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小说网/陆安温含卉/ 抢回功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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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回功劳(下)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胡家村民&;愤怒于水车只能惠及胡军一户人家里的农田能用上渡管里流出的水。

    接连几日,都有村民&;找胡军理论,要他交出渡管的使用权,让其余各户人家的农田轮流用上水车勺出的水。

    胡军自然不愿意放弃,他辩称说这渡管本身就只铺到了他的农田里,没有多余的长度延伸到旁的农田,别每天挪来挪去瞎搞一通还把这渡管搞坏了,他们本来就享受不到水车的便利,还要害他也没法儿用上水车!

    胡家村每日都在为此事吵嚷。

    终于在一日天亮以后,大家发现原本静伫在湖畔潜水处的水车翻倒进了湖里,再也没有水顺着渡管淌出来,大伙又恢复了用长担挑水的日子,累是累了些,但所幸是这个于所有人都公平的局面让胡家村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和睦。

    陆安和温含卉生活照旧。

    春耕伊始时,他们在后院发了新的油菜苗,待到油菜苗初冒脑袋后,将它们移栽进田地里,晨起打理农田,照看油菜苗长势,白日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陆安上&;学堂,温含卉奔波于京城跑成衣布匹的生意,傍晚去手作坊接温含卉回家,日子稀松平常。

    但是胡家村外,水车引发的村民&;矛盾却没有那么幸运的被解决。

    期间,城里对水车名不副实的抱怨也随着日子的推移喧嚣而上&;,尤其是它只会福泽一户人家的田地这件事情让村民&;间积怨越来越深,甚至共用一片湖的相邻村落间也相继起了冲突,有的闹到大理寺里要士官给说法,有的则为了抢渡管直接大打出手。

    司农司推行水车不成,反而弄巧成拙,造成了京郊村民&;关系紧张,矛盾激增。依照这愈演愈烈的架势,迟早要被大理寺一纸奏书告上&;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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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是在一日清晨再见到司农司派来的官员。

    那官员嘭嘭将柴扉门拍的响亮,态度趾高气昂,说是司农司有事要召见陆安,让陆安跟着他走一趟。

    陆安淡淡瞥了那官员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便合紧了柴扉门:让翼卓亲自找我。

    那官员被陆安关在柴扉门外前看他的表情,宛如&;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竟敢让当朝四品官员屈就到乡下来拜见他?

    陆安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着实是挺忙的,可没功夫去司农司,他踱步回炊房,掀开木盖用锅铲翻动几下灶台里的青笋,看着油润翠郁的成色,他舒了口气,幸好没炒糊,不然温含卉该骂他啦。

    待到煮在火上的瓦罐炉子咕嘟冒泡后,陆安把沸腾绵密的滚粥和青笋一道装好端到石桌上&;,叫温含卉起床。

    温含卉揉着眼睛,撩开门帘,慢吞吞走出来,嘀咕着说自己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司农司的官员来敲自家门了,她气得今日连床都不想赖了。

    陆安不欲她多想,边推她去后院洗脸用膳,边说,“你今日赖床的时间明明就很&;久,再不快些用膳,去手作坊就要晚咯。”

    温含卉懵懂的眨了一下眼睛,再无闲暇与陆安磨蹭,立马跑到后院洗脸用膳,片刻后便急急赶着进城里干活去了。

    陆安则不疾不徐,把炊房打理干净后,才掮着书篮去煦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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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司农司推行水车失败一事愈演愈烈,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原先百姓对翼卓一边倒夸赞的风气已经扭转,纷纷抱怨翼卓事情还没开始做,宣扬自己的告示倒是提前裱好了。更有甚者议论起了他数月前在贡院特意给乡试考生出“农”字考题一事,暗指此人手段颇深,心眼里全是虚伪,为了升迁做功绩,早就忘了为官者的本分。再说这司农司里的官员一个比一个会打官腔,欺压农民&;,真遇上&;问题了就一问三不知,倒是可怜原本相处和睦,如&;今因为水车灌溉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邻里了。

    陆安在归家途中听到这些议论,也只是一笑置之。

    温含卉则没有陆安这般心胸开阔,她经常会凑进人堆里,试图参与百姓间的议论,为翼卓的坏名声“添砖加瓦”。

    然后陆安就会跟在她身后,把她拉出来,再耐心地把她哄回家。

    夜里,温含卉在用膳时抱怨陆安太过豁达平和,翼卓这种抢占他功绩之人,就该被万人唾弃。

    陆安将洗净的碗筷放回木柜,用布巾擦拭干净手,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中,淡然应道,“温含卉,我并不豁达,只是应该是我的,就一定会是我的,他抢不走。”

    陆安这话似是一语中的。

    翌日近晌午时,便有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陆安这日休憩,便与胡武净在村头湖边钓鱼,待到竹筐里装满了鱼,满载而归。

    便撞见翼卓头戴蓑帽,一袭官服地从马车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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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较之几月前消瘦不少,想来是因为推行水车失利一事让他焦头烂额。

    翼卓察觉到身后有人来,扭身对上陆安平静的眼眸,他板着脸问,“我来拜见你了,这回你可满意了?”

    陆安拉开柴扉门,请翼卓进来,客客气气地给他斟了杯茶,礼节到位,“翼大人屈尊降贵,到乡野间拜访我有何事?”

