才想到要问候，“宋，宋队，您好。”
“你好。”他微微颔首，客气而又疏离。
“我们宋队还是单身哦。”林君朝我眨了眨眼睛，“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队里不少文职辅警小姑娘可都惦记着呢。”
“林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操心了。”
是我听错了吗？
总觉得那道温暖的嗓音似乎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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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林君捂着嘴唇笑了起来，“你一天不找对象，大家可就一天不放弃呀。”
“看来综合中队最近挺闲的。”宋言勤挑了挑剑眉，“不如我向陈大申请，把林队借调过来帮忙一阵子。”
“如果是从前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林君望着他，唇角的笑容愈发柔和了，“只是，现在怕是没有办法了呢。”
见我们都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还平坦着的肚子，“老二来了。”
老二？啥，啥意思？
我这边还在猜测。
面前的宋言勤眼神一暗，嘴角却勾出笑来，“三年抱俩，倒真是要恭喜你们了。”
原来林队说的老二是指怀孕？她怀孕了呢。
“我中队还有事，先走了。”宋言勤收起笑，点了个头遍算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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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一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开口喊住了他。
等到他带着疑问的眼神飘过来时，我又怂了。
我紧了紧拳头，这才抬起头，对上那道探究的视线，“听说宋队是兴城五中毕业的。”我挠了挠头，“那个，我，我也是五中的学生。”
说完便紧张地望着他，期待他下一刻的反应。
却未想到，他只是蹙了蹙眉头，脸上波澜不惊。
“所以呢？”
所以呢？所以有什么关系？所以你想怎样？所以那又如何？所……
一串排比句如同石头跌落心湖之中，让我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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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噎住了一般，再说不出话来。
“哎呀，原来是校友啊，有缘分。”林君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校学长学妹的，以后有靠山了哈。”
“这里不是找靠山的地方，既然来了，以后还是拿出自己的能力来。”
宋言勤淡淡说了一句，再也不看我们，转身走了。
我愣在原地，一颗心像是被千军万马碾压过一般。
想过各种情景，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小孟，你别见怪，宋队他可能最近工作任务比较繁重，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摇了摇头，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