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宋迟的脸皱成一团，对谈墨的质问简直要脱口而出。你他妈为什么不上？？？
你还说你不是不行？？？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柳下惠过？？？
他掀开被子，低头看了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上面到处都是痕迹。
估计谈墨说的“没做”也只是没有进去而已，其他方面做得更过分也说不定。
他稍稍放宽了心，心想这也算吧，谈墨应该不会赖账，随即又因为自己的这种心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感觉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完全换了个角色跟剧本，从“豪门教授的替身情人”一跃成了“想麻雀变凤凰的酒吧b”。
谈墨坐了起来，薄被从他赤裸的上身滑落。男人头发也有些许凌乱，低头看着宋迟皱成一团的脸，眼神若有所思。
清晨薄薄的雾气蒸腾，室内外的温差让窗玻璃上凝了一层漂亮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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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迟站在窗前刷牙，用另一只手抹去了内壁的水雾。
外面并没有很亮，正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天光，呈现出一层朦胧的蟹壳青色。
谈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擦着头发，看到窗前的少年，动作一顿。
“怎么还不换衣服？”
宋迟全身只披了一件领口很大的薄丝浴衣，露出雪白修长的两条腿，皮肤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他把牙刷从嘴巴里抽出，转过头含着一口泡沫说，“我衣服找不见了。”
他说这话时十分冷静，因为这是事实。
他起床后首先就是去找他的衣服，然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在哪儿。
谈墨诡异地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那就别找了，一会儿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过来。”
宋迟眯起眼狐疑地看了他两秒，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转过身继续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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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墨呼了口气。
他昨天因为想起来上次醒来后宋迟消失的事情，害怕历史重演，于是在睡之前提前做了准备，把他的衣服给没收走了，刚刚才记起这一茬。
不承认是最好的做法，谈墨转身去阳台上打电话。当他回来时，却发现卧室里没了宋迟的身影。
他推开门走到客厅，一眼就看见宋迟站在沙发前弯腰从沙发下的包柜里拖出他的黑包，然后拉开了拉链。
那浴衣实在是太薄太短，薄到清瘦的少年弯腰时那条从后颈到尾椎的脊骨都凸显了出来，柔软的腰微翘的臀上的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短到黑色的内裤边缘都露了出来，与之一同露出的还有腿根处的深红色印记。
谈墨没有动作。他看着宋迟从他的包里翻找出了昨天晚上他藏进去的裤子，然后转身冲他挑了挑眉。
“谈墨，解释一下——这什么癖好？”
谈墨：“……”
不过因为有求于人，宋迟大度地原谅了谈墨藏起他衣服的事情。
跟宋母说好的回去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宋迟的意思是掐着饭点过去，吃完饭就拍屁股走人，不给他爹妈留下和谈墨单独相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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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相对无言，宋迟害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谈墨自觉地开车，只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宋家主宅位于市郊的半山别墅区，或许是因为临近年关，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一路上畅通无阻，导致他们去到时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多小时。
谈墨从后备箱里拎出路上买的礼品，转身却看见宋迟正站在雕花铁艺大门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
“……”宋迟背对着他，忽然开口，“一会进去如果我爸妈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介意。”
“我没有跟他们具体讲咱俩的事儿，如果他们问的话，拜托你圆一下。”
因为背对着他，谈墨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那语气是平静的。
他好像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平和的语气和谈墨说过话。稳重又疏离。
“我不知道谁把你的信息告诉了他们，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宋迟说，“在这之后我会慢慢和他们讲清楚的。你放心。”
谈墨：“讲清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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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插在口袋里，朝宋迟踱过去，“你是指你当方面的‘分手’吗？”
宋迟没说话，表示默认了。
谈墨：“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
他的手搭载宋迟的肩膀上，低头吻了吻他的耳尖，“别闹了，乖。”
宋迟刚要避开，铁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管家探出身子，一脸欣喜，“真的是迟迟回来了？”
老人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谈墨身上，随即马上转开视线，自顾自地走到车边把礼品拎起来，“走吧走吧快点进去，太太都等着急了。”
宋迟：“哎！”
他心里乱糟糟的，刻意往前走，跟谈墨拉开半步的距离，然而还没到门口就被赶上了。
谈墨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大门打开，穿着围裙的阿姨笑眯眯地招呼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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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宋母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门的响动，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
餐厅里飘散着浓郁的香气，有鱼汤的鲜香。
宋迟：“嗯……回来了。”
他们家里是典型的洛可可式装修风格，华丽的吊顶下那盏水晶灯还是当年他父亲去米兰出差时带回来的。客厅和餐厅间有条不长的走廊，墙壁上掏出十数个镂空平台，摆放着一些花纹繁杂精细的瓷器摆件。
书房和阿姨的卧室并列在另一端，从门口这个角度看过去，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乌漆麻黑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管家笑着说，“刚就看见门口停了辆车，我正寻思谁来了，走过去一瞧，嘿！还真是咱们小少爷！”
“说的就是。”阿姨把两盘菜端上餐桌，附和道，“两人也不知道站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老半天也不进来。”
宋迟大囧，只好打着哈哈问，“我爸呢？”
“书房里呢。”宋母又翻了一页，“你别去烦他，最近临近年关，有个项目着急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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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宋迟迟钝地察觉出他妈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先前一心催促他带谈墨回来，现在却又爱搭不理跟看不见似的。
什么意思？
他张了张嘴，却听宋母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坐。”
宋迟掌心微湿，被谈墨捏着手往茶几那儿走，两人坐到了宋母对面。
阿姨端来两杯茶摆在他们跟前，君山银针肥厚的叶片在黄橙橙的茶水间舒展，三起三落，煞是好看。
宋母:“喝茶。”
宋迟这下彻底摸不清楚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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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电话里明明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现在又对人家不冷不热……
宋迟有些忐忑，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跟谈墨的冷战，下意识地开始维护他，心想一会儿要是他妈说什么难听话，他就直接拉着谈墨走人，没道理留在这挨骂。
“大中午的喝什么茶？”他问，“阿姨饭都做好了，有什么咱们饭桌上谈不好吗？”
“不好。”宋母轻轻合上书，端起茶杯抿了口，指间套着的翡翠戒指泛着润泽的光。
“有些事情还是吃饭前说比较好，万一谈不拢了也好重新找地方。”
这话不就是说要是闹翻脸了就直接送客，饭也不必吃的意思呗。
宋迟立刻紧张起来：“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母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别管。”
宋迟：“您上次不是说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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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过这话，我尊重你的性向，不介意你和男人在一起。”宋母掀起眼皮看了有一眼，依旧如少女般白皙柔滑的手指摩梭着透明的茶杯壁。
“但我没说一定是这个男人。”
“妈——”
“别吵。”宋母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揉了揉太阳穴，却没看宋迟。
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到一旁的男人身上，“谈教授，几天不见，不知道上次问你的那些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迟一呆，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妈竟然跟谈墨认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一无所知？！
他猛低转过头看向谈墨。他脸上的愕然是如此明显，连目光也带了炽热的温度，然而被他那样注视着的谈墨却依旧从容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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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有看宋迟。
男人的视线平静地与面前的宋母对峙着，片刻后，他说。
“我依旧遵循我上次的一切理念。宋迟是个成年人了，他有权利随摆在他面前的一切进行选择。”
他的嗓音很低，但听起来却很舒服，像夜风下的小提琴。音量不大，刚好能被在场的三个人听到。
“如果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离开。但如果他还要我……我一定会留在他身边。”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毫无征兆地，宋母面前半杯残茶就那么泼了过来。
谈墨一动不动，外套顷刻间就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