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兔子太弱了，使不上劲？
凌晨。沈愈揉着额角，零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当托娅公主的跟班，或者是一辈子的奴隶？
“大哥！醒醒！”
郭昱翻身下床，摸黑走到了沈愈面前。
“趁着夜色，俺郭昱替你杀出一条血路突围，护你回望北城！”
沈愈连忙按住郭昱的肩膀。
“别急。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诊不出她的病？”
“大哥，那托娅公主看着跟岳清瑶年纪相仿，不过是小丫头罢了，她好玩心重，若是拖延不给你诊治，怎么办？”
沈愈却无奈摇头道：“耐心点，只要我能诊出她的病症，再跟铁木伦谈神药贸易，望北城的军饷，不就有着落了？他作为瓦尔的可汗，也不能不守承诺吧？”
“况且我们出来已经数日，就这么无功而返对岳白将军那边也难以交代。”
郭昱张了张嘴，却也没有再说话。
这时，帐篷的帘子忽然响起一阵异动。
“谁！”郭昱警惕喊了一声。
“沈先生，我是托娅公主的婢女，公主请您到河边一聚。”
沈愈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他朝郭昱递了个眼神。
“大哥，莫不是刚才我们说的话被人偷听到了？”
“别慌，我去去就回。”
郭昱站在原地看着沈愈出去了，拳头紧了又松，他只能选择相信沈愈。
沈愈跟着婢女走着，看见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有条蜿蜒的小河在草原上延伸。
流水声清晰可见。
沈愈跟着婢女来到河边，脚步顿住了。
托娅赤着双足，正站在浅水区。
河水刚刚漫过她小巧的脚踝。
她微微弯着腰，正兴致勃勃地用一个简陋的网兜在石缝间捞着什么。
月光洒在她身上，金色的发丝竟泛起银色光泽。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兽皮短褂，裙摆只堪遮住大腿根部。
那双腿雪白修长，在清澈的河水中晃动，水珠顺着肌肤滚落。
她似乎忽然捞到了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笑声的动作，胸前那惊人的浑圆也随之颤动。
天真烂漫，配上这般草原野性身体。
沈愈看得喉咙有些发干。
托娅抬起头，看见了岸边发呆的沈愈。
她直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笑容灿烂。
“喂！我的跟班，快下来帮忙！”
她朝沈愈招手。
“这里有好多小鱼，晚上可以烤来吃！”
沈愈并未挪动脚步，只是看着薄凉的河水有点惊讶：“托娅公主，如今已是深秋，河水寒凉。你这般赤足下水，嬉戏过久容易感染风寒。”
托娅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
她蹚水走到沈愈身前，水珠从她的光洁小腿肚上落下，显得宛如玉器一般光滑。
“风寒？”
她嗤笑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沈愈。
“我可不是你们大邺那群娇滴滴的女子，只会洗衣做饭，吹点风就倒。瓦尔的女子会舞刀弄枪，能张弓骑射！”
“这点凉水，算什么！”
言毕，她一把抓住沈愈的手腕，揪着他下河水，力气出奇的大。
“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陪我去抓鱼！”
沈愈被她拉着踉跄了几步。
他试图稳住身形：“公主，在下的职责是为你诊病。”
“诊病？”
托娅回头，笑得露出了圆润的贝齿。
“本公主现在好得很！倒是你，像个病秧子！下河活动筋骨，对你也有好处！”
她不由分说，拉着沈愈便往河里走。
“公主……我！”
沈愈一时没有站稳，加上脚下又踩着鹅卵石。
整个人顿时翻落在水里。
托娅搀扶着沈愈起了身，瞧着他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大笑起来：“哈哈，你真是有趣，有你在以后的乐子少不了。”
“托娅公主！此处没有灯，不宜久留，不如明天我再来陪你吧！”
“不行。本公主玩得正在兴头上。”
“公主，在下体弱，若是感了风寒明天就当不了公主的跟班了。”
“真无趣。我以后干脆叫你小兔子算了。你就跟兔子一般弱。”
托娅说罢，便发力将沈愈搀扶上了岸。
“今天许你回去，但明天你可要陪我去射箭！”
沈愈伸手摸掉了脸上的河水，彻底懵了。
射箭？
天际泛起鱼肚白之时。
在瓦尔部落的马厩旁，便有一片开阔的射箭场。
数十个草编的靶子立在远处，形态各异。
