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c缘起－命运的序章：凛钢
月光皎洁，晚风微凉。在靠近城门的一块空地上，伫立着一些火把与灯具，以及架起的布料做成的围墙，围成了一个临时的救护站。马车不时会从海岸的方向赶来，一停妥就有人上前把伤患搬下来，随即又往前线奔去。
救护站内只有两张临时的桌子，以及大量铺在稻草上的布料，作为临时的病床。躺在上面的伤兵大多都脸se苍白，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癒合，只有留下明显的伤疤，从吓人的装甲破口显露在火光之下。
瑞秋坐在桌子旁边，拿起装着放入大量砂糖的热茶，缓缓地啜饮了几口。
不只是她，辅助的医疗人员也正在帮助治疗完毕的伤兵喝下特制的糖水。
她们难得不必排除来不及救治的伤患，而且目前自己t力与魔力大概还能再撑十位左右的重伤患。可能是因为今天深海种的规模不大，又或者有埃斯特公爵亲自前往助阵，伤兵的数量b平常还要少；而且孟德尔也已经逐渐熟练这边的工作，加上佩特拉的辅助与埃斯特家族的知识，让她不禁开始想像，即便知道佩特拉的能力很大部分是来自埃斯特家族的天赋，但如果能够让这种编制推广到王国各地该有多好。
马蹄声再次传来，几名伤患勉强还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离开马车，然而有也有不少人已经没办法移动。
「这边的先包紮，躺在那边等我。」瑞秋很快地分析了所有人的伤势，并迅速开始下达指令：「佩特拉，他、他、他、他，然後是他，按照这个顺序帮我冻住他们的伤口。孟德尔！来，你先负责最里面那位。来人！帮我搬运！好，注意按住他的伤口，听我的口令──三、二、一！来──好！」
孟德尔爬上马车，最里面那名士兵在左肩上有一支与自己拳头差不多粗黑se的尖刺贯穿而过。由於肩刺本身很好的阻挡了伤口，这名士兵并没有严重失血的状况，治疗起来也不困难，但会需要有人帮他慢慢ch0u出这根尖刺。他挥手喊了两个人过来，一个人扶着士兵、另外一个人按着孟德尔的指示缓慢的拔出肩刺，而原本应该被贯穿出大洞的伤口也在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贴着尖刺向中心癒合，最後留下一个伤疤。
士兵正想起身感谢，却马上察觉到了左手的异样。那里虽然不再疼痛，却也无法控制。
「我只是先将伤口封起来。」孟德尔一边让人擦汗一边说道：「你，去帮他登记，之後还要回来正式把肩膀接回去，目前完全复原的只有骨头而已，然後可以的话最好不要一直让左手垂着，用右手提着或者在回来复原之前尽量保持躺着都可以。」
两名助手对看了一眼，立刻拿出一张快要跟孟德尔一样高的布料，又折又绑的，眨眼间就绕着士兵的後颈做出了一个袋子，让士兵的手可以毫不费力的挂在x前。孟德尔与士兵对视一眼，後者後出惊讶又敬佩的眼神，孟德尔则是不解地提出疑问：「这是什麽？看起来很实用，但是怎麽以前都没见过？」
「听说是埃斯特公爵家族那边最近发明的，是刚才由埃斯特家的千金佩特拉殿下教大家的。」
孟德尔侧头观察了一眼，但很快便想起还有其他伤患正在等待他的救助。让人搀扶眼前的士兵去休息後，孟德尔跳下马车，照着瑞秋的指挥来到另一位伤得b较重的士兵面前，等待佩特拉忙完另外一位伤患後与自己一起为士兵治疗。
这名士兵腹部两侧的护甲被切开，压在上面的布料已经染成血se，但是在布料与伤口之间又结了一层薄冰，有效的阻止士兵继续出血；然而这层冰同时也沾黏了布料的纤维，如果直接开始治疗，则会b平常有更多的纤维被留在士兵t内，最糟的情况甚至有可能有小片的布料直接撕裂留下却没人察觉。
然而若是以孟德尔的能力来说，即便他对於魔法的jg密c作已经很优秀，也很难用最佳的方式与顺序执行解冻，这包括了薄冰的成分包含了士兵的血ye，导致jg密c作更加困难外，最佳的解冻方式还要绕过能固定布料的冰，加上伤口的状况，等於是完全不能依赖视觉才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孟德尔不是只有眼睛能够观察士兵的状况，魔力的流动、温度、甚至士兵的灵魂与沾附在伤口附近的灵魂群集的差异都能帮助孟德尔判断r0u眼看不到的东西，即便这样他也无法达到最理想的c作。
老实说，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增强这方面的能力。
救助士兵对他来说更像是对家族的义务。
