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我分给洛锦舟
洛锦舟坐在床边，看着床头那罐汽水发了好一会儿愣。那是沈长昭离开前递给她的，说不上是客套，还是某种随意的照顾。
她从不在睡前喝饮料，尤其是含糖汽水。奶奶总说，这种东西会上头、扰眠、没用。
可她却一直盯着那罐易拉罐，仿佛只要不开，它就不会影响到她原本清淡平静的生活。
指尖落在拉环上，她停了一下。
一秒、两秒。
“嘶”地一声，汽水被拉开。
她喝了一口。
然后又喝了两口。
冷气顺着喉咙落下，冰凉直冲胃里。
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刺激，可是……和平时喝起来不太一样。
她低头看着剩下半罐汽水，唇边带着一丝细不可察的起伏。
这一口，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却让她尝试了一下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她知道，仅此而已。
关了灯，却并没有睡意。
脑子里像挂着一根线，不停回放着白天在俱乐部发生的事：风、车速、他靠近她耳边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句“我亲自给你”。
她睡不着，起身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
还是那本读过很多遍的心理学理论书，翻开第一页，熟悉的段落扑面而来，才让她安心下来。
这是她习惯的方式：不靠欲望来维持稳定，而靠理智。
另一边的沈长昭在自己的房间，翻来覆去。
他也没睡着。
不是因为汽水，也不是因为俱乐部的喧闹，而是因为洛锦舟那双平静却藏不住火光的眼。
明明一言不发，却用“钥匙呢”这种话，温吞吞地击中他。
他第一次这么想知道一个人所有的习惯、情绪、爱好，甚至想去她的童年待一会儿，看看她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翻身坐起，抓了抓头发。
那种“想靠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像是困在喉咙里的一声喊，怎么也压不下去。
第二天早上，厨房里还是他先进去。
锅里滋滋作响，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楼梯。
没过多久，洛锦舟也下来了。
她穿了件棉麻家居服，头发束得干净，面色清淡。
沈长昭拉开椅子：“还是老规矩？只喝牛奶？”
洛锦舟点了点头。
他倒了一杯温牛奶递给她：“今天不加糖了。”
她接过杯子，手指碰到杯壁，有一瞬的停顿。
“谢谢。”
他们坐在餐桌边，吃得不多，却难得安静。
沈长昭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
刚上班不久，韩子朔便拿着手机风风火火走进设计部。
“来、锦舟，有个好消息！”
洛锦舟正整理前几天活动的设计资料，听见他这句话抬起头。
韩子朔坐下来，打开微信文件夹：“我们和一个热门综艺签了合作。”
“主题是‘完美的衣服’——主打人文情感和社会议题。”
“节目组会随机找十几个不同职业、不同背景的底层劳动者，设计师需要为他们打造一套最适合、最尊重他们职业的正装。”
“全程会跟拍设计过程，观察设计师和参与者相处时的互动、情绪变化，以及服装呈现情况”
“最终得票最高的作品，会被投票命名为‘本季全民正装’，并且由平台批量制作发放给同岗位工人。”
“奖金是一百万，还会授予‘全民设计师’的头衔，曝光量也会非常高。”
他说得兴奋，眼睛都亮了：“节目组那边点名要咱们推荐个女设计师。”
“你知道的，你之前因为发布会的事小火了一把，现在有点热度，加上形象和气质都很贴综艺需求，我就把你报上去了。”
“你没意见吧？”
洛锦舟翻着资料的动作微微一顿。
“嘉宾和设计师名单保密？”她问。
“对，节目播出前不会公开。”
“而且还有设置‘观察体验’的阶段。”
“每位设计师会分配一位投资嘉宾，两人一起深入参与者的生活，制定预算方案。”
“嘉宾也要投票给自己的合作设计师，最终票数会占一部分权重。”
洛锦舟合上文件，想了两秒：“时间和周期呢？”
“节目组说全程四周，每周拍三天，前期安排会比较紧，后期进入落地制作就轻松些。”
她点了点头：“好，我参加。”
韩子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你不问问会不会很累，或者需不需要别的要求？”
“需要的话我会配合。”她轻声说。
韩子朔顿了顿，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最近……变了点。”
“变了？”
“变得有点不像你自己了。”
午休时，洛锦舟一个人坐在露台边晒太阳，手里拿着新出的时尚杂志，里面也有一部分公司的作品。
阳光落在她肩上，白衬衫的衣角随风轻轻浮动。
韩子朔从后面走过来，拿着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
“别紧张，到时候虽然有镜头，但也不是全程直播。”他坐下，“而且据我所知，节目的定位不是八卦，而是‘真诚’。”
洛锦舟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你是说，我看起来不像综艺脸？”
“不是，”韩子朔认真地盯着她，“你看起来像那种一旦认真起来，会让人觉得特别值得相信的人。”
她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远处的街景。
这个城市的节奏一如既往地快，街口车水马龙，人群行色匆匆。
她忽然想起昨天赛车时踩下油门那一瞬的轻微失控，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自由。
也许她该试着，把那种感觉延续下去。
另一边，沈长昭正在办公室听例会汇报，桌上是最新一期综艺投资企划。
李特助将文件摆在他面前：“这是《完美的衣服》第一阶段合作资源整合，节目组希望我们这边能参与投资，同时提供一定曝光引流。”
沈长昭低头，随意翻了两页，动作不快，像只是惯例过目。
直到那张设计师与嘉宾拟定名单的那页跳出来，他手指顿了一下。
第三行，“设计师·洛锦舟”。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没吭声。
李特助眼睛一飘，心里已经有数，低声道：“听说是韩子朔推荐的，节目组那边也觉得她形象好、热度合适。”
沈长昭掀起文件页，没抬头，语气仍旧平稳：“其他人呢？”
“其他几位都是业内的新锐，有设计比赛奖项在身，嘉宾也都在邀约中，暂未公开。”李特助顿了顿，又补一句，“不过因为您是主要投资方，节目组说可以给您保留干预权。”
沈长昭嗤笑一声，把文件合上，靠在椅背，抬眼：“那就告诉他们，我要下场。”
“……您要做嘉宾？”
“做什么不重要。”他语气懒散，“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特助点头：“您说。”
“把我分给洛锦舟。”
他说得很轻，但不容置疑。
办公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日光缓缓落在他交叠的手指上，冷静得像一场精心布局后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