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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庄雍伸手去扶他:“小心什么?”

    窦怀楠手从袖口里翻出来一把匕首:“小心有人要对你动手!”

    与此同时,在泰湖之上,白尚年乘坐的那艘大船已经远离了延坪岛,距离进入南平江已经没有多远,只再半个时辰就能转入南平江。

    白尚年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迎着湖风深呼吸,张开双臂,感觉身体都格外的通透舒服。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滴答滴答的轻声,他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条黑色铁钎从船舱里迈步走上来,那铁钎上还在往下滴血,落在甲板上发出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起来。

    那人看起来很年轻,相貌也俊朗,只是有一只眼睛看起来好奇怪,诡异的透着杀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将

    白尚年回头看到那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便猜到对方身份,尤其是那条铁钎在长安城也是很有名气的兵器了,暗道上提到黑眼白牙,自然也离不开铁钎环首刀。

    黑眼看起来性格冷傲更硬悍一些,用的却是一条灵动纤细的铁钎,白牙看起来秀美清俊更像个书生,谁能想到他最爱的便是那柄刀身一尺宽的环首刀。

    “流云会的手伸的果然很长。”

    白尚年眼睛微微眯起来,但却并没有几分担心,他也真的不会把一个暗道上的人看在眼里,对于他这样的将军来说,暗道上的那些打打杀杀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流云会的手,比你想象之中还要长。”

    黑眼的铁钎戳在甲板上,血在钎尖周围流了一个圆。

    甲板上的亲兵还在人数也不少,提刀过来将黑眼团团围住。

    “这船里不可能再藏的下第二个人。”

    白尚年语气平淡的说道:“船舱就那么大,能容身的地方也就那么大,再多一个人便会轻易暴露,所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孤身一人来杀我......你骨子里倒是有几分战兵的血性。”

    黑眼耸了耸肩膀,看起来比他还要无所谓:“白痴。”

    白尚年微微皱眉,对方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颇为诡异,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对面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来杀他的,杀的是操船的士兵。

    他这艘船不是水师的船而是乙子营的,船上的士兵自然也都是他亲信之人,除此之外还有他养的死士,多半都是从江湖中招募来的高手,船速此时正在急剧的降低,也就是说那个家伙已经把他该做的都做了。

    白尚年伸手指了指后边:“去看看。”

    两个黑衣人身法轻灵的冲到船尾,果然看到一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追过来。

    白尚年又看向前边,之前沈冷带着的那支演练队伍已经封住了从泰湖进入南平江的入口,那支船队从进入泰湖之后就没有往前走过,难不成是猜到了自己会先走故意在这等着的?

    “你能撑多久?”

    白尚年依然没有多少顾虑,就算是沈冷那支队伍又怎么样,别忘了那支队伍里有四分之三的人是他乙子营的精锐,是他自己精选出来的人。

    黑眼活动了一下双臂:“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或许能撑到你先死呢。”

    “杀了他。”

    白尚年一声令下,手下亲兵随即猛扑过去。

    一把横刀斩向黑眼的咽喉,大宁军人最喜欢的杀人方式便是刀落人头落,黑眼自然也熟悉这一点,那刀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蹲了下去,刀子从他头顶扫过,而他手里的铁钎则从下往上刺出,自那亲兵的下巴刺入直入脑壳深处,在那亲兵眼睛往上一翻的时候,仿佛能看到铁钎进入他脑子里似的。

    收回铁钎向后一退,黑眼避开第二个人第二把刀,一个扫堂腿把人放翻,两只手握着铁钎的黑眼重重往下一压,铁钎刺入倒地那士兵的心口,从后背刺出来戳在甲板上。

    黑眼抽出铁钎往一侧避开,两把刀同时剁在他刚刚蹲着的位置。

    地上多了两具尸体,而黑眼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这些亲兵个个武艺不俗而且不畏惧杀人,他们的刀上谁没有染过血?

