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钟意的事迹第二天就被报道了，市局的官博还特地转载了这条新闻。邓伊截了图，发到富婆群里。
新闻标题起得特有噱头“最帅一跃：警草警花勇救落水孩童”。
钟意大致浏览一遍，记者很不给面子，夸完她勇敢，又把她呛水被救护车拉走的事着重描写了一番。
末尾附一段在医院里拍的采访视频。
钟意看着视频里穿着病号服，一脸菜色的自己，觉得囧。
画面一转，切成对魏云川的采访，同样是穿着病号服，魏云川愣是穿出了一身仙气，他的采访很简短，几秒钟就结束了，看得出这人不怎么配合。
不像自己，有问必答，没问抢答，跟发表获奖感言似的。
钟意觉得更囧，她抿了抿唇，把进度条往前拖，又把魏云川的那段采访看了一遍。
直到她昨晚回到家里，洗过澡躺在床上。没有开灯，窗户半阖着，窗外寂静，偶尔风过帘动，偶尔车来，车灯投下的光影由浅到浓再到浅，车轮轧过窨井盖，发出“哐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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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开始回味魏云川的手贴上她后背时的灼热
其实她当时的感官大部分都吓失灵了，以至于回忆的时候，能想到的第一感觉极少，她只能去推测。
推测魏云川当时和她贴的极近，他的手圈着她的腰，她的后背紧靠着他的胸口。
钟意把脸埋进被子里，脖子以上烧得厉害，她听见自己促如擂鼓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分外明晰。
睡前想太多的结果是，钟意当晚做了个老长老长的梦，梦见高一那年，青马赛过去不久，学校请警方来给学生做校园反恐防爆知识讲座。
钟意被选去做礼仪接待，佩着红袖带站在学校门口。一行人跟在校长身后进来时，她一眼就看到魏云川。
怪这人长得太过挑眼，而且叫人难忘。
上了高中以后，身边早恋的人陡然变多，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对恋爱懵懂又期待。钟意被追着告白过几次，她心里没什么感觉，就都拒绝了。但是两次见到魏云川，让她忽然生出点别样的情绪和勇气。
总觉得，这个人在她看来，和别人不一样。
她偷偷拍下出入登记册上魏云川留下姓名和电话，根据号码搜到魏云川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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昵称是本名，头像和朋友圈封面都是空白。
钟意点完“添加到通讯录”，紧张地把手机塞进书包，一整天没敢看。
晚上她回到家，猫进房间，战战兢兢地把手机掏出来。
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手心洇出了汗，以至于指纹锁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
她换用密码锁，切进微信界面，下拉刷新后，最上方刷出一个新的消息提示。
魏云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姑娘激动地“嗷呜”一嗓子嚎出来，一脚蹬在桌腿上。
钟意是被自己身体一抖，吓醒的。
天刚蒙蒙亮，早雀叫得正欢，梦中的喜悦与急切延伸到现实里，她心跳得不比睡前慢，指尖发软，是一种兴奋后的战栗。
钟意发现，即便过了很久，她回想起刚刚加上魏云川微信的时候，刚刚同魏云川接触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漾出酸涩，嘴角还是会止不住地向上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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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指导员打电话给钟意，问她身体怎么样，说她的事迹已经上报给学校了，准备帮她申请优秀实习生。
局里也在晨会上表扬了他们刑警一队。
钟意觉得懵懵的，她下水救人完全是本能反应，当时没想太多。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救人救得成功，各种表扬加身，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你应得的。现在这个年代，讲的就是有付出有回报，再说了，要不是你第一时间下去把那小孩子托起来，他就淹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钟意把想法说给郑悦听，后者摆出“知心姐姐”的架势，顺手给钟意夹了两块排骨，“干咱们这行，那是非黑白就得分得清清楚楚，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不用想那么多。来，昨天虚着了，吃点好的补补。”
食堂的排骨酸甜入味，很是下饭。
钟意正吃着，郑悦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想跟你说说。”
没等钟意问是什么事，郑悦已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你和老大，有戏。”
钟意一口饭呛喉咙里，咳得脸都红了。
郑悦帮她拍背顺气：“这孩子，咋这么容易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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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憋了半天，端起碗猛灌汤。