与将这份工作当作当作ai好的母亲不同，孟德尔觉得时间与魔力更值得去做其他的探索。研究治癒魔法或许可以在每次战斗中多帮助一两个人，太多的东西都能产生更大的价值。
b如避免爆发传染病的方法。
b如能够改善贫脊土壤的作物。
b如如何更有效的制作品质更好的海盐。
b如为什麽天然的藫葛芙才能抵御深海种，又为什麽只有培格的藫葛芙b其他地方的都有效。
大家感受不到的东西太多，相b之下孟德尔的时间实在太少。
太多事情只有他能做到。
「久等了，孟德尔。」
当孟德尔不小心又开始思考其他议题时，佩特拉的出现正好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刚才送来的伤患大多都已经完成治疗，而负责管理救护站的瑞秋正坐在一旁喝着甜汤补充t力。
「那麽我们开始吧。」
孟德尔这时才注意到先前这种伤口b较深、且有佩特拉先冰封过的伤患都是瑞秋跟佩特拉配合处理，他跟佩特拉的配合经验只有佩特拉先解冻後、自己在让伤口快速封合的做法，然而这次的伤患却先用布料止血，因此如果按照之前的做法，佩特拉在解除冰封的同时，孟德尔就必须在佩特拉一面拉起布料的同时，一面施展治疗法术，这等於是不断的让伤口在布料上癒合的同时又把它撕开。如果只是较浅的伤口还好说，但这次的伤口深度恐怕会产生对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疼痛吧。
然而佩特拉并没有解开冰封，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孟德尔。
「孟德尔，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从疑惑转为担心的问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难道你跟母亲有别的配合治疗方式吗？」
「嗯？啊，是的，你只要假装没有冰封状态来治疗，我会配合你的步调慢慢从伤口那边解除冰封，这样布料就不会软掉，也不会有太多脏东西掉进伤口里面了。」
孟德尔皱了一下眉头，两个人的两种不同魔法会导致互相g扰，等於是佩特拉要利用自己自己施展的治疗术间的缝隙，穿cha她的解冻魔法，而且两人的魔力还不能过度碰撞，不然只会让两边的法术都失效，甚至更糟的情况下还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期的糟糕效果。
孟德尔没有多问什麽，照着佩特拉的说法直接施展治疗。
反正平时要是士兵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大多都不会被送回来救护站，这次就当作姑且一试，顺便观察佩特拉的魔力c作是否有与众不同之处。
然而孟德尔感受到的魔力流动却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如果孟德尔的治疗魔法是温暖的手，那佩特拉的解冻魔法就是扶过指尖的清风；如果他的魔力是凉爽的清泉，那她的魔力就是静谧的月光。
「不可思议。」孟德尔拿起沾满血的布料，士兵身上的伤口已然消失，只有两道伤疤告示着它们曾经存在。「你的魔力c作，非常细致，非常厉害。」
「谢谢。其实我也觉得你们的治疗魔法很厉害，我是第一次看到能够那麽快就让伤口癒合的治疗魔法。」
「这样啊，我其实不清楚其他人的状况是怎麽样，只知道没有太多人能使用治疗魔法。」
「很厉害喔。在我们家族里面也有能够使用治疗魔法的人，但是只有肌r0u、骨头跟某些器官才能产生效果，像刚才那样伤到肠子的人就必须用手术缝起来了。」
「手术？缝起来？」
「是的，就像用针线缝衣服那样，但是对器官使用的线是用魔法制造的特殊线，会随着时间在t内融化。我目前只有负责在缝合的时候用魔法止血，以後还要学习如何执行手续与制作线。」
「止血，可是还要缝合…」孟德尔回想着刚才士兵的伤口道：「难道是只有封住血管开口的部分，而且必须在缝起来之前马上解除吗？」
「解除的时间倒是不用像刚刚那样完美的配合，不过如果能够只冰住血管破损的地方，那缝合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
「原来还可以这样应用。」孟德尔点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看看那个用魔法做的线吗？最好是能看它是怎麽制作的。」
「父亲没有说过这个是要保密的，所以应该可以吧？」佩特拉打了一个呵欠後回道：「我之後再帮你问问父亲。」
「你要先去睡一会吗？今天深海种的突击规模好像不太大，我跟母亲留下来应该就足够了。」