    庆幸的是这船上毕竟地方不算宽敞,人来人往,那些亲兵善用的连弩无法使用,不然的话一群人点射过去,黑眼便会成了黑眼刺猬。

    “后面的船来的很快!”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白尚年快步到一侧往外探头看了看,那艘蜈蚣一样的船仿佛贴着水面飞似的,十四对桨同时翻上翻下,像是十四对足,说如离弦之箭一点儿也不为过,更像是一只巨大的武功踩着水追过来。

    “那是什么船?!”

    白尚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船。

    那种船这次演练本不会参演,但沈冷的那艘最新型的战船伏波上是挂了两艘的,当日沈冷就是乘蜈蚣快船先离开了船队去了延坪岛。

    “尽快杀了他!”

    白尚年回身喊了一句,然后吩咐人朝着那艘快船放箭。

    黑衣人都集中过来围攻黑眼,只有黑眼一袭白衣,这打斗的画面竟然有几分水墨画的韵味。

    几乎所有善用连弩和弓箭的人都集中到了船尾朝着那小船上一阵激射,快船上的人纷纷翻入水中,羽箭打在船上水面上,却没有伤了一人。

    蜈蚣快船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可那船还在靠近,水下的人借助船的浮力游了过来,还能借助船身挡住箭雨。

    就在这时候沈冷却潜入水中深处,犹如一尾游鱼一样从大船船底游过去到了另外一侧,探出水面后将刀鞘取出来一按,铁扣飞出去抠住了船舷,沈冷快速的攀爬上来,凌空一跃中将黑线刀从背后也抽了出来,船上随即洒出去一片刀光,银芒闪烁之中两颗人头飞了起来,然后便是冲天而上的血雾。

    沈冷落地,刀子上下翻飞,那些盯着蜈蚣快船的士兵被他以极快的速度砍翻了好几个,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围攻沈冷,水下沈冷的人则开始登船。

    黑眼的肩膀上被刀子砍中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深却也血流如注,这一身白衣就犹如雪地洒了梅花一样,给这泼墨画加了几分鲜艳。

    “我说过,我没准就撑到你先死。”

    黑眼看了一眼白尚年,沈冷和他的人已经陆续登船,白尚年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那又如何?!”

    白尚年一伸手把大槊拿过来:“凭你们?”

    黑眼第一个冲了上去:“你将军府外的树林里,我兄弟血肉泼洒的地方,你可还记得吗?!”

    白尚年哼了一声:“原来是你们流云会的人,我倒还以为是庄雍安插的小贼。”

    黑眼想近身,杀意凛然。

    “你一定想不到,我兄弟临死之前把情报放在了落叶之中,他那般身手的人怎么会一刀砍在树上,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那一刀只是为了留下痕迹而已,在那树下落叶中我们找到了他要送出来的消息,所以你今日的一切谋算都不会得逞。”

    黑眼怒吼:“受死吧!”

    他凌空而起,铁钎直刺白尚年。

    白尚年却依然只是冷哼一声,大槊扬起一扫,当的一声将黑眼手里的铁钎震飞了出去,铁钎打着旋儿落在黑眼身后戳于甲板上,黑眼的右臂都一阵阵生疼,虎口处竟是直接被震裂了。

    砰地一声,那槊锋横扫拍在黑眼身体一侧,黑眼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了回去,后背重重的砸在甲板上。

    古乐抽刀而上:“死!”

    “猖狂小辈!”

    白尚年大槊一挑,那槊本沉重之极,可是在他手里居然快的不可想象,古乐才靠过来,槊锋直接戳穿了他的左肩,若非他反应快的话,这一槊就能戳穿他的心脏。

    古乐一声闷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槊挑了起来。

    白尚年的手一抖一甩,古乐被扔进了泰湖水中。

    杨七宝从侧翼冲过来,距离还有两米远的时候那槊锋就扫了过来,横刀被槊锋拍中,当的一声那刀子就被拍飞了出去,杨七宝双臂一麻,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槊的力量居然如此恐怖。

    就在这时候一面巨盾飞了过来,白尚年哼了一声,一槊拍在那巨盾上,砰地一声巨响巨盾被砸落下来,可白尚年的脸色猛的一变。

    那巨盾上的力度太大了!

