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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01

    高考结束的那晚,整座城市都在燃放烟花。苏乔站在沈砚家门前,听着屋内传来的喧闹声,掌心的录取通知书被汗水洇湿了边角。

    她知道今天是沈砚的告别聚会,因为林悦明天就要飞往伦敦了。

    凌晨一点,门突然被推开,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沈砚靠在门框上,眼神涣散,看见她时却突然笑了:苏乔,你来了。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校服领口沾着不知道谁的口红印,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要不要去看烟花

    他们坐在小区天台的护栏旁,远处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映得沈砚的侧脸忽明忽暗。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枚银色戒指:

    给你的,毕业礼物。

    苏乔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的礼物,不是牛奶,不是笔记,而是一枚戒指。

    林悦说,出国前要送喜欢的人一件礼物。

    他的声音混着夜风,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说,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这样心就不会分开。

    苏乔看着他将戒指套进自己手指,突然发现那是枚尾戒,细小的银环上刻着LY两个字母,那是林悦的英文名缩写。

    眼泪突然涌出来,苏乔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看着指间的尾戒,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是沈砚在离别时刻用来填补空缺的安慰剂。

    沈砚转身看见她流泪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苏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那是她等了十年的告白,却在烟花散尽的凌晨,带着刺鼻的硝烟味。

    她抬头望着沈砚泛红的眼睛,突然分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是爱意还是醉意。

    但当他的吻落下来时,她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未说出口的疑问被夜色吞噬。

    02

    大学四年,沈砚成了人人称羡的完美男友。

    他会在每个清晨六点起床,穿过半个校园给苏乔送早餐,虾肉烧麦永远带着蒸笼的热气,豆浆杯上贴着不同的便利贴,有时是手绘的笑脸,有时是今天也要想我的调皮字迹。

    他会在苏乔痛经时,提前熬好红枣姜茶,用保温杯焐着送到女生宿舍,甚至记得附上暖宝宝和止痛药。

    他会在她参加辩论赛时,坐在观众席最前排,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结束后递上她最爱吃的蛋糕。

    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在图书馆的角落分享一副耳机,在操场散步时细数天上的星星,在跨年时倒数零点然后拥吻。

    苏乔不是没有怀疑过。大二那年寒假,她去北京找沈砚,在他宿舍抽屉里发现一本相册,里面夹着林悦的照片,背面写着等我来。

    大三情人节,他送她的巧克力,包装纸是林悦喜欢的薄荷绿。

    甚至有次视频通话,他身后的墙上,还贴着和林悦的合照,用便签纸遮住了女生的脸。

    但每次她露出疑惑,沈砚总会用更热烈的温柔将她淹没。

    他会捧着她的脸说别乱想,我心里只有你,会用吻堵住她的追问,会带她去吃遍北京的胡同小吃,让那些甜蜜的瞬间冲淡所有不安。

    她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毕竟,他已经用了三年时间来证明爱意。

    03

    朋友劝她:他根本不爱你。

    她却固执地摇头,将沈砚送的尾戒转了又转:他只是还没发现而已。

    那些日子,她像个虔诚的信徒,在沈砚偶尔施舍的温柔里寻找希望,把他所有的敷衍都解读成慢热,将自己活成了他影子里的藤蔓,明知没有阳光,却仍拼命生长。

    这份自欺欺人的坚持,像枚生锈的钉子,深深扎进青春的血肉里。

    苏乔明知前方是荆棘,却仍赤脚前行,固执地相信,只要付出足够多的温柔,终有一天能焐热沈砚那颗装着别人的心。

    04

    苏乔抱着给沈砚织的围巾,准备推开社团活动室的门。

    屋里烟雾缭绕,几个男生围坐在沙发上,沈砚的声音混在尼古丁的气味里传来:

    林悦下个月回来,你们说我该送什么礼物

    当然是和她在一起啊!有人吹了声口哨,你和苏乔那个丫头片子,不就图个新鲜吗

    沈砚的笑声像碎玻璃划过瓷砖:刚分手那会确实有点空虚,不过她倒是挺乖的,对她好一点就心满意足了。

    他点燃一支烟,火光在窗后明灭。

    等林悦回来,我就把话说清楚,总不能真以为我会和她过一辈子吧

    围巾从苏乔手中滑落,在地面拖出长长的阴影。

    那是她花了三个晚上织的围巾,选了沈砚喜欢的藏青色,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她所有的心意。

