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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这些话,让沈先生夜不能寐。

    他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对话一定会发生,因为没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皇帝。

    皇帝再觉得亏欠沈冷,也不会拿大宁的江山社稷做补偿。

    “冷子。”

    沈先生不由自主的低低叫了一声,恍惚之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让你拼下去的原因。”

    是啊,只能拼下去。

    如果不拼的话,做一个普通人?大宁的江山之大却容不下皇帝的必杀之心,将来太子若登极之后,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更安全,还是一个普通人更安全?

    都不安全,只有相对安全。

    沈先生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臣之心,所以他的痛苦没有人可以理解,这些话他又断然不能和皇帝说......说什么?说之所以让沈冷那么拼争将来做到一方大将军,就是为了将来太子登极之后可以搏一搏?

    若说了,皇帝会怎么做?

    冷子可能是皇帝的儿子,还需怀疑,可不能质疑的是,冷子是他养大的!

    做一个普通人必死无疑,做一个大将军,或许也会死,可最起码有一争之力。

    沈先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楚剑怜送给沈冷几套房子,韩唤枝送给沈冷一块千办铁牌,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将来大宁的皇帝一句话就能让沈冷的一切小美好化为乌有。

    可是,得有人帮冷子啊。

    沈先生眉头紧锁,茶儿......茶儿是个好帮手,可茶儿能帮的不在纷争上,而在于让沈冷冷静下来,让沈冷不变成一个冲动的魔鬼,既然......

    沈先生咬了咬牙,既然已经有了不臣之心,陛下,臣只能一直这样下去了。

    沈先生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皇宫侍卫,他将衣服披好之后往东暖阁那边走,皇帝此时还在东暖阁里批阅奏折,因为他们三个在保极殿里养伤,皇帝最近都没有去肆茅斋。

    “陛下。”

    沈先生走到东暖阁外俯身轻轻叫了一声,代放舟连忙从屋子里出来:“先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只管让内侍通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皇帝在屋子里说道:“扶他进来吧。”

    “是。”

    代放舟连忙伸手扶着沈先生进了东暖阁,皇帝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你稍等些,朕还有几分奏折没有看完,朕之前已经交代过御膳房准备些清口素菜送过来,朕与你们同吃。”

    沈先生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一边,闭着眼睛,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将最后一份奏折批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代放舟,去让御膳房传膳。”

    代放舟连忙出去,皇帝在屋子里慢慢走动活动着肩膀:“说吧,朕已经把代放舟支出去了,他是个聪明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臣想去西疆。”

    “你想死吗?”

    皇帝皱眉:“以你现在这个身体去西疆,朕要不要提前把后事也给你准备好?朕能给你荣华富贵也能给你风光大葬。”

    “臣担心冷子会出事。”

    “朕也担心,所以朕让韩唤枝也去了。”

    “臣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以后也做不得什么大事,唯剩下的心愿便是好好看着两个孩子成长,看着他们结婚生子,看着他们一直幸福,多看一眼是一眼,那是赚了,可少看一眼,那就是亏了,陛下是了解臣的,臣最不喜欢的就是吃亏。”

    “你若是死了,朕还亏了呢,你什么时候见朕喜欢过吃亏?”

    沈先生无奈摇头:“那就再修养五天?”

    “一个月吧。”

    皇帝道:“一个月后你若是还想着去看,那朕不拦着。”

    “臣......遵旨。”

    沈先生试探着问了一句:“不出远门,那臣能不能在长安城里走动走动?陛下可以派给臣两个人一辆车,臣想去见见院长聊聊天,见见叶流云,太医也说了,适当活动活动对恢复更好。”

    “三个人吧,不管你去哪儿,身边必须带着一个太医院的人。”

    “臣谢陛下。”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从皇宫里离开,赶车的车夫是宫廷禁卫之中的高手,卫蓝亲自安排的人,车里陪沈先生坐着的一个是太医院的御医,一个是跑腿的小太监,三个人坐在马车里默然无声,马车走的并不快,从皇宫后门出去后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雁塔书院不远处的那座酒楼,小太监早已换了便装,先下车伸手扶着沈先生下来,御医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跟着。

    沈先生很忐忑,他觉得自己赌这一把,有可能会赌上自己的命。

    叶流云在屋子里等着,二楼最大的那个包房里,他站在窗口看着沈先生下车被人搀扶着进门,心里一阵悲凉,那是谁?那可是青松道人,当年在留王府里的时候,谁见了他不喊一声道长或是先生?就算是在江湖上,曾经青松之名,也要远比那些所谓的门派宗师要大的多。

    可是看看现在沈先生的样子,已经像是一位半截子入土的老迈之人。

    沈先生进了门之后,包房的门就关了起来,独臂的白牙亲自守在门外,窗户也关了,白牙很好奇这样两个人会说些什么,可什么都听不到,好像两个人并没有交谈,不久之后忽然听到叶流云一声怒斥,声音极大,沈先生却没有说话,白牙本能想冲进去保护东主,可脚步一动才醒悟过来,又站了回去,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两个人之间的争吵,自己根本就没资格进去搭话或者是阻止。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叶流云的声音变得轻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白牙隐隐约约的闻到从屋子里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烧纸的味道,也不知道里边的人烧了些什么。

