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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喝酒

    过些日子,我会向皇上汇报你的贡献,顺便帮你争取一套飞鱼服,如此一来,你在朝中也算有个正式身份,行走江湖也不失体面。”

    沈文度闻言激动不已,飞鱼服他是知晓的,这可是皇帝特赐之物,非同小可。

    一旦这东西被穿上,就等于宣告他正式归属于皇帝麾下,即便只是一个商人,哪怕是普通的四五品官员,也会对他礼让三分。

    即便是一些权高位重的人物,也不再敢轻易招惹他。

    这份好处,远远胜过任何官职带来的便利。

    朱瞻基对沈文度的表现颇为认可。

    不过是一件飞鱼服罢了,朱瞻基根本不相信朱家的祖辈会因区区钱财而有所犹豫!

    毕竟那一万八千万两银子,其中四成都归了他们这一脉。

    这相当于七千二百万两银子,足够抵得上明朝两三年的税赋了。

    若全数用于军费,足以支撑多久?

    如此庞大的财富,换来的只是一件飞鱼服,估计朱家的老祖宗都会为此乐得合不拢嘴。

    恨不得立刻下令做它个几十件!

    然而,尽管内心对沈文度的态度感到满意,朱瞻基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必多言,跟我做事,若有功劳,必有厚报。”

    说罢,他又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接着道:“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若有紧急情况,按惯例先找张懋,他若无能为力,再来找我。”

    “遵命!”

    沈文度闻言立时毕恭毕敬地回应。

    见状,朱瞻基并未久留,随手一指桌上那堆投标商人名单,示意张懋取走,随后便迈步离去。

    待离开淮南会馆后,朱瞻基坐进张懋准备的马车时,转头问身旁的张懋:

    “那些名单看到了吧?凡是出价十万两以上的,派人暗中监视。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的饮食起居,只需了解他们日常赚了多少银子、花了多少、余存几何即可。

    明白了吗?”

    张懋听后稍显疑惑,随即迅速点头答应:

    “殿下请放心,末将必定查清!”

    “好。”

    朱瞻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换了话题问道:“对了,上次让你抓的人抓得如何了?”

    他所指的是按照解缙提供的名单抓捕相关人员以编纂教材的事。

    此事已过去许久,这几日朱瞻基忙于食盐事务,未曾过多关注。

    不过算算时间,他认为此事应该差不多完成了才是。

    解缙递上的那份名单里,尽是些朝中官职不大之人。

    对于锦衣卫而言,随便找个借口安罪于人,不过是寻常之事。

    果然,朱瞻基话音刚落,张懋立刻笑着说道:“太孙殿下,末将依照解学士的名单,已将名单上的人悉数拘押至诏狱,全按您的吩咐,分别关押且远离解学士。

    起初他们还不安分,破口大骂末将为奸佞之徒,似那纪纲一流,但后来末将告知实情,说是解学士所列之名后,这些人便消停不少。”

    “咳!”

    朱瞻基听了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尽管朱瞻基确实存心让解缙背黑锅,

    却也绝无将其置于死地之意。

    经张懋这般操作,朱瞻基估摸着即便解缙日后从诏狱放出,也只敢在大白天溜达了。

    否则,迟早会被某些人暗算!

    朱瞻基心中默哀一番,随即问道:“解缙可还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事未提及?”

    张懋答道:“末将问过几回,他确已无遗漏。”

    朱瞻基微笑:“那便去瞧瞧他们,也好着手我交代的事了!”

    想了想,朱瞻基又嘱咐道:“对了,替我带壶好酒!”

    张懋点头应下。

    打完招呼,马车转向,再次驶向诏狱。

    朱瞻基并非首次前来诏狱,

    许多锦衣卫见了他都赶紧上前行礼。

    朱瞻基摆摆手,随张懋前往上次囚禁解缙之处。

    因朱瞻基的关照,解缙虽在诏狱,生活却过得惬意。

    每日小酌几杯,小吃几口,兴致来时还能哼几句。

    朱瞻基到达时,这家伙正哼唱着一首朱瞻基从未听过的曲子。

    宽敞的牢房显然被打理过。

    原先的草垫已被一张铺有厚棉被的梨花木床取代。

    被褥整齐地叠放着,地板清扫得干干净净,四周还摆放着暖炉。

    四面烛光摇曳,竟显出几分明亮宽敞。

    原本昏暗的牢房,此刻竟透着些许奢华气息。

    一张八仙桌上,一壶小酒,两三盘小菜,解缙衣衫松散,半靠在椅上,眯着眼,嘴里哼哼唧唧。

    朱瞻基若非知晓这是诏狱,怕是要以为这人正在享受悠闲时光。

    “解先生!”

    他笑意盈盈地示意张懋打开牢门,随后迈步走入其中。

    解缙听见动静睁开眼,见到朱瞻基后便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带着笑意作揖道:“罪臣解缙,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嗅到酒气,略显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这般文人作风倒是典型,今日有酒今日欢,明日烦恼明日担,不知若是知道张懋所为,还能否如此悠然自得?

