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老公好像很喜欢演戏
公司楼下的街边刚亮起晚灯，夕阳还残留一点橘色。洛锦舟与韩子朔刚从侧门走出，正闲聊着今日设计讨论会上谁又和谁抬杠时，街对面忽然传来一声拖着尾音的“老婆——”她愣了一下，以为是哪位同事的家人来接。
身边韩子朔已经先一步转头。
不远处，沈长昭靠在一辆黑色轿车边，手插在裤兜里，西装没系扣，衬衫开了两粒，随意又潇洒，笑容看起来熟稔得像是他们昨天才刚一起吃完晚饭。
他朝这边挥了挥手，目光锁定在她上。
韩子朔挑了下眉，语气半真半假：“好像是你老公”
洛锦舟这才回头去看，沈长昭就那样随随便便的站着，没有一丁点架子，脸上还带着些嬉皮笑脸，一点不像是个已经26岁“事业有成”的人。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副完全无事发生的样子，仿佛几天前缺席发布会、给别人过生日的另有其人。
洛锦舟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
“你老公好像很喜欢演戏。”韩子朔贱兮兮的故意把前三个字说得很重。
洛锦舟没说话。
沈长昭已经走了过来，步伐稳，神情自若：“刚好路过这边，想着顺便接你。”
洛锦舟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从他公司过来就是相反的方向，这是要多顺路。
“这位是？”他看向韩子朔，客气又得体。
“带她的。”后者笑了笑，眼神却不怎么客气，“设计组老师。”
“辛苦你了。”沈长昭点点头，语气礼貌。
韩子朔没理会这套社交词汇，转头对洛锦舟说：“你要是不想跟他一起，我待会正好经过你家那片。”
“谢谢，不用了。”她微微一笑，“我跟他一起回去。”
韩子朔点点头，看了沈长昭一眼。他虽然也是个场面人，但不代表对所有人都好相处，尤其是面前这个背叛自己徒弟的渣男。
沈长昭又看向洛锦舟，像是情人久别重逢般伸手想牵她。
她没有躲，也没有接，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表演。
沈长昭手落空，也不尴尬，只是笑着顺势把手收回去。
似乎没听见刚才的对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没有多余的话，洛锦舟侧身绕过他往车边走。
上车前，她回头跟韩子朔摆了摆手，神情自然，仿佛刚才那些话题都只是普通玩笑。
车门关上的一刻，外面的热闹被彻底隔绝。
车里一片寂静。
洛锦舟的身体陷进座椅中，手放在腿上，眼睛却看着窗外的街景。刚才在公司门口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眼神都没什么波澜。
沈长昭发动引擎，看了她一眼：“今天工作累不累？”
她没回答。
“我看你刚才和那男的聊得挺开心的。”他语气里带了点笑意。
洛锦舟侧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管得真宽。”
他噎了一下，又笑着说：“不是，就是……看你能笑，说明心情不算太坏。”
回应他的是沉默。
看着她没动静，也不恼，继续开车。
红灯前停下的时候，他再次转头看她。
仍然望着窗外，像是根本没意识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收回目光，靠回座椅，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
气氛有点怪。
刚才她在同事面前还能笑着说话，到了他这里就冷成了冰块。
他忍不住问：“怎么，生气还没消？”
洛锦舟转头看他一眼，语气温温淡淡：“我没有生气。”
他一愣。
她眼里没有情绪，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就一点想问的都没有？”他忽然开口。
洛锦舟不动声色：“问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到公司接我下班？还是问你那天是不是真的在港城？？”
听完她的话，沈长昭把方向盘握紧了一点，语气放缓：“那天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你不需要解释。”她语气平静，语调甚至带了一点疲惫，“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他看着她：“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转过头，“我的工作是配合你扮演好这个‘正牌女友’的角色而已。”
他嗓子一紧。
车内安静下来。
她靠在窗边，闭上眼，灯影斑驳落在她脸上，线条干净又冷淡。
沈长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车一路行驶在城市边缘的夜路上，窗外的灯光一盏盏掠过，她的神情始终如一，沉静而疏离，即便闭上了眼睛，也能看出来没睡着，只是不想和他说话。
停进别墅的车库时已经快八点了。
洛锦舟下车后没等他，自己走进门，换了鞋就往楼上走。
沈长昭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步不快不慢，整个人像是开了静音。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心里忽然空落。
过了几分钟，起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虽然说不至于干干净净，但就那么几瓶纯净水，和包装完好的食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原本打算等她回来，叫家里的厨师过来做饭，可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倒不如自己随便应付一下。
他站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食材，关上门，回头正看见洛锦舟从楼上下来。
她换了件居家的白色毛衣，头发扎了个松松的低马尾，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点人间气息。
“要吃点什么吗？”他试着问。
“我不饿。”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了茶几上的书。
他也坐过去，两人之间隔着半个沙发的距离。
“你在公司那老师是谁？”他突然问。
“韩子朔。”她没抬头。
“他看起来……对你挺关心。”
“所以？”
“你不会喜欢他吧？”
这回她终于抬头了，语气还带着点笑：“你现在问这些是想对着合约内容来审查我的工作吗？”
沈长昭张了张口，一时间答不上来。
她放下书，站起身：“我要休息了。”
他也起身，跟着她走到楼梯口。
洛锦舟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轻不重：“你不去公司？”
两人一个月之前签了合约情侣，对外宣称订婚，但实际上一直到上次的发布会，沈长昭都没回来过，一直住在公司那边的大平层，见面的次数也少的可怜，每次也都是为了应付媒体和活动。
所以今天突然回来，还一直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有些奇怪。
“明天再去。”
“那祝你。”
她说完便回了客房，背影依旧稳如一线，没有留一丝情绪给他，她也不在乎沈长昭留不留，无非就是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沈长昭站在原地，看着她房门轻轻合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客厅。
茶几上的那本书，她刚才翻到一半的位置，书签压在页角。
他走过去坐下，指尖搭在那页纸上，轻轻一掀，纸张发出干净的声响。
她看过的每一页都没有折痕，字迹清楚，翻过的痕迹也极浅，就像她本人一样，几乎不留痕迹地活在他身边，却又什么都没真正交出来。
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开时，他盯着那页书，忽然有点看不清内容。他第一次觉得，当初提出来的所谓的应付父母的“配合演戏”，几乎都是她在做，自己全当甩手掌柜。
可现在，自己又突然想好好配合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