    那是王阔海一掷之力,论武艺王阔海不如古乐不如杨七宝不如杜威名,可是单纯论力量的话,这三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力气大。

    白尚年完全没有料到其中力量如此之重,虽然一槊将巨盾拍落,可是两条胳膊也被震的酸麻起来,然后就看到巨盾后边黑影袭来,一把黑线刀已经递到了他面前,阳光洒在刀尖上,却暖不了那刀尖上的寒芒。

    白尚年立刻弃了大槊,闪身避开那一刀。

    沈冷近身之后刀子动起来连绵不绝,当日在魏村小院里楚剑怜指点了他三天,对于寻常人来说三天并没有多大意义,然而对于沈冷这样的人,三天已经能领会很多。

    白尚年被逼得连续后退几步,趁着刀子扫过的空隙一脚踹过来,沈冷也出脚,两个人的脚怼在一起,沈冷竟是被震的向后滑了出去。

    “尔等小辈!焉敢坏我大事!”

    白尚年大步向前,那脚步如飞,一步就到了沈冷面前往下一踩!

    沈冷翻身避开,白尚年一脚将甲板踩了个窟窿。

    沈冷才刚站起身,白尚年一脚又踹了过来,沈冷横刀拦在胸前那一脚踹在刀身上,沈冷的两只鞋底在甲板上摩擦出去发出的声音颇为刺耳。

    就在这时候杨七宝到了,一拳砸在白尚年后脑上,白尚年疼的往前冲了两步,还没有稳下来黑眼的铁钎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白尚年猛的抬头,就看到黑眼的那双眼睛,连那只黑色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无比狰狞。

    “下去,给我兄弟跪下!”

    黑眼的铁钎从白尚年前边胸口刺入后背刺出,白尚年一拳打在黑眼的脸上,直接将黑眼砸的往一侧翻倒在地,脑袋重重的撞在甲板上。

    可是刀又来了。

    沈冷的刀子横着扫过来,切开了脖子的时候带飞出去一条血线。

    刀一扫而过,刹那之后血液冲上来将人头冲上了半空。

    那尸体站在甲板上,脖子里的血喷涌上去,在阳光下竟是形成了一条惨烈的彩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只兔子

    大船甲板上血迹斑斑,沈冷带来的人将白尚年的人阻隔在外救都来不及,那无头的尸体站了片刻摇晃着倒了下去,倒在他那杆大槊的旁边。

    沈冷跳入泰湖将落水的古乐救了上来,古乐左肩上的伤口太大又泡了水看起来整个人都虚弱的到了极限,沈冷安排人用蜈蚣快船送他去延坪岛上找军医救治,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往船队那边去,他的船队。

    此时此刻沈冷带来的人已经处于一种极端危险的状态,乙子营的三旗战兵虎视眈眈,之前沈冷不在的时候他们以登船参加演练为借口,每艘船都上去了人,也就是说每一艘船上的人数都比沈冷的人多。

    在沈冷的伏波船上,将军王根栋带着人退守船头,乙子营的三位领军将军都在这艘船上,他们本就是来杀沈冷的,可是奈何沈冷不在。

    大船上,黑眼问沈冷:“你这个时候回去,怎么可能拦得住那三个人,拦得住那数千战兵。”

    “拦不住也得拦,我的人都在那,我不会放弃他们。”

    沈冷深吸一口气,指挥船靠近伏波,等两艘船靠近了之后沈冷一跃而上直接跳上伏波船,抽刀站在王根栋身前。

    然后沈冷把手里的人头扔在地上,白尚年的人头。

    马戟他们三个一看到白尚年的脑袋全都炸了,三个人同时呼喊了一声,脸色瞬间都变得惨白。

    “你们三个还想干什么?”

    沈冷平举黑线刀指着那三人:“白尚年已经伏诛,你们还敢造反?”

    马戟怒吼一声:“我杀了你为将军报仇!”

    “上来者死!”

