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求的奖励不高
手术帐篷内充斥着浓重的腥臭味。一名腹部受了重伤的岳家亲兵躺在手术台上，肚子上破了个窟窿，场面骇人。
沈愈站在手术台旁，头也不抬。
“给我镊子。”
岳清瑶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
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胃里感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师父。给你。”
她强忍着不适，将消过毒后的镊子递过去。
可当目光触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岳清瑶终究没能忍住，捂着心口弯腰干呕。
沈愈的动作却未停，只是用余光轻轻瞥了她一眼。
“就这样还想当我的大徒弟？”
岳清瑶羞愤交加，以丝巾胡乱擦了擦嘴，又强迫自己站直继续工作。
“对不起，师父！”
“继续，止血棉！”
此时旁边协助的另外两名女护士，她们的状态同样不妙。
其中一名已经吐了两次了，另一名则是吓得虚脱了，根本帮不上忙。
“他怕是救不活了，肠子都出来了。”
“小声点！神医还在救人呢。”
沈愈充耳不闻护士的嘀咕，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术上。
首先要将外露的内脏小心复位。
其次便是清创和止血。
最后用特制的针线开始缝合腹壁。
如此的贯穿伤放在古代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谁叫他遇到了自己。
况且此人的内脏并没有被锐器伤到，所以总体来说这个手术难度并不大。
随着时间流逝。
沈愈在手术完成后，打下最后一个缝合伤口的结，剪断缝线，直起身喘了口气。
岳清瑶立即上前为沈愈擦去额角的汗珠。
“瑶妹，这个人先抬下去，注意观察！”
“师父，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下一个！”
早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担架队，进来负责抬走伤员，新的一队又进去了。
此时的急救中心，如同高速运转的医疗机器。
即便有伤兵源源不断从前线送回来。
经过伤情分级系统，伤员能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治疗。
他则优先负责治疗那些濒临死亡的重伤者。
等急救治疗结束，已是凌晨。
岳白走到手术室门口，屏退了看守的亲兵侍卫，独自掀开布帘。
她看见沈愈整个人靠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头歪向一侧，似乎是睡着了。
岳白的心头莫名一软。
想起沈愈平日嬉笑怒骂，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这次还抢救了不少重伤将士，之前的种种苛责似乎有点过分了。
“沈愈？沈愈？”
岳白靠近，轻呼了几声。
可是沈愈没有反应。
她低头打量沈愈，以前就觉得此男子眉眼英挺，确实是一副儒将之貌。
现在更难得的是，他不仅有惊世骇俗的医术，还有洞悉人心的智谋，已经临危不惧的胆魄。
即便是陶隆那种奸佞小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或许，此人真算得上是能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
岳白想到这里，五指捏紧剑柄，脸颊微微发烫。
现在可是战时，她可是望北城的将军，怎能想着儿女情长！
帐篷里忽然刮了一阵穿堂风，颇具寒意。
岳白见到沈愈只穿了一件白褂，这么睡着怕是要着凉，便轻手轻脚走过去，取下披风，要盖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沈愈毫无征兆抓住了岳白，顺势用力一扯！
岳白猝不及防，身子完全失去平衡，一个趔趄。
竟被沈愈这样拉了一下子，结结实实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姿势极为不雅。
岳白恍然间回过神，瞧见了沈愈眼中那抹促狭的笑意。
这人哪有半分睡意，之前分明是在装睡！
“我为将军拼死救人，将军就只打算给我盖件披风？”沈愈低声道。
岳白忽然一股热流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
她下意识想挣扎着站起来，手肘却被沈愈牢牢扣住。
“沈愈！你！放肆！”
“是将军无情在先，对待有军功的我，只给个披风，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我若是真累死了，将军也只打算给我立个碑，还是追封个什么官？”
岳白在前线连续作战了十个小时，全身疲惫酸软，如今竟被沈愈扣得动弹不得，实在一时无力反抗了。
“沈愈！你快放手！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莫要引人生疑了！”
沈愈非但没松手，反而正好欣赏着岳白难得一见的窘迫美态。
“体统？我救了这么多人，将军不给点实在的奖赏，反而跟我讲体统？”
“不如这样，我要求的奖励不高。”
“就想看看将军穿女装的样子。”
“你！”
岳白如同再次被戳中的心窝眼，挥起的拳头毫无力气。
“本将军戎马一生，岂会女装示人……”
“难道将军这辈子就不打算嫁人了吗？”
“嫁人……”
岳白欲盖弥彰移开目光。
“国家山河未定，百业待兴。若不能驱逐鞑虏，怎么能儿女情长？”
沈愈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将军驱除鞑虏。将军以后只需在家被我好好疼爱。”
言毕，他目光落在岳白漂亮的脸上打量，思考着崔嫣与岳白谁当妻谁为妾才好。
岳白却真的羞急了，起身想要推开了沈愈。
她厉声道：“沈愈调戏本将军，按律当斩！你怕不怕，本将军现在就可对你军法处置！”
沈愈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反而笑意更深。
他微微凑近了些，几乎贴着岳白的耳朵。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对外而言，将军是男子，我亦是男子。何来调戏之说？要不然将军在所有的将士们面前以女装示人？不过这样，我也能在临死前有幸一睹将军红妆，死而无憾了！”
岳白简直要被沈愈这无赖嘴脸气笑了。
明明说得如此情真意切，最后却一副牡丹花下死的架势。
她心头一阵气血翻涌，怒瞪着沈愈，却感觉现在确实离不开他的医技，怎么舍得军法处置！
僵持片刻后，岳白深吸一口气。
“待到明日庆功宴之后。”
她的声音有些发僵了。
“本将军可以破例穿一次女装。”
“但只许你看片刻！只是片刻！”
“而且，你若是敢在外面胡言乱语，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对你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