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元熙通常是下了班就去买牛排。春江华庭这个社区住了很多外国人,楼下的韩国超市到了这个时间就剩不下什么好肉了,要买肉还得特意绕点路,去找更大的生鲜超市。
小区中心花园有人遛狗散步。年轻女孩们不用下厨,更不用洗碗,早早就吃完一盘沙拉或者养生汤,趁天没黑,牵着宠物下楼遛弯。时间久了,互相都搭得上话,且清一色养的小泰迪,聚在一起,就搞出个泰迪俱乐部。
她们自己也是别人的宠物,物以类聚,彼此心里都门清。
每次元熙拎着牛排路过,那群泰迪就神经质的冲她狂吠。
狗的主人们都装没看见,话题却集中在她身上。
她到底是不是近年红起来的那个话题女王?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整天都戴着黑色的口罩?
聂尧臣到底包养了个什么鬼?
不必讳言,跟油腻谢顶的老男人和俊朗英秀的青年才俊终究是不一样的,否则动物界就不会有雄性们争奇斗艳的求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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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帅哥根本是女人的生物性决定的。
聂尧臣个子很高,眉目秀丽,从头发到手指都透着一般男人身上少有的精致。
她们就是馋聂先生的身子。
可惜,名草有主,而且神秘莫测,都没几个人看清过他那位宠妃口罩后面的真容。
听说,只是听说,长得很像近几年冒头的一个流量明星,整天挂在热搜上那种。
元熙今天没买牛排,路过中心花园的时候,那群泰迪向她行注目礼,但难得安静,没有叫。
其实她也想养个宠物,不是泰迪,而是布偶猫。
她很婉转地向聂尧臣提出要求,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不喜欢猫。”
就没有养成。
大概是作为补偿,他带回来一缸观赏鱼,“这个好养,吃的很少,也有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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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养猫,他给了她一缸鱼。
但她还是收下。
用密码打开楼道门的时候,外卖小哥正好送达,元熙接过那个包装严密的保温袋,“给我就可以了,谢谢。”
香侬的厨房,是春海市最好的牛排餐厅。
今天就吃外卖吧,反正他也吃不出来。
元熙站在电梯里,手中拎着那个沉甸甸的保温袋,抬眼看小屏幕上循环的广告。
年轻的代言人正好是那位叫saki的流量明星。
最近公司也总有人说元熙跟她像。
沿着水清沙幼的海滩奔跑,海藻一样的头发飞扬在风中,薄透的白衬衫里露出健康的肤色和太阳花的比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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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比她美啊,看起来活得也比她好。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直到有其他人进来,有点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下电梯,又跟着电梯下行到了底楼。
进屋放下东西,元熙就去洗澡。
衣服刚脱到一半,手机上弹出语音聊天的请求。
她看了眼时间,大洋彼岸应该还是清晨。
“iu姐。”
“怎么回事啊,我听说新的特助不是你?”
电话那头嗓门很大,元熙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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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聂总没问题吧?”
元熙把剩下的衣服也脱了,那抹紫色被丢进脏衣筐的最底部。
“没什么问题,还是老样子。”
&姐是公司里唯一知道她跟聂尧臣这层关系的人。她是单亲妈妈,独自带大一个青春期叛逆严重的儿子,什么“惊喜”瞒得过她的眼睛?
元熙也知道瞒不过。
开始还是有些担心的。一旦曝光,今后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怎么做,别人都会觉得她是靠张开腿换来的。
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但iu姐段位高就体现在这里,有些事看在眼里,并不立马下判断,也绝不往外透露半点风声。她找元熙聊,靠自己已经掌握的聂尧臣的习惯揣摩他的心思,把手头一部分工作转移给元熙来做,发现她工作能力确实不错,也跟得上老板的节奏,就把她当接班人来培养。
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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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元熙不答话,她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你知道他这回到费城出差不仅仅是公事吧?结婚讲求门当户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边华人圈子就这么大,没有什么秘密。曲家这是地做早饭。
她厨房油壶里的油刻度没有丝毫变化,上回他来看到就是这么多,这回还是。
她不可能是在家里煎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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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不在的这两周,她应该都没怎么在这个房子里开过伙。
赵元熙把牛奶挪到自己面前,揭开桌上砂锅的盖子,给他盛出一碗南瓜粥。
“蛋和吐司还是得吃掉,不然你撑不到中午,胃会不舒服。”
他终于彻底放下筷子。
“你今早几点起来的?”
“六点。”
“你上班是九点。”
他为她租的这个公寓离公司并不远,开车十五分钟,根本用不着提前那么多起床。
元熙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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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只要他在这里,她得为他做早饭,工作时间就从清晨开始。
到他夜里说“不行”的那个时间结束。
她是很好的员工,只要在岗,一直兢兢业业。
但敬业就意味着公事公办,不带感情色彩,仿佛老板是谁都无所谓。
这让聂尧臣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休几天假吧,我知道iu姐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压力很大。现在有新人,交给他们去做。”
老板突如其来的慷慨,听在耳中还有些奇怪——她这算是被炒了吗?
很多事比想象的还来得快一些,不然怎么说人生中世事难料?
不过她早就学会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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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舀起自己面前澄黄的粥:“那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去公司了。”
“嗯,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拿我给你那张卡去买。”
还真有。
元熙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突然要实现了,她无端的紧张起来,心跳加速,手心渗出汗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勺子。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结婚。”他把昨天半夜的拒绝更具体明晰地摆在她面前,“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应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平铺直叙,她却总感觉有隐隐的怒气。
聂尧臣不能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阿斯伯格症本来就让他与普通人格格不入,不同即意味着难以相处,但他极少在人面前发怒。
极少不等于不会,元熙此刻跟他面对面,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态势是由他情绪的变化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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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妄想这个词,用得真好。
妄想意味着不可能,也难怪他会生气。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提结婚,完全在她计划之外。
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路过彩票中心,偶尔手痒会去买一注的侥幸,差不多就是这样。
至少她努力过了,证明此路不通,那就还是回到原来的路上来,反而比较简单。
银货两讫。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她收拾起桌上的碗盘,朝他笑,“我们去买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