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身难保
坐在茅草屋的小溪旁，张扬浆洗着手巾。波光粼粼下，反复揉搓，洗得很认真。
“洗这么干净做什么？”
一旁的孙千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扬。
他已经在此处洗了好几遍了。
张扬提起砍柴刀，微微动了动鼻翼。
还是有些血腥味儿……
杀过人，这股味儿就下不去了。
叹口气，又用浆洗好的手巾，细致地擦拭着。
“保命的东西，自然要好好对待。”张扬开口。
“别管那些了，稍后先藏起来，若是十大门派强者都来了，看到你，将你认作是合欢宗妖人，你的命可不是这砍柴刀能保得住的！”孙千万提醒。
张扬点点头，看向孙千万又有些无奈。
方才问了许久，可除了知道了孙千万与路玄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的门派，还有十大门派的名字之外……
他们似乎对这个世界，也不是很了解！
一个，出自一个名为万宁镇的小镇，不想一辈子籍籍无名，正巧门派去小镇挑选弟子，便跟着门派走了。
另一个，父亲便是门派外门弟子，父亲死了，儿子接了父亲的班，成了外门弟子。
说是外门弟子，张扬也听得出来，他们更像是宗门杂役。
至于这个世界为何地，大宗师之上还有什么境界，他们同样不知……
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不……
也算好一些。
他们会更安全些，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哪日被吸了，埋进后山……
再次提起砍柴刀，在日光下扫视。
有些斑驳的刀面上，因手巾擦拭留下的薄薄一层水，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渐蒸腾，化作水汽。
血腥味儿淡了一些。
都快闻不到了。
张扬松了一口气，再次浆洗着手巾。
“别洗了，快先藏起来吧！”
路玄已在一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转圈了。
他本就没胆气，早上一时冲动的豪言，只是热血上头。
此刻已后悔的想撞墙了。
现在他只想活着。
孙千万也有些急了，再不躲起来，十大门派的强者冲上来，发现他们不做早上的餐食，而是来了这里，别说好处，不扒了他们的皮，便是好的！
“呼哧……呼哧……呼哧……”
“躲躲藏藏的，都不敢动用力量，终于是到了半山腰！”
不远处，传来了低沉的喘息声。
孙千万与路玄怔了一下，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有些僵硬地转动着脖子。
当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时，身子骤然僵了！
身负长剑的罗九霄，额间的发丝有些散乱，衣衫上更是沾染了些泥土。没了晨时的霸道模样。
身后……
一道道身影出现。
那一张张脸，带着狼狈。
为了突袭……
他们隐藏了气息，甚至不敢用修炼的力量赶路，只靠着肉身的力量，在后山爬行。
也幸好所有弟子都去了山脚下御敌，他们才算是有惊无险的从后山迂回到了半山腰！
只是……
站在半山腰，看着那矮小的茅草屋旁，站着的两道身影，还有小溪旁提着砍柴刀的身影，十大门派的人全都愣了一下。
“那两个……”
“嘶……那两个不是我门派弟子吗？”
“等等……”
“他们不是负责后厨的吗？”
“叫什么来着……”
人群中传出一阵嘀咕。
孙千万与路玄的身子都凉了。
全身抖个不停，冷汗骤然间从各个毛孔冒出来，将内衫都浸透，粘在了身上。
慌乱地跪在地上，将整个头颅都贴在了地面。
并不温暖的地面，让头顶的肌肤有些凉，起了些鸡皮疙瘩。
“弟子孙千万（路玄），见过……”
话还未说完，方才说话的那人便沉着脸冷哼道：“叫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为何在此！”
叫什么，不重要……
孙千万与路玄的呼吸一滞，身子依旧在颤抖，可却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弟子……弟子是想以这弱小之躯，为宗门做贡献……”孙千万颤抖着开口，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起身，指向张扬的方向，开口道：“此乃……”
“此乃被合欢宗妖女祸害的百姓，名为张扬，我们二人潜入进来，也得了此人的帮助……”
“你倒是……很讲义气！”还未等其他人再说话，罗九霄却蓦地开口。
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跪着的二人走去。
站定。
居高临下，眼眸向下斜着，却缓缓抬起了脚。
那昂贵的云纹乌黑靴，重重地点在孙千万的头顶上。
嘭……
那刚刚仰起来的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生出了一声闷响！
咬住了嘴唇，孙千万全身颤抖着，一双拳头死死地捏着，青筋滚动。
开口……
却还是在求饶：“弟子……弟子真的只是想为宗门出力……”
“这位张扬兄弟也帮我们藏匿，求您……”
“自身都难保了……还在为人求情，世上竟还有这等重情重义之人？当真令我……另眼相看！”罗九霄的声音很沉。
脚已缓缓抬起来。
只是蹲下了身子。
手掌，轻轻地提起下摆。
“可这……该如何办？”
孙千万颤抖着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茫然。
将下摆处被烧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点递到孙千万眼前，淡淡的烧焦味儿，传入孙千万的鼻孔。
他……更迷惑了。
“你们二人……是合欢宗派来的叛徒吧！”
“应当是早与合欢宗勾结了！”
“竟敢引燃后厨，害我等的营帐都被烧了！”
“该死的东西！外门弟子，果真不该存在！”
周围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千万与路玄猛地抬起头，惊恐辩驳道：“不……不是……不是……”
“我等不……”
说到这里，孙千万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呼吸停滞了。
他记得……
离开时，他打翻了锅……
被引燃的木柴飞起……
脸色惨白，孙千万抖如糠筛：“不……不是……”
“弟子……弟子不是故意……”
“故意不故意……已不重要了！”
罗九霄的脸阴沉似水，再次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摆。
脚，缓缓抬起。
这一次……
他用上了大宗师的力量！
“你们……是昨日那十人的同伴？”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骤然惊悚地看向张扬。
方才，他们分明看到了三人。
可……
那人竟被他们忽略了？
罗九霄的脚，悬停在孙千万的头顶上。
“昨夜那十人……”
“你见过昨夜那十人？”
侧过头，罗九霄饶有兴趣地看向张扬。
张扬缓缓起身，提着砍柴刀。
在阳光下，崩了刃口的砍柴刀，闪着光。
“若你们是他们的同伴，顺带问各位一个问题……”
“落鸦镇……你们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