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以为是的真相
公元2005年4月26日，这一天，注定要被载入中国网游史册！划时代的史诗级3d网游巨作——《魔兽世界》，国服正式开启公测！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那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
九城官方仅仅开放的两个大区，【艾萨拉】与【耐萨里奥】，几乎在服务器开启的刹那，便被数以百万计的狂热玩家挤到濒临崩溃！
“卧槽！排队6888号？”
“妈的，老子从下午六点等到现在，泡面都凉透了，还没进去！”
“前面的兄弟，行行好，让我先，我老婆要生了，我想进去建个号再走！”
“滚蛋！我爷爷头七，我必须进去给他烧个法师号！”
哀嚎！遍地哀嚎！无数网吧、宿舍、家庭电脑前，充斥着绝望的呐喊和键盘鼠标的悲鸣！
从傍晚六点排到深夜，能成功挤进那片梦想大陆的，已是凤毛麟角。
而那些侥幸登入的幸运儿，更是将“挂机”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下线？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谁知道下次登录是猴年马月？
连续奋战三天三夜不下线，成了当时最基本的操作！
《魔兽世界》的降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将原有的网吧格局炸得支离破碎！
曾经统治网吧的cs、星际、传奇、奇迹，在《魔兽世界》那无与伦比的开放世界、宏大叙事和精绝画面面前，完全被吊起来打！
三天！九城被迫加开第三大区！
然而，一小时内，再度爆满！
而在云江市，这股狂潮更是催生了一个近乎神话的现象。
当全城玩家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入各大网吧，却被那卡成ppt的游戏画面、三步一卡的城镇体验、以及副本门口直接死机的绝望所笼罩时，一个名字，如同一道神谕，在玩家群体中疯狂传播——
风！暴！网！吧！
全云江市，独此一家！
仿佛被游戏之神特别眷顾，只有这家坐落在偏僻批发市场、重新开业不久的网吧，才能让无数渴望踏入艾泽拉斯的勇士们，体验到那丝滑流畅的快感！
消息如同病毒般扩散，其速度甚至超过了光纤！
于是，风暴网吧门口，上演了比黄金周抢购、春运抢票还要疯狂百倍的景象！
两条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龙，如同两条贪婪的巨蟒，死死缠绕住网吧的前后门，将本就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廉价香烟、劣质泡面以及浓烈到化不开的焦躁与渴望！
江屿站在二楼，凭窗远眺，楼下攒动的人头如同潮水般汹涌。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漠而自信的笑容，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剧本之中。
他让网管给排队的人免费发水，这在饥渴的等待者眼中，简直是“业界良心”、“慈善老板”的典范！
火爆！前所未有的火爆！
“看来，是时候扩张了。”江屿眼中精芒一闪，“第二家、第三家……不，要在最短时间内，让风暴的旗帜插遍云江市每一个角落！”
他刚准备联系范长青的时候，一声尖利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前台！
“江屿！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声音之尖锐，语调之怨毒，让整个网吧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个女人，穿着自以为时髦的衣服，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但此刻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面容扭曲，双眼赤红，如同赌场输红了眼的赌徒。
她双手叉腰，正对着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前台小妹疯狂咆哮。
旁边，还跟着一个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男人。
“我靠，这疯婆子谁啊？”
“看这德行，泼妇骂街啊！”
“不会是想插队被拦了吧？也不看看这阵仗！”
“啧啧，穿得人模狗样，干的事儿……”
门外排队的人群中，鄙夷和看热闹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地响起。
邱洁被这些目光和议论刺激得浑身发抖，脸颊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刚才亲眼看到了那两条长得令人绝望的队伍，心中的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般疯狂噬咬着她的理智！
凭什么？！这破地方怎么可能这么火爆！
她邱洁好不容易才抢下的大学城黄金地段，凭什么门可罗雀？！
江屿皱着眉头走过来，瞥了邱洁一眼，像是看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语气平淡得近乎侮辱：
“哟，邱老板？又来啦？不过我今天可没空招呼你，队伍都排到街口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邱洁脸上！
“江屿！你个狗东西！你少给我装蒜！”邱洁彻底爆发了，声音尖锐得像是要掀翻屋顶，“你就是故意的！恶性竞争！一块钱两个小时？！你疯了吗？！电费不要钱？网费白送？你想击垮我的网吧？做梦！”
她的逻辑简单而粗暴：风暴网吧人多，一定是因为价格低！而价格低，一定是为了搞垮她的凤凰网吧！
江屿就是针对她！
江屿闻言，简直要被这女人的愚蠢给气笑了。
他甚至懒得解释，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弧度：
“那是开业酬宾的活动价！”
他顿了顿，如同丢垃圾般，随口抛出那句足以让她崩溃的话：
“现在，风暴网吧，统一价——五块！一个小时！”
“什……什么？！”
邱洁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脑袋，整个人都懵了，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尖叫道：“五块？！你他妈抢钱啊！！”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嘶哑尖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五块钱一小时！在2005年的云江市？！这简直是疯了！比抢银行还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邱洁猛地摇头，指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疯魔般嘶吼，“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托！对不对？！江屿！你花了多少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骗子！五块钱一小时，鬼才来！这些全是你雇的演员！”
她甚至开始怀疑外面排队的几百号人都是江屿请来的临时演员，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这完全违背她认知的景象！
“噗——”江屿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怜悯。
