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生的绝地
林菲菲就像疯了一样，奋力扑上来厮打我。我没还手，任由她发泄着。
可她打着打着，突然扑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林菲菲之前的骄纵和放肆，全因为有林叔宠着。
现在林叔没了，林菲菲以后的路会怎样？
我不知道，我也没空想她的事情。
岚姨还在医院，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平安无事。
我们来到医院，林菲菲一个人去看了林叔的遗体，我没去。
我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
岚姨在里面，我一秒钟都不想离开。
重症监护室并不像电视里那样，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亲人。
门始终紧紧锁着，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门上有一闪小窗，却被帘子挡得死死的，任凭我怎么努力，也看不到里面一丁点情况。
看我动作有些激进，护士急忙过来把我赶走，说病人在里面，不允许走廊里有任何打扰。
我踉踉跄跄来到医生办公室。
听说我是家属，医生也是一声叹息。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面容很是和善。
“医生，我家人情况怎么样了？”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这样才能取得医生的信任，让她跟我说实情。
医生向后看了看，见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便问：“你家没有大人了吗？其他亲属来没来？”
我摇摇头。
自从岚姨收养我，便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甚至写了断亲书公证上报了。
现在她名义上的亲人，也只有我了。
医生见我有些站不稳，让我坐下听。
她拿出岚姨的诊断书，低声道：
“车祸造成杨岚女士颅内出血，肺挫伤，虽然抢救后现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然处于重昏迷状态，需要靠呼吸机辅助呼吸，在icu进行24小时密切监护……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问：“我岚姨她……会死吗？”
医生阿姨目光同情地看着我：“接下来的72小时是脑水肿的高峰期，同时还要警惕其他脏器关联损伤，我们会严密观察的。”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
我再也没办法故作坚强，想给医生跪下，却被医生阿姨直接扶起来。
“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责任，但治疗费用，你要想想办法……”
我赶紧问：“需要多少钱？”
医生阿姨把缴费单递给我：
“前期手术费和重症监护室费用已经欠了15万，后续至少还要25万维持抗感染治疗和器官功能监测，如果突发并发症，那还要上浮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她轻叹一口气：“而且现在每天的icu费用就一万多，我让医院查了，杨岚女士之前没交任何医疗保险……如果肇事司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个钱还需要家属准备。”
也就是说，现在岚姨的治疗费用保守来说就需要四五十万……
如果有并发症可能还会更多，没有上限。
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现在满兜里的钱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多，还是岚姨硬塞给我的零花钱。
这么多钱，我到底去哪儿搞？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出医院的。
我晃晃荡荡来到马路上，看着疾驰的车辆，真的想一头撞上去。
如果我死了，那我的赔偿金，是不是就够给岚姨看病了？
我看着天空，晴朗无际。
这么美好的盛夏，这么美好的盛世，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绝望的我！
我脚步虚浮，毫无生机地向前走，根本不管车辆来往从我身边快速驶过。
这一刻，我真的想放弃了……
就在我闭着眼睛往路中间走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把我扯回了路边。
我一侧头，林菲菲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秦虎，你想死是吧？你他妈有资格去死吗？”
林菲菲狠狠盯着我，指甲抠得我手腕生疼。
我声音木讷：“林叔死了，以后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各走各的吧。”
林菲菲根本没打算放过我，她冷笑一声，脸色惨白：“你说得轻巧，你克死我爸，就想这么甩开我？我爸现在还在太平间躺着呢！”
“你想怎样？”我实在没有力气跟林菲菲吵。
林菲菲声音很冷，像是带着命令一般：“给我爸买最好的墓地，办最风光的葬礼！别忘了，是我爸养了你十几年！”
“岚姨现在还在icu，手术费要几十万，我去哪儿弄钱给你爸买墓地？活着的人都顾不上，哪轮到死人的事情！”
林菲菲直接冲上来扯住我的衣领：“杨岚贱命一条，死就死了，还治什么治！你必须给我爸买墓地！”
我也急了，一巴推开林菲菲。
“我说了，我跟你没关系，你找你爸情人给他买墓地啊，你去找你陪睡的男人给你爸办葬礼啊！你不牛逼么，总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林菲菲被我说得一愣，随即她突然笑了，笑容异常瘆人。
“秦虎，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走着瞧，我让你这辈子都后悔现在说的话！”
林菲菲直接上了出租车，愤然离去。
我也顾不上她，一个人回了半地下出租屋。
icu走廊都不让我久留，我在医院也没什么用。
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钱，给岚姨看病。
大概放学的时间，我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她让我出来跟她见一面。
我开口拒绝，可班主任执意坚持，还开车到附近接我，我也只能去见她。
班主任把我带到了附近的小饭店，给我点了四个菜。
我一口也吃不下去，感觉胸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根本喘不过气。
班主任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秦虎，这是老师们的一点心意，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你先拿着。”
“李老师……”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班主任，眼泪掉下来却浑然不觉。
班主任用纸巾帮我擦掉眼泪：
“秦虎，我知道我不管怎么安慰你都没用，但马上高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是要好好稳稳状态，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了。”
我用力点头，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李老师才好。
这五万块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这是岚姨活下去的第一缕希望！
在李老师的陪伴下，我情绪也稳定不少，我跟她一起吃了晚饭，李老师把我送到家附近。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先把这五万存到医院，然后再想想办法。
可我还不等到家，就看到了一伙人正在小巷子里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