    此刻,那些细密的针脚仿佛都变成了尖刺,扎得她指尖流血。

    回到宿舍,苏乔翻出所有沈砚送的礼物:味的润唇膏,是林悦喜欢的品牌。

    星空投影仪,是林悦曾经在社交平台晒过的同款。

    甚至那枚尾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都带着LY的阴影。

    她突然想起,每次约会时,沈砚总会不经意间提到我以前有个朋友,现在才明白,那个朋友,一直都是林悦。

    05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带着蚀骨的冷意,七岁的苏乔抱着被雨水浸透的粉色书包,像只淋湿的小兽般蜷缩在教学楼的角落。

    浅粉色凉鞋早已泡得发胀,裙摆上的水痕顺着小腿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水洼。

    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一片蓝色格子的阴影笼罩下来,皂角洗衣皂的清香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体温扑面而来。

    我送你回家吧。

    沈砚的声音像浸了雨水的青瓷,清亮中带着温润。他将手中的伞大幅度倾向苏乔,自己右肩的白色校服瞬间被雨水洇透,布料紧贴着少年初显轮廓的肩胛骨。

    苏乔慌忙往他身边蹭了蹭,却闻到他领口处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两家对门而居的二十年光阴,让沈砚成了苏乔生命里最理所当然的存在。

    幼儿园时,她被大班男孩抢走新买的布偶,是沈砚攥着小拳头冲上去,哪怕被推得摔在泥地里,也要把布偶抢回来。

    小学时,她数学考砸躲在房间掉眼泪,沈砚隔着窗户举着自己满分的卷子做鬼脸,最后翻窗进来给她讲了整整三小时应用题。

    高中时,她为了准备文科竞赛熬夜背书,沈砚会悄悄从厨房端来温热的牛奶,玻璃杯上还贴着别犯困,我陪你的便利贴。

    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细碎温柔,让苏乔误以为自己也早已融入他的生命。

    她记得每个雨天,沈砚总会在校门口撑着那把蓝色格子伞等她,笑着说怎么又忘记忘记带伞了。

    记得每次运动会,他在跑道上冲刺时,她总会在终点处备好冰镇矿泉水,看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的模样。

    记得高三那年深冬,她在晚自习时发起高烧,沈砚冒雪去药店买药,回来时睫毛上还挂着冰晶,却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苏乔趴在阳台看沈砚打篮球。夕阳把他的白色球衣染成暖金色,球鞋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她数着他投进的每一个球,突然发现他每次进球后都会朝观众席某个方向挥手,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方向坐着刚转学来的林悦。

    填报志愿那天,客厅里,沈砚和父母的争吵声隐约传来:

    我要去北京学计算机,这是早就定好的!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想起上周在书店看见的场景:

    沈砚靠在书架旁,认真地帮林悦挑选英语词典,指尖划过书页时的温柔,是从未对她显露过的神情。

    06

    温哥华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苏乔落地时正值初雪,细小的冰晶混着雨水打在机场玻璃上,像撒了把碎钻。

    她拖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在海关处被工作人员拦下,蹩脚的英语让她急得眼眶发红。

    直到身后的华人女士轻声说:需要帮忙吗

    那是她在异国遇到的第一份善意。

    租的公寓在市中心旧街区,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声。

    第一个夜晚,她裹着从国内带来的珊瑚绒毯子,听着窗外呼啸的海风,突然发现连热水壶的按钮都是英文的。

    凌晨三点,时差让她毫无睡意,打开电脑想处理邮件,却发现项目方案里的专业术语像天书。

    她咬着笔杆在词典上划下重点,眼泪滴在键盘上,却倔强地没让自己哭出声,这是她自己选的路,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周上班,她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站在会议室,用生硬的英语做自我介绍。

    总监Mr.