    沈冷的黑线刀扫过一道寒芒将马戟逼退:“真的以为你们白将军做的事谁也不知道?他与水师主簿窦怀楠勾结放水匪进延坪岛试图谋杀水师提督庄雍庄将军,那些水匪如今也已经被屠戮殆尽,你们白将军的脑袋就在这,现在你们再敢往前一步,便是叛国!”

    最后这两个字好像一声惊雷,把马戟三个人震的暂时不敢向前。

    “白尚年是个蠢货,他以为窦怀楠已经被他收买,窦怀楠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实上报,知道为什么水师演练要来延坪岛吗?就是给白尚年挖了一个坑等他自己跳进来,他若动手便是谋逆的大罪,要诛九族,而你们应该很清楚,谋逆之罪无从犯,有一个算一个,大宁的军法律例都容不得你们,庄将军有令,若你们乙子营的人守着规矩老老实实的不动弹,那你们都算不得白尚年同罪之人。”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杀下去,你们三个未必能活着,纵然我死也能拉你们三个下地狱,到时候我为大宁的英雄,军中楷模,而你们三个,家门尽灭,九族同诛,永远都会钉在耻辱柱上,你们三个人的名字前边还会有两个字刻在那,叛贼!”

    马戟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真的被沈冷唬住,再加上白尚年的人头就在那摆着,三个人开始时候的怒火和仇恨此时冷静下来不少,人人皆有惧意。

    沈冷指着岸边:“带你们的人在岸边扎营,庄雍将军自会为你们说话,白尚年现在死了,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死了,谁还知道他曾经和什么人密谋过,和什么人串联过,陛下不会随便直接散了一卫战兵,如果我是你们,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将来如何应付廷尉府的调查审讯。”

    马戟往后退了一步:“你确定庄将军不会把我们赶尽杀绝?”

    “庄将军若是想那么做,就不会让我来劝你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从河东道,和苏道,河北道调集而来的战兵已经快到了,只不过白尚年忽然提前行动,各卫战兵没有来得及赶上今日,诸位好自为之。”

    有战兵到,自然是假的。

    那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然后朝着沈冷一抱拳:“白尚年勾结水匪之事我等实不知情,刚才冒犯也是不知白尚年图谋不轨,还以为水师的兄弟要对白将军不利所以误会了,现在我们带人上岸扎营,我希望能尽快见到庄雍将军。”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庄将军了。”

    沈冷背后已经都是冷汗,对面是三旗战兵,还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乙子营,如果是打水匪就算对方十倍于己沈冷也不怕,可同为战兵,打起来太凶险,胜算太低,就算是能侥幸赢了,沈冷这一旗水军也剩不下多少。

    马戟他们三个分别下令,号角声呜呜的响起来,三旗战兵陆续从战船上下去于岸边列阵,沈冷立刻下令船队朝着延坪岛那边开进。

    “了不起。”

    黑眼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疼的眉头皱了皱:“这一番唇枪舌剑,比刚才打一架还累的吧。”

    沈冷:“是啊......后背都湿了。”

    黑眼笑起来:“不过你真的很会讲故事啊,窦怀楠是庄将军的人......亏你想的出这句话,不然那三个家伙哪有那么容易信了你。”

    沈冷:“窦怀楠,真的是庄雍的人。”

    黑眼一怔:“你没开玩笑?”

    沈冷语气有些悲凉:“我也是才知道的。”

    黑眼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脸色越来越白:“那我兄弟......死的岂不是,岂不是......”

    他看向沈冷:“怎么会这样?!”

    沈冷手扶着船舷脸色也有些白:“有些事我们左右不了,也并不知情,你兄弟做了他认为值得的事,庄雍不知道你兄弟潜藏在白尚年身边,你兄弟又不知道窦怀楠被白尚年收买自始至终就是给白尚年做的局,甚至是更大的局,陛下要动,动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现在这个局......似乎做不下去了。”

    黑眼看起来连灵魂都飞走了,好像木头人一样跌落在地,嘴里嘀嘀咕咕的只一句话:“我兄弟,我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沈冷站在黑眼身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本来他不想告诉黑眼这件事,可也知道终究瞒不住。

    这个局不是庄雍布的,而是当今陛下。

    大宁的皇帝啊,动念而伏尸百里的至尊,皇帝一念间,便能杀一个尸横遍野。

    黑眼的兄弟死的冤枉,死的不值,可是谁还能改变什么?

