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小华峰与玉泉峰不同，玉泉峰虽然建筑很多，但总给人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相比之下，小华峰则雅致许多，处处透露着主人的精心布置。镜择来到小华峰找谢君林，谢君林当真教他开始修炼了。原本镜择不应该由谢君林管，但清霄道君一直在闭关，谢君林只好越俎代庖，他教得非常耐心，可镜择还是不得要领。又一次失败后，镜择对谢君林歉然一礼，“多谢师叔近日来的教导，还是我自身的问题，实在抱歉，耽误师叔时间了。”
谢君林温声安慰，“修炼非一朝一日之功，小择不必心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
“我这里有个门派任务，小择若是无事，便去做了吧。”
镜择闻言一怔。
沧澜派为了磨炼弟子，会发布很多任务，或日常修行，或下山除魔卫道，任务完成后会按照任务难易程度发放奖励。谢君林这个任务非常简单，去灵植园给灵植浇水，但这个任务的奖励却非常丰厚——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在灵植园内随意挑选一颗灵植的果实带走。
要知道，很多稀世灵植有价无市。
沧澜派弟子每日蹲点还抢不到的任务，就这样被谢君林随随便便扔给了镜择。
灵植园位于后山，这里摆放了大量阵法，所以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袅袅白雾升腾而起，各色灵植掩映其间。镜择站在一处山泉下，伸手用竹筒接石缝中留下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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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清霄道君新收的徒弟小择吗？小择师弟啊，你在灵植园做什么？”
一道熟悉欠扁的声音传来，镜择回头，果然是唐文寒。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弟子服的少男少女，人数众多，足有二十多人。镜择眉眼冷淡，接完水转身就走。然而下一刻，唐文寒挡在了他的面前，“别走啊，师兄在问你话，你就这个态度？”
“有事？”镜择面无表情抬头。
唐文寒扫了一眼镜择手中的竹筒，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镜择在做什么，他凶狠发问：“谢师叔把给灵植浇水的任务交给你了？”
镜择看了看手中的竹筒，又看了看唐文寒，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是啊。”
唐文寒呼吸蓦地粗重起来，他眼神有些可怖，镜择看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剑，那剑不停在颤动，仿佛可以随时飞出。
“唐师兄，谢师叔都把任务交给小择师弟了，我们走吧。”那群人中，有胆子大的开口劝道。
唐文寒却置之不理，他走到镜择面前，抬手想抓镜择的领子。镜择瞥了一眼，在被揪住前避开了。没想到唐文寒不依不饶，下一瞬，竟使出灵力来抓镜择。
“你不过是个废物，凭什么让谢师叔把任务交个你？”
强烈的灵光直奔镜择而来，镜择皱眉，眼看躲不开了，忽然，一道骇人的威压从天而降。众人大惊，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唐文寒惨叫一声，被打飞了出去。镜择蓦地睁大了双眼，他抬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清霄道君，忽然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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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到了，待反应过来是清霄道君出手后，他们连忙跪了下来，“弟子见过清霄道君。”
那袭白色道袍不染纤尘，就那样静静站在镜择面前，背对着他。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见到传说中的清霄道君。
他是真的，不是化身。
清霄道君没有开口，场面一片死寂。他转过身注视着镜择，一双眼凉如极夜。镜择微微一愣，然后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肩膀的手，那只手非常用力，用力到青筋都崩了起来。肩膀很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小择你……咦，清霄道君也在。”谢君林开口打破了沉寂。
清霄道君收回了手，恢复了冰冷的模样。镜择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谢君林见状微挑起一边的眉，不过他没有开口点破，而是扫视了一圈，见众弟子还在跪着，他温和道：“都起来吧。”
“谢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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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这才敢抬头，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刚才被清霄道君的威压压着，他们仿佛上了一遍刑。有胆子大的弟子悄悄往唐文寒那边看，见唐文寒还能勉强爬起来，他表情一松。
“清霄道君何故生那么大的气，教训弟子也不至于下如此重手啊。”谢君林走到唐文寒旁边，给唐文寒检查身体。
“沧澜派第五十七条门规，恃强凌弱者，罚鞭一百。”清霄道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众弟子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唐文寒脸色灰白，唇角隐隐有猩红血迹，听到这句话后，他勉强一揖，“弟子知道了，弟子自会去惩戒堂领罚。”
谢君林道：“都伤成这样了，延后几日再去也不迟。”
清霄道君道：“他对本座徒弟出手的时候，可没有延迟。”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唐文寒又强撑着对谢君林行了个大礼，“多谢师叔为弟子求情，是弟子犯错在先，弟子甘愿接受惩罚。”
谢君林无奈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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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霄道君抬手，灵光流过后，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躺在掌心中，他将果子递到了镜择面前，“这是净心果，世间最稀有的灵果之一，有静心凝神的功效。此物赠你，以后不要再来做任务了，缺东西和本座说，本座自会给你。”
众弟子瞬间惊呆了，没想到一向高冷无比的清霄道君平日里竟这么……宠？
看向镜择的各种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镜择默了片刻，抬手接了过来，只不过……他纠结须臾，还是问了出来，“师尊，我为何不用再去做任务了？”
“那些任务都很辛苦，你身无修为，不适合去做。”
一众弟子：“？？？”
他们没听错吧，给灵植浇水很辛苦？
清霄道君带着镜择回了玉泉峰。
玉泉峰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后山有一处灵泉，此灵泉并非温泉，而是冷泉，在灵泉中修炼可以事半功倍。清霄道君直接带镜择来到了泉水边，“你在这泉水中修炼试试，若无效果也不用灰心，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修炼效果也不同，这世上并非没有大器晚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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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择：“……”
镜择：“多谢师尊教诲，弟子知道了。”
“你的铃铛给我一只。”
