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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饿上一天就不娇气了

    楚阳北的眉心舒展开来,朝门外招了招手。

    楚阳南双手插着兜,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

    “阳南不是有意伤你的,他已经知错了,从昨晚起,到现在,已经在门口站了一整夜了,你不原谅,他不敢离开。”

    楚阳南的名字让楚朝歌不自主地回忆起了被幽禁的日子。

    面前的馄饨忽然不香了,仿佛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楚朝歌跑到卫生间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楚朝歌,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故意伤你的,要不是看在大哥面子上,我会对你这么低声下气?你不过是城中村里的”

    “住嘴。”楚阳北喝住了楚阳南。

    楚朝歌不用听后半句,也知道未出口的几个字是“破落户”。

    高一时,楚晚晚仇富,带着一群小混混堵楚朝歌,楚朝歌逃跑中受伤。

    后来,楚阳南了解情况,带人将他们一锅端了,踩着楚晚晚的手掌,骂的就是“破落户”三个字。

    真假千金真相大白,楚阳南特别后悔。

    那股对楚晚晚深深的愧疚感转化为对楚朝歌的敌视。

    只要有矛盾,“破落户”便成了楚朝歌的专属称谓。

    楚朝歌至今不明白,她被楚晚晚带人殴打,从未告状,楚阳南带人报复也非她挑唆。

    为何最后都成了她的错。

    “大哥!昨晚,我听了一晚的疯子喊叫声,吓都吓死了!即使是这样了,我都没有离开半步。”

    三年前的事便是大哥心里的一根刺。

    楚阳南一直努力表现,靠示弱,博大哥的同情。

    “我这样诚心,你看她,不说原谅也就算了,还对着我吐。”

    楚阳南对楚朝歌的指责,一字不落地进到了她耳中。

    听了一个晚上疯子喊声就受不了了吗?而她,与疯子们,同吃、同住、同游戏,已整整两年。

    楚朝歌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才好些。

    “我看她呀,还是疯病没好,得继续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楚阳南又补了一句。

    楚朝歌平静地从楚阳南身边经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楚阳南说的话一般。

    “楚朝歌,你什么态度。”楚阳南吼道。

    “听二哥的,继续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楚朝歌语气平静,“两年都待了,也不介意再多一段时间。”

    楚阳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卸了力,可心中的怒气一点没有发泄出去,反而顶回心中,要炸了。

    “大小姐还病着,让她歇歇先,一会胃口好了,我给你弄点白粥。”芬姨怕两个少爷再为难楚朝歌。

    “大哥,你看她”楚阳南指着背对他们躺着的楚朝歌,脸都气白了。

    楚阳北心中闷气已成团,难以压制。

    楚朝歌刚见他时也吐,她就那么讨厌他们楚家人吗?

    楚阳北目光凌厉,“既然馄饨吃不下,便都不要吃了,饿上一天,便不会那么娇气了。”

    这可是他挑了一早上的虾,亲手包的馄饨,他自己都没舍得吃上一口。

    看到他们离开,楚朝歌舒服了不少,刚翻过身来,却见楚阳南折了回来。

    楚阳南狡黠一笑,“警告你,不要妄图和爸妈告状,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楚朝歌冷笑,原来站了一个早上,求原谅是这个目的。

    怕她告状啊?

    自从知道不是楚家女儿后,她便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再后来,父母将她保送名额让给楚晚晚,又纵容楚晚晚一次次害她高考失利后,她连喜也不报了。

    “你笑什么?觉得我说的只是大话吗?那你就试试看,在别人眼里,你可是个疯子。”

    她当然知道,这两年多来,她即使简单的一句“我没吃饱。”,护士也觉得她说的是疯话。

    这便是一个疯子的待遇。

    “一个疯子,连上法院作证的资格都没有。大哥,真是有先见之明。”楚阳南得意地勾了勾唇。

    纵是早早就猜到了楚家人的目的,如今听楚阳南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背脊发凉。

    这些年,楚朝歌不是没想过申冤。

    在疯人院的日日夜夜,她度日如年。

    一开始,她是恨的,可带着恨,日子太难过了。

    后来,她便想,也许不是哥哥送她进精神病院的,一定是别人瞒着哥哥干的。

    被关久了,哥哥从来没有来看过她,她便不敢再有这样的幻想。

    哥哥是什么人,楚晚晚和楚阳南的段位,想要将所有事瞒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

    于是,她又有了新的分析。

    她选择向大哥求救那刻起,她就只能是疯子。

    因为疯子的话,是没有逻辑的,更别说为自己喊冤。

    人人都说,大哥最适合接管家业,因为够狠。

    她却觉得,大哥待她和旁人不同。

    大哥对她的好,连楚阳南和楚晚晚都嫉妒。

    她便觉得,只要自己爱大哥的心不变,大哥的真心,她便会一直拥有。

    如今想来,这样的不同,只是因为曾经的她,一片赤诚,对楚家人没有威胁罢了。

    一旦有威胁,她便是楚家中,第一个会被舍弃的。

    楚朝歌忽然狂笑起来,笑声癫狂肆虐。

    吓得楚阳南背脊发凉,连连退了好几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扶着楚朝歌的芬姨也被吓得松了手。

    楚朝歌脱力。

    没有外力的搀扶,软瘫在地上。

    她明明是在笑,却泪流满面。

    楚阳南连连退后,这样的疯癫笑声,昨夜楚阳南已经听了一夜,那刻骨的印象,让他忍不住心里发颤。

    他步步后退,目光惊惧,逃一般,跑了出去,“真是一个疯子!”

    楚朝歌哭够了,反而平静了,看着房顶发呆。

    楚朝歌,你不是早就看清楚家人了吗?

    也明白你要的公道纵使遍体鳞伤,恐这辈子都难实现,为何还要纠结。

    逃离楚家,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之后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楚阳北吩咐不给楚朝歌东西吃,芬姨便真的不敢再提供吃的,只是私下拜托医生给吊了营养针。

    楚朝歌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靠睡觉来保持体力。

    迷迷糊糊间,有东西在拉她袖子。

    楚朝歌吓了一跳,看过去,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那是一双与楚朝歌一样的狐狸眼,瞪圆时可爱,眨动起来,异常勾人。

    楚朝歌看了一眼门外,没有看到大人,“小朋友,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的爸爸妈妈呢?”

    孩子摇头。

    “这是哪来的孩子啊?”芬姨从医生那里回来,一眼便喜欢上了楚朝歌床边的小奶娃。

    “长得真好看,还别说,眉眼间与小姐你,还挺像。要不是因为知道小姐没有孩子,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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