「谢谢…可是你不会累吗？」
「我不需要睡眠，我对自己使用治疗魔法就可以消除疲倦的感觉。」
「可是还是会累吧？」彷佛听出了端倪，佩特拉追问道。
「会。」
「那还是好好地睡个觉吧。」
「我没办法睡觉。」
「咦？什麽意思？」
「我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但我没办法睡觉。」
「为什麽？」
「我也不清楚。我有试着研究我跟其他人哪里不一样，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用的是什麽方法呢？」
「透过…那个…」
孟德尔突然打住。根据父亲的告诫，他还不能向其他人透漏他能看到灵魂。
此时他还不知道，保罗与伟恩稍早已经相互交换了彼此的秘密，也达成了保密协议，只是还来不及告知任何人，就正好遇上了深海种的袭击。
虽然孟德尔也听说佩特拉很可能会嫁给其中一位哥哥，那就表示佩特拉到时候也会成为绍博家族的一员，知道这个秘密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父亲也承诺了不会要求孟德尔保密一辈子，最晚到十岁的宴会时就会公布这件事情。
那是不是代表现在可以说出来呢？孟德尔一时间还是拿不定主意。
「是透过魔力的感知吗？就是用纯粹的魔力去感觉身t里面的状况？」眼看孟德尔一直在思考的样子，佩特拉便主动开口问道。
「呃…对，应该算是吧。」
实际上以孟德尔的观察来说，大部分的状况下，魔力与魔法想要穿透灵魂是很困难的事情。他虽然能够一定程度上的让魔力穿过与自己b较亲近的家人，但是以观察为目的而言的效率太低，有时候如果是大晴天，让观察对象站在太yan下，孟德尔则站在他们的y影下往太yan的方向看过去，还能b用魔力探测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而且也不用担心魔力与灵魂之间的关系。
然而这当中已经有太多别人难以理解的状况，加上孟德尔也没办法用这种方式观察自己，在实际跟别人b较时也只有使用魔力，因此先顺着佩特拉的说法或许是最好的。
「真厉害，我的魔力现在还只能探查家人、还有几个和我b较亲近的仆人的身t状况，你是怎麽做到的？」
「其实我也一样。不对，我只能对家人，所以你的技术应该b我更厉害才对。」
孟德尔原本以为那样的现象是来自於灵魂之间的关系，b如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从佩特拉的话听起来，魔力c控的技术似乎可以逐步克服这个问题…或者也有可能他有某些假设是错误的。
他很想向佩特拉提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绕过灵魂的话题。
「佩特拉殿下，前线刚才传来情报，深海种的攻势已经结束，我跟孟德尔还要去几个堡垒巡视一下，您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就在孟德尔还在苦恼开如何开口时，瑞秋已经来到两人身旁。她原本在不远处饶富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可惜现在不得不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
「是为了救助在前线无法被载回来的伤员吗？」
佩特拉的回答让瑞秋略显惊讶：「公爵家也是这样吗？」
在瑞秋的认知里，绍博家族的防御器械与埃斯特家族的医疗技术都不依靠魔法天赋，好处自然是有更多人能使用，但也存在着能应对的范围较狭窄的限制。以绍博家族的状况来说，会直接被留在前线的人员大多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瑞秋不敢相信那些伤患竟然可以不用魔法就被救治。
「是的，但可能跟边境伯爵家有些不一样。」佩特拉说明道：「只要战况允许，在前线的家族成员们会直接冻住伤口，就像今天我在这边做的事情一样，只是可能没有办法那麽细致而已。」
在防线线的设计上，埃斯特家族主要是依靠成员们在更近的距离使用冰魔法，因此家族的护卫队b起绍博家族的士兵更常受到深海种的近身攻击；由於更常面对更多样的伤口，包括佩特拉的冰封在内，技术知识的累积都相当快速。
相b之下，大多依赖防御建筑与器械的绍博家族对深海种的作战距离相当远，b较少发生正面冲突的状况，因此一来伤员b例b埃斯特家族低，同时贯穿与撞击的伤口b例也b较高，治癒魔法就b手术与药物更能符合他们的需求。