“请托？邱老板，你可真看得起我。”他摊开手，指了指窗外，“这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吧？五块钱一小时的网费，我得给这些‘演员’开多少工资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在这儿排队吹风？我有那钱，我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开网吧？”
他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唉，看来邱老板是真不懂啊……也是，毕竟你的‘凤凰网吧’开在云江大学黄金地段，根本不需要请托，人气依旧爆棚！”
“你！你放屁！”邱洁被江屿这阴阳怪气的嘲讽彻底点燃，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江屿！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你就是靠着之前那一块钱两小时的贱价，把我的客人都骗走了！你这个阴险小人！”
她死死咬住这一点，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支撑她逻辑的唯一支点。
在她那自以为是的大脑里，江屿的成功，只能归结于不正当的价格战！
“我告诉你，江屿！你别得意！”邱洁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嘶吼，“想用价格战拖垮我？做梦！我邱洁的店面签了三年！我就三块钱一小时！我看你这五块钱的天价能撑多久！我们耗得起！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周俊也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就是！我们地段好！价格低！耗死他！看他能烧多少钱！就会耍这种下三滥的阴招！”
江屿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小丑般上蹿下跳、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眼神中最后的一丝戏谑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蠢到这个地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跟我谈“耗”？
你们拿什么跟我耗？用你们那卡得连扫雷都费劲的破机器吗？
“说完了？”江屿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两只烦人的苍蝇，“说完了就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挡着我的财路！”
他转身，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同时，一道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邱洁气到吐血的声音悠悠传来：
“唉，真是头疼……这么多人，机器又不够用了，看来今晚就得联系人，再订购一百台……不，两百台最高配置的新机器才行……这钱啊，真是不够花……不像某些网吧，机器放着都快生锈了，想找个人开机都难……”
凡尔赛！极致的凡尔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插在邱洁那颗早已被嫉妒和愤怒填满的心脏上！
“啊——！江屿！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没完！！”
邱洁气得浑身乱颤，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尽的屈辱和疯狂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
她死活想不通！
五块钱一小时啊！江屿他凭什么？！他哪来的底气？！
就在她理智濒临崩溃，快要当场撒泼打滚的时候，她猛地看到了外面排队的学生，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对！问问这些傻子！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放着三块钱的凤凰网吧不去，非要来这里排队挨宰！
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一个看起来有些茫然的大学生的胳膊，强行挤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喂！同学！我问你个事儿！”
那大学生被她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阿……阿姨，您……您干嘛？”
“呸！叫谁阿姨呢！”邱洁差点没忍住骂出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和善”一点，“同学，你们都是大学生吧？云江大学那边就有个‘凤凰网吧’，新开的，环境好，三块钱一小时，还不用排队！你们……你们干嘛非要跑到这个破地方来排队？还花五块钱？你们是不是傻？”
那大学生被问得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外星来的”的表情，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对“无知者”的怜悯，理所当然地回答：
“阿姨，因为……全云江，只有这家风暴网吧，能玩《魔兽世界》啊！其他的网吧，进去就卡死，根本玩不了！”
“魔……魔兽世界？！”
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终极答案！
邱洁的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是这样！
就因为一个破游戏？！
她猛地明白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她那个该死的网管！连这么重要的游戏都没有下载！简直是吃屎的！
江屿这个王八蛋，原来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哈哈哈……”邱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恍然大悟和即将复仇的快意，“原来如此！原来就这么简单！一个破游戏而已！”
她感觉自己瞬间抓住了江屿的命脉！
不就是少个游戏吗？回去立刻就下！马上就装！
到时候，她凤凰巢网吧，地段绝佳，价格只有三块！还怕抢不回那些学生？
江屿！你个只会投机取巧的垃圾！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着被我踩在脚下吧！
“周俊！我们走！回去！立刻！马上！”
邱洁眼中闪烁着恶毒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屿跪地求饶的场景。
她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周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风暴网吧，带着自以为是的“胜利”仓皇而去。
二楼办公室的窗帘后，江屿放下茶杯，看着那两个急匆匆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眼神如同在看两个已经宣判了死刑的囚徒。
“魔兽世界？”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天真。”
“你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游戏的问题吗？”
“很快，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硬件配置上的绝对鸿沟。”
“什么叫做……望尘莫及的绝望。”
窗外，人声鼎沸，那是属于他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