托娅径直走向兵器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弓箭，从轻巧的猎弓到沉重的战弓，一应俱全。
她随手取下一张巨大的角弓，弓身漆黑，泛着幽冷的光泽。
“喏，跟班的小兔子。”
托娅将角弓抛给口瞪目呆的沈愈。
“快试试这个，忒带劲！”
沈愈伸手接住，只觉手臂一沉。
这小小的弓，比他想象中还要重上许多。
弓臂坚硬，非寻常人的力气所能驾驭。
他学着方才托娅的模样，双脚分开，稳住下盘，尝试将羽箭搭上弓弦。
左手握弓，右手拉弦。
弓弦纹丝不动。
沈愈再度暗自运力，手臂的肌肉绷紧。
那弓弦却像是焊死在弓臂上一般，沉重如山。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托娅抱着双臂，笑着站在一旁。
“怎么了，小兔子太弱了，使不上劲？”
沈愈没有回答，再次尝试。
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到双臂之上。弓弦依旧只微微颤动了，距离满弓还差很多。
托娅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射箭场上回荡。
“你们大邺的男人，莫非都是这般中看不中用？”
托娅伸手从沈愈手中轻松取回角弓。
那沉重的角弓在她的手中，仿佛轻若无物般拉开了。
托娅随意搭上一支箭。
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只是手臂一扬。
利箭破空，发出一声尖啸。
百步之外，一个人形的草靶应声而倒。
箭矢从其咽喉处穿过，深深钉入后方的土墙。
托娅得意放下角弓，她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看见没有，小兔子。”
“这才是我们瓦尔人的力量。”
沈愈心中清楚，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必须找到另一种方式，扭转托娅对他的看法。
否则想要诊断她的病，那是没有机会的。
“公主箭术卓绝，在下自愧不如。”
托娅轻哼一声，对这种敷衍的奉承却并不买账。
“不过，”
沈愈话锋一转。
“公主此言，未免以偏概全。”
托娅挑起一边眉毛：“难道我说错了？你们大邺的男子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沈愈微微躬身。
“在下乃是一介医者，平日里拿的是手术刀，并非弓与箭。于骑射一道，确实生疏。”
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是交流的第一步。
“但大邺并非人人皆如在下这般不擅武艺。我的好兄弟郭昱，公主也见过了。他便是我大邺的大将，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亦非难事。”
托娅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回想了今日去沈愈帐篷，见到郭昱那魁梧彪悍的气息，确实有几分威势。
“那个莽撞的汉子，我还当他是你从朔人部落雇来的护卫。”
托娅对郭昱武力的评价，对沈愈要高上不少。
沈愈顺水推舟，继续以退为进。
“郭昱是我大邺的军中骁楚，如他这般悍勇的将士，在我朝军中，为数不少。”
“大邺之所以能开国百年，靠的便是文能治世，武能安邦。文武之道，缺一不可。”
“只不过，公主方才那一箭，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堪称出神入化。即便在我大邺的帝都里最精锐的神射营中，能有公主这般身手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这番话并非全然的恭维。
托娅的箭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那种与生俱来的精准，是苦练也难以企及的。
托娅本以为沈愈要自夸大邺的将士比她武勇，却没想到沈愈说话绕了一圈，回头拍起了自己的马屁。
她将角弓往肩上一甩，高兴哼了一声。
“小兔子，还算你有点眼光。”
托娅说完，几步走到沈愈面前，态度忽然与方才判若两人。
“走！本公主今日高兴，请你喝酒，吃烤全羊！”
她说完，也不等沈愈回应。
便拉着沈愈大步朝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
沈愈看着托娅金色的发辫随着步伐甩动，心中感叹一声。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至少，托娅公主愿意主动友好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