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喜欢的一直是李清越
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距离。沈长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是突然想逃，还是下意识地想清楚点什么。
从农场回来之后，他就没再和洛锦舟有任何主动的交流。他没有发消息，也没有去敲她房门，甚至连“”两个字都省了。
当然，这些在此之前也都没有做过，只不过因为在老宅迫不得已。
一夜之间，两个人之间那个逐渐升温的气泡被戳破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告诉自己，这是理智。
这才是对的。
他一直喜欢的人是李清越。
那个从高中时代起就像一面镜子的人，清冷、温柔、克制、沉静——她身上几乎拥有他所有幻想过的理想气质。
让他知道，什么叫不动声色的高级。
是她在他浮躁的少年时代像一道光。
所以他才会在那场发布会的夜晚被冷落后，突然把注意力转向洛锦舟。
因为她像李清越。像得刚刚好，冷静，聪明，不近人情。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因为当他试图靠刷李清越的信息、翻她的旧采访、点进学校官网看她的研究成果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在漂移。
他一边看，一边想起的却是洛锦舟坐在车上睡觉的模样。
那不是他要追的光，但让他产生了温度。
他烦躁地合上电脑，把手机扔到一旁。
“她们只是像而已。”他自言自语，“只是像。”
但心里那股缠绕的线，却怎么也理不清。
另一边，洛锦舟这几天的行程几乎被排满。
韩子朔要办一场大规模的时装展，从选图、配色、排版到走秀动线，每一个细节，作为助理的她都必须盯紧。
因此吃住都在公司提供的临时公寓里，晚上十一点才回，早上七点甚至六点不到就要出门。
她像是把整个人都扔进了工作里，不容许自己有半点空闲。
因为一闲下来，她就会想。
想起那天晚上沈长昭站在厨房灯下，声音温柔地叫她：“别管了，去睡觉。”
想起他说“你该学会依赖一下别人”的时候，她心跳那一下短暂的失控。
那不是对沈长昭的心动，而是对某种生活方式的迷恋。
她从小被教导自立、自律、自我约束。她习惯什么都自己扛，不允许自己沉溺。
可那晚，她真的有一瞬间，想留在他身边。
只一瞬。
然后她就清醒了。
人不能偷懒，更不能被温柔耽误。
早上，沈长昭下楼时，别墅里静悄悄的。
厨房没有烟火气，灶台是空的。连咖啡机都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个空水杯，杯底还留着一点点未干的水渍。
他站在餐桌边愣了好几秒，才慢慢回过神。
洛锦舟这几天……没在这儿。
打开手机看了眼，也没有任何消息。
通讯录里“洛锦舟”三个字还在那里，但上一次通话，已经是一周前。
他盯着那条通话记录，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终关掉屏幕，转身上楼。
“她有她的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也该回归正轨。”
他重新回到书房，科研板块里关于李清越的部分更新了，她的访谈视频排在最上面。
穿着白衬衫，在镜头前娓娓道来新一代能源芯片的设计构想，举止温婉，语言精准。
她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光一样的存在。
可沈长昭看着看着，注意力却开始涣散。
镜头里李清越的眉眼线条，被脑海中另一个人的轮廓一点点叠上。
——冷静，但偶尔又像太阳那样炽热。
——自律，却也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属于光，她更像一块藏在冷杉下的石头，永远不晒太阳，却固执地散着自己的温度。
“……真他妈的有病”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和洛锦舟在一起的时候想李清越，看李清越的时候又去想洛锦舟。
沈长昭，你真的是贱。
———
韩子朔在展厅的忙碌从未停过。
“这个布景不行，重做。”
“灯光太直，模特脸型会发死光，换个角度。”
“锦舟，今晚麻烦你跟我对一下走台顺序。”
洛锦舟穿着黑色工装长裤，头发挽成低马尾，戴着无线耳麦在展厅来回穿梭，与平时温婉的样子相去甚远，在展厅里盯着每一部分工作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人。
她像一台调试精准的机器，哪怕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也没有一丝怨言。
韩子朔把水塞到她手里的时候说：“你再拼命点，我以为你准备上场走秀。”
她笑了笑：“你才舍不得让我走秀。”
“是啊，我得养着你，以后的大设计师”韩子朔说，“但你这样磨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
她没接话，低头喝了口水。
“你跟沈长昭吵架了？”
“没有。”她语气平静。
“那你最近也不回家，其实这边还有我呢。”
她轻声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况且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复杂。”
“不会”韩子朔说，“你是个会自我拆解的人，没什么能难得到你”
洛锦舟垂着眼睫，没有回应。她不知道沈长昭在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如果知道了，就意味着她又开始沉溺。
她不能沉溺。
这场展会持续了整整六天。
展览最后两天媒体和直播平台都到位了，展厅里人声鼎沸，节奏飞快。
洛锦舟一袭黑色收腰长风衣，在后台控场，拿着对讲一边走一边协调。
“c2模特提前两分钟上台，灯光跟进二号点。”
“摄影位不要再往前挤了，已经超过警戒线。”
“对，第三套换装顺延，和布景打散，告诉导演组。”
她说话不疾不徐，每句话都带着掌控力，哪怕对方是这次活动的投资人还是媒体老总，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有人凑过来对韩子朔讲：“你们这次是捡到宝了，能把人和事理得这么顺的，业内不多。”
韩子朔很赞同的笑笑，看着洛锦舟有条不紊地指挥。
舞台上灯光变幻，模特步步生风，而她就像在舞台底部撑起整个结构的幕后灵魂。冷静，周到，从容应对一切突发。
这一幕，出现在了沈长昭办公室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直播推荐栏里。
他原本在看另一场能源技术讲座，系统自动推荐了“城市先锋·当代设计展”直播窗口。
他点开了，只是因为那一帧画面里，突然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直播镜头不是对着她的，只是偶尔扫到后台，洛锦舟从右侧走过，与身边几人短暂交流，神情平静。
他忽然就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