    Carter突然问:苏,你觉得温哥华项目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她大脑一片空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声音颤抖:是文化融合,我们可以将东方美学融入建筑设计……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会议室里传来压抑的笑声。

    那天晚上,她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份冷掉的三明治,坐在长椅上看雪花落在肩头。

    突然明白,在这里,没人会因为你失恋了而对你宽容。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圣诞前。公司承接了唐人街的改造项目,苏乔主动请缨负责文化对接。

    她跑遍温哥华的每一家华人社团,记录下老华侨们的故事:开中餐厅的陈叔,把故乡的青砖黛瓦画在笔记本上。

    教书法的林老师,总说温哥华的雪,像老家的棉絮。

    她带着这些故事走进设计部,用双语整理成报告,当看到设计师在图纸上勾勒出飞檐斗拱时,终于第一次在异国感受到归属感。

    最艰难的时刻发生在二月。她感染了流感,烧得昏天黑地,手机摔在床头柜下却够不着。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墙上贴着的便利贴,那是她刚到温哥华时写的:

    今天学会了用烤箱

    和房东太太说了三句话

    收到妈妈寄的辣酱…………

    这些琐碎的小成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陪着她熬过漫长的夜晚。

    当房东太太发现她生病送来热汤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不是因为病痛,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能接住生活抛来的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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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午夜的烧烤摊飘着孜然香气,沈砚捏着啤酒罐,听着陈航的调笑:听说你和林悦分手了不是刚在一起半年吗

    铝罐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褶皱声,他盯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鸡翅,突然想起苏乔总说少吃烧烤,对胃不好,而自己从未听过。

    你是不是觉得,人生总得有个追不上的影子才叫青春陈航抽出烤韭菜,油渍溅在沈砚泛白的卫衣上。

    烤架上的辣椒面被热气掀起,沈砚被呛得咳嗽,却比不过胸口的钝痛。

    他想起苏乔织的第一条围巾,藏青色毛线里缠着银色丝线,她说这样你在球场上奔跑时,围巾会像星星在闪。

    后来那条围巾被他随手丢在更衣室,直到上周在储物柜发现时,毛线已经起球,丝线却还亮着。

    承认吧沈砚,陈航把烤好的鸡翅推到他面前。

    你根本不是忘不了林悦,也不是突然爱上苏乔。你只是习惯了把得不到包装成白月光,却把真正的星光踩在脚下。

    他指着沈砚手机锁屏,那是苏乔在北极圈的照片,极光在她身后流淌。

    现在你又要追着她的影子跑,可你知道吗苏乔早就不需要你抬头看她,她自己就是能照亮整个北极的光。

    08

    三年间,苏乔从助理升到项目经理,办公室的窗台上摆满了纪念品:

    唐人街改造项目的模型,老华侨送的景德镇陶瓷,还有一本写满中英文对照的笔记本,扉页是她刚到温哥华时写的:

    苏乔,你不是谁的影子,你是自己的光。

    某个加班的深夜,她收到母亲发来的照片:

    沈砚在她家门前的栀子花开了,他蹲在地上给花浇水,像在照料某种易碎的期待。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发现,那些曾经让她窒息的回忆,此刻竟像温哥华的雪,落在心头便化了。

    原来时间真的会带走疼痛,留下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勇气。

    离开温哥华的那天,她特意去了斯坦利公园。

    雪松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有情侣撑着蓝色格子伞走过,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色尾戒。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戒指上,LY的刻痕早已被磨得模糊,就像那些年的喜欢,终究在时光里失了形状。

    09

    回国后的第一个周末,苏乔去了静安寺。香火味混着檀香,她跪在蒲团上。

    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沈砚陪她来求高考顺利,他靠在香炉旁打哈欠,说封建迷信不可信,却在她许愿时偷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苏乔熟悉的声音惊碎回忆。林悦穿着米色风衣立在香炉旁,手中的香烛还未点燃,脖颈间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

    两人在放生池边的长椅坐下,锦鲤在碧绿的水面翻涌,偶尔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苏乔的裙摆。

    林悦从精致的手包里取出薄荷糖铁盒,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而拿出味的水果糖。

    沈砚说你现在戒了薄荷味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苏乔望着池中的倒影,轻声道:

    他第一次给我薄荷糖,其实是因为你喜欢薄荷味道。我们都成了他填补空虚的工具。

    工具我们连工具都算不上。

    林悦突然冷笑,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你看这个,去年我回国和他约会,他全程都在无意识地复刻和你相处的模式。