郑悦见她不咳了便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讲吗？昨天你下水后，老大紧跟后面就扎下去了，把你捞上来后看你的那个眼神，啧。”郑悦说书似的点了点头，“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你俩一准是双箭头。”
钟意把脸埋进碗里认真喝汤，留给郑悦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要不要我给你俩创造机会？”
钟意擦干净嘴，面带犹疑道：“魏队他……他真的一直都是单身吗？”
“从他17年调到市局来，到现在都是单着的。”
钟意又问：“那……悦姐，你认不认识严菁。”
“严菁？不认识。”
“她是魏队以前的同事。”钟意绞着手上的餐巾纸。
“哦，那我跟淮海分局的人打听打听应该就知道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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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叹口气：“严菁是魏队……”
话未说完，她和郑悦的手机同时提示有消息。
郑悦打开看毕，把桌上的餐具迅速收拾好：“走吧，来活了。”
青马赛当天，局里一支刑侦小队抓获两名当街交易的瘾君子，根据这两人的供述，警方掌握本市一条吸毒贩毒的暗线，各网点加派人手盯梢。
白天，魏云川带人盯着一个叫阿金的男人，这个阿金四十岁，道上诨号金爷，光头，体态肥胖，在本市经营一家ktv，线报称那家名为“夜上海”的ktv就是瘾君子们聚集的窝点。
晚上钟意一行人穿着便衣，去接魏云川那队的班。
钟意还是照例捧了台相机做执法记录，许骋跟她讲案情：“阿金还有夜上海，我们以前就盯过，也查过，这票人精得很，稍有风吹全跑了，两次围捕都扑个空。”
“一会跟着郑悦，你俩就装着来逛街的，我跟王鹏上北门蹲着。阿金是个夜猫子，不到11、12点他不会出门的。”
晚上的城隍庙人头攒动，这里是南城的老街区，较之城中少了些许现代感，多了几分小桥流水的古朴。
沿街开着几家古玩店，挂了成串的珠玉玛瑙售卖，十串有九串是假的。收银台上大多摆着通透的玉雕貔貅，讲究点的店家还会兜一炉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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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坐在车里，往烟熏火燎的店门口望了半晌，忽然车门一开，坐进来一个人。
是魏云川。
他也穿着便服，黑t搭黑色夹克，衬得脸愈发白净。
钟意忍不住想：这么多年，审美还是这么直男，买衣服跳不出黑白灰。
钟意跟郑悦坐在后排，魏云川进来，两人都往旁边挪，但车里还是显得挤，钟意夹在中间，一不小心就会碰到魏云川的胳膊。
男人身上散发着洗衣粉的清淡香味，似有若无地钻进钟意鼻腔，像一片羽毛落进心底，虽无重量却泛起丝丝酥痒。
钟意脸上烧得厉害。
从昨天在医院误放了邓伊语音开始，一整天她都在回避魏云川。
实在是太丢人。
钟意怕魏云川发现她的心思，发现她对他还存在幻想。她想起实习第一天魏云川对她说的话，他说他向来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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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工作就是工作，不要掺杂私人感情。
魏云川下水救她，是他职责所在，换作别人，他也义无反顾。
是郑悦看错了，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钟意的一厢情愿，如若不然，她三年纠缠为什么到最后会成为一个笑话。
钟意不想回忆起她最后一次去淮海分局找魏云川时发生的事情，她咬住下唇，掐了掐自己的手。
小姑娘隐藏得很好，加上大家都关心案情，没有人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仓皇。
魏云川冲许骋一抬下巴：“这家伙挺阴，一整天脸都没露。二队人到了吗？”
“到了。”
“行，去卡点。”
许骋先是开车带他们兜圈子，把他们投在不同的盯梢点，魏云川带着杨威先下车，然后是郑悦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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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四下散开后，许骋把车停到路边。
钟意瞥见魏云川进了“夜上海”，她紧张地捏住一手心的汗。
“别直盯着，用余光看。”郑悦往钟意耳旁凑了一下，声音极轻。
晚间10点半，耳机里传来许骋的声音：“目标出现。”
20分钟后，守在“夜上海”外的钟意和郑悦看见三辆跑车停在门口。
阿金打第一辆车上下来，他就着迎上来的大堂经理的手兜了根烟。随后吆五喝六，从车上陆续下来几个年轻男女，娇俏嬉笑，在霓虹灯下像水里的游鱼。
闹腾一番后，阿金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夜上海”。
11点10分，魏云川下令：“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