镜择讶然，不明白清霄道君要他的铃铛做什么，但他还是拿出一只，递给了清霄道君。
原本安安静静的铃铛在被清霄道君碰到的那一瞬间疯狂震动起来，仿佛极力拒绝清霄道君的触碰。镜择疑惑，即使震动成这样，铃铛也没有发出它原本该有的声响。只是震动音，没有铃铛声。
清霄道君好似没有察觉铃铛在拒绝，他抬手握住了铃铛，瞬间，铃铛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镜择身体一僵，好像无形中有一种禁制在逐渐形成。铃铛在拒绝，莫名的，他的心也在拒绝，由细微不可查渐渐变得强烈，愈演愈烈。
镜择脸色苍白，刚想开口问清霄道君这是怎么回事，清霄道君仿佛知晓他的心思，主动开口道：“这铃铛是你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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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一般情况下，每个人只有一件本命法宝，比如剑修的是剑。”
“那我……”镜择正欲说话，忽然一种莫名的心悸袭来，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喉咙里，他僵了片刻，换了一句话，“师尊可否把铃铛还给弟子。”
清霄道君依旧握着铃铛，好似没有听到。
镜择脸上冒出冷汗，他直直盯着清霄道君手中的铃铛，眼神带着几分凌乱。
“你在寒潭中好好休息。”清霄道君忽然抬手将镜择送到了冷泉之中。
寒冰透骨的感觉袭来，瞬间盖住了一切不适和难受，刹那间，镜择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泉水清澈透亮，从水底看水面，仿佛与他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水面一模一样。等镜择从水里浮出来，岸边已经不见了清霄道君的身影。
这冷泉一波冷过一波，镜择待了片刻，原本以为自己适应了，没想到接下来还能更冷。水中，他冻得直发抖。
小黑站在岸边，绿豆眼直直瞅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从一只鸟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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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择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小黑。
身后，小黑急得直叫唤，“啾啾！啾啾啾！”
镜择转过了身，现在他的感觉好多了，除了有些冷。
“小黑，我的铃铛被清霄道君拿走了一只，刚刚有些难受……”他话音未落，就见小黑突然蹦了起来，朝他直冲而来，然后羽毛糊了一脸。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镜择伸手将脸上的小黑给扯了下来。
小黑抱着镜择的手臂不撒翅膀，激动万分，“啾啾啾啾啾！”一边叫，一边啄镜择的手臂。
镜择因为疼痛，好像领悟到了小黑的真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铃铛拿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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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小黑点点头。
“可清霄道君已经走了……”
“啾！”
“我现在还是不知道本命法器到底是什么，它对修士很重要吗？”
“啾啾！”
“你啾两声是表达同意的观点吗？”
小黑点了点头。
“你是说本命法器对一个修士而言很重要？”
小黑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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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本命法器这么重要，书籍上应该会记载此类的知识。镜择从冷泉中出来，披上衣服，想了想，他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件大氅披到了外衣上。穿好衣服，他打算下山去藏书阁看看。不料，走到山道半中间，他又撞到了熟悉的无形屏障上。
在玉泉峰上，能下这种禁制的，只有清霄道君一人。
镜择站在屏障前，与小黑面面相觑。
重新返回山顶，镜择闲得无聊，开始漫无目的逛这些建筑，一间一间推开门去瞧，几乎都是空的。小黑也恹恹地跟在他身边，连羽毛都耷拉了下来。
“小黑，你说清霄道君拿我的铃铛做什么？”
“啾—”
有气无力。
“我的铃铛又不能听响。”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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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离开铃铛好难受啊，就好像身上压了一个千斤顶。”
“啾—”
镜择说着，又推开了一扇门，只是这次门后房间不是空的，而是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
“诶，居然有书。”
他进入房间，随手拿起一卷书，上面记载的是养魂的方法。放下，再拿起一本，还是养魂的，连续十二本，本本都是养魂的古籍。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养魂的书籍？”
镜择疑惑，他换了个书架，这次终于不再是养魂的了，而是关于魔修的。一整排书架也全部都是关于魔修的。镜择学到了，他换了个书架，一旦书籍内容不是他要找的，立即就到下一个书架。
终于，他在翻遍二十多个书架后，找到了记载关于本命法器的古籍。
古老的页面上字迹有些模糊，不过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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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法宝与修士的神魂相连，本命法宝越厉害，则证明它的主人越强大。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记，法宝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镜择一目十行读完，小脸怔然。
本命法宝越厉害则证明主人越……强吗？上一次，他陷入黑影的陷阱中，是铃铛救了他一命，那些魔物十分厉害，可铃铛只响了一声，那些魔物便被全部震在了原地。不是幻觉。但是，他自己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他的铃铛已经被清霄道君拿走了。怪不得清霄道君拿走他铃铛时，他会那么痛苦。
镜择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啾啾！”
清脆的鸟鸣声打断了镜择的思绪。镜择回过神，发现小黑正仰头自己，他俯身将小黑捡了起来，“我有一些疑惑想迫切知道答案，走，我们去找清霄道君。”
小黑闻言，挣扎出镜择的怀抱，扑棱着翅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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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小黑的支持，镜择还是决定去找清霄道君。
刚一靠近正殿的殿门，清霄道君微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有事？”
镜择站在门外，恭敬行了一个弟子礼，“徒儿有些疑惑想请师尊解答。”
“说。”
“徒儿翻阅古籍，发现书上说本命法宝炼制不易，需要修士本人的修为足够才行，可徒儿没有一点修为，这本命法宝是如何炼制的？”
门内安安静静。
镜择等了片刻，又问了第二个问题，“若本命法宝落入他人手中，又会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面前那扇殿门蓦然打开，灵光闪过，镜择被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