    葫芦山下,窦怀楠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嘴里喊着将军小心将军快走,挡在庄雍身前的两个亲兵对视了一眼随即将阵列打开,窦怀楠冲进来之后弯着腰喘息,突然从袖口里翻出来一把匕首,寒光乍现。

    然而匕首不是刺向庄雍的,是那两个给他让路的亲兵。

    谁也没有想到跑起来像个笨鸭子似的文官居然身手这么厉害,他反身一刀戳进一个亲兵的腰窝手腕扭了两下,抽出匕首刺进另外一个人的脖子里,快进快出,连续三次。

    第一个士兵还没有死转头看向窦怀楠,他的横刀已经出鞘,计划是窦怀楠出手的时候他们假意阻拦,然后偷袭庄雍,他们两个才是杀庄雍的人,才是白尚年自信的根本。

    然而,这一切在瞬间变得空起来,什么都没有,只有空。

    窦怀楠的匕首在那人心口上刺进去,手腕来回扭动着,血如激流一下一下的喷射出来,喷了窦怀楠一脸。

    “那个叫张柏鹤的应该是跑了。”

    远处,伏兵四起,水师的战兵将两千于水匪包围起来,漫天的羽箭之下那些水匪根本就坚持不住,水师的人展开了一场屠杀,陷入围困之中的水匪瞬间就土崩瓦解,这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是战兵的对手,况且战兵的数量比他们还要多。

    庄雍看都没看那厮杀的场面,水匪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在于那艘离开了延坪岛的船,不知道沈冷他们追上了没有。

    “张柏鹤?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安排人去追。”

    庄雍转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依稀看到一条船从极远处归来。

    大获全胜,可是他却怅然若失,这个局陛下布了好几年,老院长精心推演了好几年,事无巨细几乎都想到了,本来这一战最不济也能把白家翻一个底朝天,而目标则是把沐昭桐彻底废掉,可是现在这局却被沈冷的一时冲动给废了......

    陛下会如何想?

    以现有的证据,根本就无法证明整个白家都参与其中,也根本够不上谋逆之罪,有太多人会绞尽脑汁的把白尚年勾结水匪的事归于私仇,这延坪岛上有多少人的眼线看着呢,消息传出去,那蠢蠢欲动的人都会再次把自己藏起来。

    快二十年了,这些人还认为陛下的皇位来的不正统,而最主要的是陛下逐渐强势他们无法如之前先帝李承远在位的时候一样把持朝权,李承远性格多疑,对领兵之人多有猜忌,所以重用文官,沐昭桐的权势在那个时期达到了巅峰,内阁就是他的内阁,朝廷是他的朝廷。

    可惜了。

    庄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因为沐筱风先死庄雍不得不改变了布局,按照计划,他要假死,窦怀楠还是会刺杀他,但已经提前做好安排将他偷偷送走,到时候朝廷里的那些人会立刻冒出来举荐沐筱风为水师提督,这些人是谁,陛下会一个一个记住他们的脸。

    一张大网,打了两个兔子。

    最主要的是,陛下可能要陷入被动了,那些人会咬死了沐筱风被杀的事,沐昭桐也会凶残的报复。

    庄雍抬头看向天穹,觉得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搬不动,挪不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若万不得已

    窦怀楠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庄雍的人,甚至这个人一开始也并不在皇帝陛下的视线之中,但他却是至关重要的那个人,整个大局若是看做一个阵法,那么窦怀楠这个人就是阵眼,若整个大局看做一辆马车,窦怀楠就是轮轴。

    这个人是自己冒出来的,当初白尚年找到他之后他立刻上报给庄雍,然后这个人开始进入皇帝陛下的视线范围之内,皇帝对这个人的在乎程度,和这个局的分量一样重,因为这个人若是用好了,事事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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