    说要带我去吃蟹黄汤包,结果习惯性地把姜丝挑出来,因为那是你不吃的东西。当时他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中,盯着碗里的姜丝看了整整五分钟。他以为自己深情,不过是在不同人身上重复索取罢了。

    苏乔摩挲着石椅上的青苔,想起林悦回国后的那段日子。

    朋友圈里,沈砚和她的合照总带着微妙的疏离感:

    林悦穿着薄荷绿毛衣依偎在他肩头,他却将手机屏幕背在身后,那上面,是苏乔在北极圈拍极光的照片,被他设成了永久壁纸。

    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习惯。林悦突然把手机甩在石桌上。

    你看他给我发的消息,每句都像从对你的备忘录里复制粘贴,连多喝热水后面加的感叹号数量都一模一样!

    最可笑的是那次我发烧,他熬的汤里放了川贝和枸杞,说是苏乔教的配方。

    我喝着喝着就哭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突然明白,我们在他眼里不过是行走的备忘录,是他用来证明自己深情的道具。他把对你的亏欠转嫁到我身上,却还觉得自己在付出!

    香客们开始点燃晚香,烟雾缭绕中,林悦轻轻握住苏乔的手:他把我们的青春当试验场,在喜欢和习惯里反复横跳。

    以为得不到的才珍贵,拥有的就肆意挥霍。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她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石椅,惊起两只停驻的麻雀。

    10

    乔乔。

    沈砚的声音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我终于等到你有空。

    她转身,迎面撞上他泛红的眼尾。

    三年前那个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少年,此刻眼底布满血丝,西装袖口磨出毛边,倒像是从时光裂缝里掉出来的旧人。

    沈先生,她抬手整理真丝衬衫的袖口,这个习惯性动作曾被他笑称小洁癖。

    如果是谈合作,我秘书会安排时间。

    他伸手想碰她的手腕,半途却像被烫到般缩回:我不是来谈工作的。

    展厅的自然光斜切进来,照亮他手背上未愈的疤痕。

    那请直说。她退后半步,脊背贴上冰凉的大理石柱,闻到他身上混着的烟草味。

    从前他最讨厌烟味,说林悦闻不得。

    沈砚喉头滚动,从褪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个信封,她一眼认出是大学时用的牛皮纸信封,边角磨得发白:这是你留在旧公寓的东西,我整理时发现的……

    信封里滑出半张照片,是十七岁的林悦倚在教学楼栏杆上,阳光穿过她的长发。背面是沈砚的字迹:等我考上北京,就去温哥华找你。

    苏乔忽然笑了,指尖划过照片上少女飞扬的裙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年没追上的月亮,现在落在掌心了反而不圆了

    沈砚的脸色瞬间煞白:不是这样的,乔乔,我……

    别装了,沈砚。

    你对林悦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等到真的握在手里,又嫌硌手。

    想起昨夜在行业宴会上遇见的林悦,对方穿着香奈儿高定,正在和中东投资商洽谈文旅项目,眼角眉梢都是历经世事的从容。

    林悦现在创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上个月刚拿下迪拜的地标项目。你呢还在当年的软件公司,对着十年前的代码打转。

    他的肩膀狠狠颤抖了一下,视线慌乱地飘向别处:我只是……

    只是以为所有人都会停在原地等你回头苏乔将照片塞回信封,指尖掠过他僵硬的指节。

    那你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你真的一点都不怀念吗那些在图书馆分享耳机的下午,在操场数星星的夜晚,还有……

    怀念啊。她侧过脸打断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

    但我怀念的是十七岁那年,那个愿意为喜欢的人拼命的自己。而你,还在怀念十七岁那年,那个得不到的白月光。

    她挣脱他的手,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别再跟着我了,沈砚。你追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愧疚。

    走出展厅时,阳光正好攀上玻璃幕墙,在她真丝衬衫上流淌出细碎的金斑。

    远处,林悦正被一群建筑师簇拥着走来,米色风衣下摆扬起,像只终于展翅的蝴蝶。

    苏乔忽然明白,她们都曾是沈砚生命里的过客,却在各自的天空里,活成了无需借光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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