    朱瞻基忍俊不禁,挥挥手在八仙桌旁落座。

    显然张懋常来探问,此处已备好两人座位。

    解缙行礼完毕,虽似醉态,却头脑尚清,猜到朱瞻基此番定是有要事相谈。

    待朱瞻基坐下,他便开口:“太孙殿下,先前呈上的名单,您是否已与诸位商议妥当?这几日我对殿下提及的书籍亦有所思,若殿下已有安排,此事便可着手。”

    “莫急莫急!”

    朱瞻基笑着摆手,示意解缙就座,接着说道:

    “解先生为此事费心不少,我深感感激。

    适才特意带来秦淮河畔的好酒,尝尝如何?”

    话音未落,张懋便拎着准备好的佳酿入内,在桌上摆上新杯,为二人斟满。

    朱瞻基举杯示意,解缙毫不拘谨,于对面坐下,同样端杯敬过朱瞻基,随即细细品尝。

    相较往昔,朱瞻基察觉此人近来饮食应是有所改善,不再如从前那般随意。

    尽管仍具几分洒脱,却无粗俗之态。

    头发与衣衫似经打理,即便微醺,也多了几分神采。

    饮酒间,朱瞻基为其续杯,闲话家常:“解先生在诏狱中可还习惯?”

    听闻此言,解缙立刻眉开眼笑地应声道:“太孙殿下真是体恤下情,这几日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舒坦。

    多谢太孙殿下的关照!”

    随即,他也不拘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瞻基对此并不介意,他本就不爱饮酒,见解缙饮一杯,便为其斟满一杯。

    两人边闲话家常,边让解缙浅酌几口,待其有了几分醉意,朱瞻基才笑意盈盈地放下酒壶说道:“有一事要告知解先生,稍后还需烦劳您相助。”

    解缙早已微醺,再加上朱瞻基又添了几杯酒,此刻已有些神志不清。

    听见朱瞻基说话,他还以为又是日常闲谈,便醉眼朦胧地答道:“太孙殿下客气了,但有所命,解某定当从命,绝不推辞!”

    “咳,既然解先生如此表态,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朱瞻基嘴角含笑,话锋一转说道:“前几天解先生给出的人名单,为了让这些人配合咱们的工作,我已经将他们请进了诏狱,这样更便于配合解先生开展行动。

    目前人已全部到位,只是他们刚来时可能有些不满情绪。

    稍后我会安排他们与解先生见面,还望解先生多多开导他们才是!”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解缙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摆摆手说道,“太孙殿下只管放心,这些人都是我推荐的,保证他们会积极配合。

    而且让他们参与进来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有解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朱瞻基悠然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张懋,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见没有?去请那些老先生过来,顺便准备些上好的酒菜款待他们。”

    张懋眯着眼看了看旁边醉得不成样的解缙,嘴角浮现一丝同情。

    朱瞻基又对解缙拱了拱手,说道:“待会儿就拜托解先生了。”

    解缙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有我在,绝没问题。”

    朱瞻基满意地笑了,随后离开。

    牢门外,张懋正等着朱瞻基出来,一看见他出现,便满脸欲言又止地凑近。

    朱瞻基瞥了他一眼,笑叹道:“看到了吧,酒能坏事,酒真能坏事,古人说得没错啊。”

    张懋无语。

    “殿下说得极是。”

    强忍笑意,张懋心中暗自发誓,回去一定要戒酒!否则一旦喝醉了被殿下抓住把柄,怕是会被折腾得够呛。

    想起解缙当初就是因酒席而栽跟头的,张懋更坚定了决心。

    朱瞻基没等多久,锦衣卫很快带来了一群年岁不小的老人。

    朱瞻基并未现身,而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

    他不想被这些老先生看到,毕竟他们的怒气未消,自己若现身,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另一边,解缙得知消息后,看到人群到来,立刻欢喜地上前迎接。

    “各位兄长总算来了,期盼大家许久!”

    寒暄完,解缙无视那些见到他后表情骤变的人,正色道:

    “诸位兄长,听说你们进来时不太高兴,我不解啊。

    这事可是我全力向太孙殿下举荐你们,你们才有今日之荣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来,一起进来饮酒。”

    “好,好!”

    解缙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听到这话,浑身发抖,连声说了两个“好”

    字,显然是气愤至极。

    解缙此刻尚有些醺然,连自己身处诏狱都忘却了,满心疑惑,以为对方应允,便喜形于色地迎上前,握着那人手道:"还是景彰兄通达事理,快来坐,坐下说,坐下说!"

    然而解缙甫一站定,那老者瞬即变脸,握拳直冲而来,边冲边骂:"好个解缙,好个解大绅,构陷同僚,害我等,原以为锦衣卫出了个纪纲似的人物,不想竟是你这般小人,今日与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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