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非死即残
“……”呃，也不避着点他。
他不是聋子，能听见。
一直以来，赵厂长工作严谨，却又不缺威严，员工对他一向敬重。
与此同时，他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所以，员工敢于当面调侃他。
赵厂长扫了眼四周。
他板着一张肃穆的面容，目光凛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比命根子还重要。”
在念念面前，工厂显得无足轻重。
按照念念的要求，机器运往楚家庄园。
由赵厂长驱车，念念坐在后座，圆乎乎的脑袋贴着车窗。
窗外，车来车往，高楼大厦。
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丝丝缕缕芳香。
“念念，我记得楚家名下有不少农庄，道路四通八达，空气清新，还种植了农作物，想必你买这些，用意就在这吧？”赵厂长说。
在他身后，跟了一辆又一辆货车。
货车上，是从工厂带来的机器。
“没有哦。”念念晃着小脚脚，奶声奶气:“念念要送到天启国，送到北疆。”
赵厂长好歹是侦察兵出身，上过战场，歼灭过敌人，他的感知能力过人。
震惊的余韵还在。
当他抽丝剥茧之后，竟然得到了惊人的真相。
他不愿意相信。
但念念的一言一行，让他陷入深思。
天启国？
北疆？
“那要怎么送？”赵厂长疑惑出声。
由于秘密有暴露的可能，楚淮远给他打过预防针。
所以，他好像知道了。
但知道的，并不完全。
“很简单呀。”念念对赵厂长不设防，“只要念念说一声，碗碗就能办到啦。”
碗碗？
那是谁？
赵厂长茫然不解，但是，他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
蓦地，一道灵光掠过。
“啊！我知道了！”
“念念，你说的是祖传瓷碗，对吧？”
赵厂长想确定一下。
他待在楚家庄园的日子里，多次看见过念念对着瓷碗自言自语。
很新奇的场面。
他问过念念在说什么，念念的回答颇为惊奇。
“哇，暖色的余晖！”
“还有红红的枫叶。”
成年枫树是移植过去的。
“嘿嘿，大片大片的稻田！！”
没头没脑。
他听不懂。
便再问了几句。
“哎呀，是顾伯伯住的地方啦。”
就在北疆。
“不再是光秃秃哟，像一幅画一样，可美可美啦。”
“他们还邀请念念参观呢。”
顾伯伯热情好客。
她正是好奇，便应下了。
“喏，赵爷爷你看，这是碗碗。”
当时，念念对他颇为真诚。
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却没有领会到念念的意思。
如今，再细细回味，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赵厂长把控着方向盘。
他顺藤摸瓜，几乎拨开云雾，却见一道白光掠过。
闪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一道刺耳的爆鸣声响起。
玻璃震碎，他却来不及刹车。
念念只觉得天旋地转，捧着瓷碗的小胖手颠的厉害。
她眼神茫然。
“救、救命！”
一辆失控的红色轿车驶来，赵厂长避让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车相撞。
“糟、糟啦。”
“呜呜，呜呜呜，念念要完啦！”
电光火石间，念念恍惚过来，她瘪着粉嫩嫩的嘴唇，眼角隐隐浮现出晶莹的泪光。
“念念再也见不到外公、舅舅，还有妈妈啦。”
惨。
好惨。
车祸惨重，她凶多吉少。
“念念。”
“对不起，但你也别怕。”
赵厂长扯开安全带，扑向念念。
他死了不要紧。
但念念，可不能出事。
希望这最后一程，他可以……护得住她。
念念心灰意冷，却在垂眸间，瞥见白白净净的瓷碗。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黑眸。
或许，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碗碗，来活啦！”
“你救救念念，救救赵爷爷。”
“念念上有老，下没有小，就像沙漏，有盖没有底……还有哦，念念还得养漂亮哥哥，以及一整个村子呢！”
所以，她不能死哇。
然而，因为经受不住猛烈的撞击，念念连人带车坠入深深的江河。
赵厂长认命地闭上眼，浑身剧烈颤抖。
然而，等了许久。
预想中鲜血淋漓、撕裂般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悄悄睁开眼。
只见一片漆黑，视线模糊。
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倒退，带来难以忽视的晕眩感。
怀里软软的，好似一团棉花。
他生出一丝庆幸。
还好，念念还在。
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受伤？
明明，那红色轿车的冲击力极强，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他亲眼看见玻璃碎成渣，纷纷涌向他。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
自己非死即残。
后来，他隐约知道，车子落入江河。
随即，窒息感扑面而来，密密匝匝地缠绕住他。
好了。
他懂了。
不用残了。
他可以直接到地府报到。
等赵厂长晃过神，他不再陷于黑暗，而是站在了有阳光的地方。
但入目所及，皆是陌生。
“咦，念念惨遭车祸，但这心脏好像还会跳哩……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是碗碗的功劳？
念念越想，越是笃定。
“瞧念念说的这是什么话？”尽管赵厂长惊魂未定，但他依然故作镇定:“如果心脏不跳，那不成了死人了吗？”
念念呀呀开口:“活的！念念是活的！”
“不过，这是哪里？”赵厂长环顾一圈。
这是后山。
在顾家院落附近。
可后山很大，走出去需要时间。
两人头一次来到北疆。
都不熟悉。
赵厂长将难言的心绪平复下来，抱起念念。
却忽然听见一声声冲天巨响。
他问:“什、什么声音？”
“哇，是机器哦。”念念朝声源方向看去，眼眸弯弯的。
赵厂长缓缓转头，身形一滞。
从天而降的，不是雨珠。
也不是馅饼。
而是他工厂里的一台台机器！
“嘶。”赵厂长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合、合理吗？”
诡异。
好诡异！
“合理哟。”念念早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可能……”合理？
赵厂长下意识反驳:“那是机器，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不是幻觉！可它们……怎么会凭空出现！！”
“就跟我们一样。”
凭空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其中，处处透露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