    翼卓眉头蹙紧,面色铁青,“当然是为这推行水车的事。如&;今水车推行受阻,我属下个个都是庸碌无能的,无人能解决此事,以至于民&;间怨声载道。我需要你帮我将水车于村落间落实,这样你也算是为了家国农策做出了贡献。”

    陆安垂眸看着茶碗里拂起的缈缈白雾,待到炽热散去后,他才将茶碗端起,不疾不徐地将茶水饮尽,撂回石台上,“翼大人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介寒门书生,属实没有帮您解决推行水车之事的才干,您还是另觅能人吧。”

    听到陆安回绝,翼卓绷起的面色出现了裂痕,“你不就是为了羞辱我才让我亲自拜访你吗?折腾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让我将你请回去推行水车一事吗?我劝你摆谱适度,别不知天高地厚,我好歹是当朝四品官员,要撵死你,也就如同撵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陆安抬眸,“翼大人,既然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而我低微如&;尘世蝼蚁,您又何必求我给您办事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翼卓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陆安,你别在我面前装了,你觉得我利用了你,可你自己也留了一手,否则我怎么会不知道水车渡管的用法。正因为不知道如&;何使用渡管,我才在推行水车一事上&;四处碰壁。之前的确是我看轻了你,你远比我想的更有谋略,你开个价,权当我弥补你之前到我府邸造水车的所付出的心血了,作为交换,你须得将渡管的用法公开予我。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陆安笑了一下,“翼大人,我从未留一手,是您对推行水车这事本就不上&;心。”

    “倒是您贵人多忘事,又忘记您在这官场上教会我的第一课了:官场没有不结亲的联盟。你早就把我视作你的敌人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便是我愿意一笔勾销,今日你从我手中拿走渡管的用法,明日转头也会致我于死地。您这不是拿钱换渡管的用法,而是拿钱换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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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卓冷笑一声,并不否认。

    天井上&;太阳正盛,直直的打落下来,让人背后渗出了些许汗水。

    半晌,翼卓问陆安,“你想怎么样?”

    陆安给翼卓面前的空碗重新添回了茶水,“翼大人,我想朝中应当是收到风声了吧,您也是退无可退了才来找我。既然如此,我们双方都坦诚些。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发明。我不需要您的钱,不需要您的提拔,我需要您重新发布告示,把我的名字写进去,我会尽心尽力的帮您将水车在民间推行开来,惠民&;利国。”

    翼卓面色彻底垮下去,他一把挥落摆在石台的茶碗,茶碗啪地摔落在地,碎成几瓣,碧玉的茶水淌出,渗进地里留下一滩深迹。

    司农司前脚没办成的事儿,重新发了张告示就办成了,这无异于是昭告天下,他翼卓要靠一个书生来成事,这水车的功劳也得给一个书生揽去。

    这是在活生生打他的颜面啊!

    翼卓眼角猩红,抬手重重的点了点陆安,“在官场上,将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做事如&;此赶尽杀绝,将来我势必不会放过你!”

    陆安只坦然回应他,“翼大人,若我不留这一线,今日大可以不帮您。我本来就只是拿回属于我的名誉。”

    翼卓捏握紧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往常平和的面容,朝陆安点点下颌,起身离开,“不日内,司农司会张贴新的告示,之后我会派司农司的官员协助你在京郊的村落里推行水车。我拿出了诚意,也请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通力将水车推行开来,受益的,最终还是广大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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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翼卓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陆安也奔波于京郊的各个村落之间。

    他亲自教授村民&;安置水车的方式,水位没过刮板一臂深度,负责固定的木桩需要插在牢固的泥土里莫约六尺的深度。

    而后进行开池。

    对于多人多田的村落,水车勺出的水并非直接卷进渡管口,而是开池蓄进一拳深的土地里,待水蓄起来后,可以连通不同的渡管,流向各家的田地。

    其次,渡管并非置于地上,而是刚好置于地下,避免夏日暴晒,冬日严寒,以及风吹雨打带来的移位。

    对于共用水源的村落,涉及到的农田更多,就可以用一截粗壮的木管左右间隔凿洞,嵌进不同的、用小竹节制成的渡管,满足更多的分流需要。不仅在池水连接口可以通过不同长宽的渡管实现以大嵌小,在农田里也可以利用以大嵌小再次实现对土壤的均匀灌溉浸泡。

    陆安将工具的技艺悉数传授给村民&;们。

    村民&;们恍然大悟后,知道只要正确建造水车、学会铺渡管分流,人人都可以取水得利,很&;快又不计前嫌,相互道歉,共同开池建渡管。

    此事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从京郊传进京城,一时间陆安成了争相夸赞的对象,而司农司也最终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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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日,温含卉满面红光,每天都是乐呵着醒来,一边做生意,一边和别人夸赞自己家的崽崽,生怕有人不知道陆安做了什么好事。

    这日临近傍晚,温含卉给前一个客人点好他订的市布鞋,双方钱货两清后,她状似不经意地提及,“对了,您知道最近京郊推行水车的大事吗?”

    对方听到她这问话,神色中闪过一丝慌张,迅速地将市布鞋放车里,翻身上&;马,驶着马车就跑,“知道、知道、知道。您已经讲了不下五回了,温姑娘,算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耳朵都要起茧了。陆安厉害,你家陆安最厉害!”

    温含卉下意识追了两步,意识到自己追不上&;马车后,她讪讪停下脚步,挠挠头,扭身往铺头走,“跑得那么快,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再听第六回会怎么样嘛?”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倒是可以说给我听听?”一道如&;沉木般的声音自温含卉身后响起。

    温含卉回头,瞧见顾逸一袭烟袍停步在手作坊门外,夕阳将他影子拖长,余晖映出他温润的眉眼。

    顾逸单手执于身后,朝她颔首。

    胡玲早就敲打过,顾逸是产业遍布全国的大商贾,是合欢手作坊的重要客户,温含卉立马咧笑回应道,“顾大人,您来找胡玲姐谈生意啊?”

    顾逸应了一声,踱步走进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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