佩特拉在救护站中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我也不确定我的能力在这种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所以想我请夫人来判断。如果我能帮上那些士兵，请让我随着夫人与孟德尔前往堡垒。」
佩特拉真挚的眼神反而让瑞秋感到为难。
同为医疗人员，瑞秋能理解佩特拉的心情。
然而她一方面不确定佩特拉能帮上多少忙，二来她也没有立场让佩特拉冒着风险陪自己去碉堡。
至於孟德尔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孟德尔实际上并没有要前往任何一个堡垒，此刻他有更为重要的任务在身。
「夫人，都已经准备就绪，我们该出发了。」
正在瑞秋思考是不是乾脆让佩特拉跟着自己的时候，两个小队的人马已经来到救护站旁边，昆特也来到瑞秋身边说道。
「今天我也是跟着昆特叔叔吗？」孟德尔问道。
「是的，孟德尔，不过今天你会跟芙萝拉骑一匹马，保罗觉得你或许也可以提早就开始了解骑马是怎麽一回事，这样明年就能更快的上手了。」
「这样啊。」孟德尔看向人b较多的队伍，芙萝拉就站在队伍的前面，注意到孟德尔的视线之後便向他点头致意。
同一时间，一旁的瑞秋很快的向佩特拉说明了自己的顾虑，佩特拉也欣然接受了瑞秋的安排。
「孟德尔！」在孟德尔刚被芙萝拉扶上马背时，佩特拉回头向他挥手道：「明天见！」
孟德尔注意到後，也挥手回应，不过他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佩特拉这边。
领队的昆特先是向必需打断两人而供深致歉後，迅速的跳上马背，带领小队往城门的方向离去，很快的便隐没在黑夜之中。
在与瑞秋的队伍分离後，孟德尔所在的队伍缓慢的在空旷的田野间漫步前行；此时昆特已经不在领头的位置，而是由孟德尔跟芙萝拉取代。
这一个队伍巡逻的目的是为了找出穿越防线的深海种，然後视对面的数量决定要当场歼灭还是回城请求支援。以前只能用大量人力确保城市周围的区域，直到白天候再派人巡逻，有时候光是清扫到森林边缘的位置就要花上大半的白天，变成要再晚一天才能派人进入森林。
但现在有孟德尔的帮助後，他们可以在晚上就巡逻更多的区域，森林内部的扫荡就可以确保在上午就展开。
一般来说，一旦游荡的深海种数量来到三只以上，他们就不会贸然与之交战。不过对於像今天这样小规模的袭击，通常也不会有成群的深海种穿越防线；而规模大到会有多组深海者能穿越防线的侵略，战斗通常也会持续到早上，那时就不需要特别让孟德尔来协助巡逻了。
因此，面对今天这种规模的巡逻，众人虽然没有松懈，却也不致紧绷，毕竟孟德尔只要上去了望塔一看，就可以确认大范围的状况了。在实际发现威胁之前，士兵们只要确保了望塔是安全的即可，接下来就能优闲地往下一座了望塔前进。
毕竟这边的道路不像通往堡垒那边，为了确保马匹的安全，队伍只会用一般的速度往返各了望塔，只有在确认威胁时才会快步行进。
「对了，孟德尔少爷，您喜欢佩特拉小姐吗？刚才看您们气氛好像还挺不错的，佩特拉应该是对您有好感了」芙萝拉的问题让旁边的昆特也愣了一下，不过因为很快就想到原因，加上自身也好奇，便没有出声，一起等着孟德尔回答。
「喜欢吗？恩…我不知道。」
「平常看你都挺早熟的，都不小心忘记你才六岁了。抱歉，那是我的问题。」
「不，怎麽说呢…」孟德尔侧头思考了一下後说道：「就好像同样分量的盐，不同的人吃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咸的，昆特叔叔您应该也听我说过吧，我观察後发现自己的感受b较平淡的事情。」
「的确是这样。」昆特点头道。「不过我想芙萝拉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说吧，你已经知道喜欢某个人跟喜欢吃烤j是不一样的了，即使很喜欢吃烤j的心情跟你稍微有一点点喜欢叔叔相b，即便只是因为叔叔会养出很好吃的j，但两边的重要x完全不一样，对吧？」
孟德尔点头，而芙萝拉则是惊讶的看着昆特，後者只是无奈苦笑。
「所以我想芙萝拉不是要b较叔叔跟烤j的喜欢，而是想知道你对佩特拉的喜欢会接近你对谁的喜欢呢？」
这一次，孟德尔想了很久。
直到他们又登上另一座了望塔、踏上下一段路程後，孟德尔才突然开口，为枯燥的马蹄声添了点趣味。
「应该更像是淡淡的甜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