    屋子里,叶流云狠狠的瞪着沈先生:“你就是个疯子。”

    “我们都是为陛下而疯的人,从二十年前就是了。”

    沈先生低着头,看着地上已经烧成了灰烬的那几张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叶流云没有直接把他拎起来送到陛下面前,就说明自己这一步赌的成功了一小半。

    “我只能答应你,若将来出来什么问题,我是第一个杀你,杀沈冷的人。”

    沈先生指了指自己脖子:“我项上人头,随时等你来拿。”

    这一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做了一件多冒险的事。

    从酒楼出来之后沈先生上了马车,指了指雁塔书院的方向,像是累坏了,坐在马车里之后就闭着眼睛休息,依然一句话没说。

    雁塔书院距离酒楼很近,一炷香之后沈先生已经进了书院,马车上的人有皇宫禁卫的腰牌,所以进书院之后马车没停,直接去了院长大人独居的那个小院,到了小院门外,沈先生把侍卫太监和御医都留在了马车旁边,一个人进去见老院长。

    大概半柱香之后,外面的人听到了老院长摔杯子的声音,骂了一句王八蛋。

    两炷香之后,老院长忽然笑起来,笑着又骂了一句沈疯子你果然是个王八蛋。

    皇帝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可即便他是皇帝也没办法知道沈先生和老院长和叶流云说了些什么,不出沈先生的预料,第二天皇帝没有在东暖阁处理政务而是去了肆茅斋,他相信不久之后老院长和叶流云都会被召进去,皇帝当然想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如果今夜不死,那就赌对了。

    整整一个晚上,沈先生根本就没办法入睡,他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看了一夜,等到外面旭日初升门被内侍打开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沈冷也是幸运的,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陛下也是幸运的。

    不久之后皇帝从宫外归来,没有先去上朝而是先来了保极殿,进门看到沈先生正在喝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好大的胆子!”

    沈先生心里一震,慢慢的跪下去。

    皇帝似乎气的不轻:“你居然敢去找老院长和叶流云为沈冷求未来?朕用得着你去安排这些?还要让老院长将来保沈冷一个大将军?朕的大将军,是老院长说了算的?!”

    沈先生低着头,嘴角一勾。

    那两个人啊,终究还是没有卖了他。

    书院,刚刚回来的老院长疲劳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越老越傻的人,傻到居然去帮沈小松扯了一句谎言,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

    酒楼,叶流云回到房间里坐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字。

    罪该万死。

    然后又烧了,站在窗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刺激

    孤驼山。

    山下有一条小河,没有人知道河叫什么名字,这里是车迟国不是吐蕃,而这里只有吐蕃人,一群看起来失去了骄傲和自尊的吐蕃人,别说没人在意一条河叫什么名字,连身边人叫什么都没有人在意,队伍建制完全乱了,近二十万人,没几个人还能在身边找到很多熟悉面孔。

    绝大部分人都沉默的坐着,交谈会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狼狈和恐惧。

    从失去骄傲到失去自尊,可能也是一个人从颓到废的过程。

    小河本清浅,水中鱼儿早就被踩浑浊了水底的马蹄吓得不知所踪,这边有人捧着水喝,那边战马拉进河里马粪。

    来的时候有人还特意问过,这小河是藏布江是一条细小分支,分支河道正中有一座小石头山,水流被挤向两侧,一侧被当地车迟人修建的水渠引走,一侧则缓缓流下下游。

    孤驼山下有一片树林,车迟国中难得见到的绿洲景象,四周的沙丘还没有放弃对绿洲的侵袭,风起时,士兵们便拉起围巾遮住口鼻。

    当初车迟人在分支河道修建水渠的时候本意是要将两侧的水流都引走,可那时候车迟国的大丞相说,给下游的人也要留一条活路,于是才有了今日吐蕃人一口水喝。

    树林中位置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勒勤阔哥明台的,一小片空地还挨着浅水,逃离的时候大帐都来不及收,所以他只能露天躺在地上,随军的医者正在给他换药,疼的他想一脚把医者踹出去。

    那一刀太狠了些,现在的阔哥明台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个年轻宁人的眼睛,那眼神让他害怕,那么清楚,挥之不去。

    即便是到了现在阔哥明台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输了,宁军不过七万,他有三十万虎狼,就算是一人换一人,赢的也该是他才对。

    “国师呢?”

    他侧头问。

    “在公主殿下那边。”

    “哦......”

    阔哥明台吩咐了一声:“一会儿若国师回来了,请他过来,我有事情与他商量。”

    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亲兵,脸上带着纱巾抵挡着从远处沙丘被风带过来的细沙,这亲兵身上血迹斑斑,让他心里一阵阵的烦躁,烦躁之后便是悲凉。

    如果不是当时塔木陀拼死相救,不是这些亲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袭来的箭雨,他可能也死在了石子海城外,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塔木陀去整顿队伍了,其他将领也都去清点人数想重新恢复建制。

    “我回去之后,会重赏你们。”

    阔哥明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给他重新包扎好的医者:“你下去吧,伤药留着,回国还要走上很久,路上多荒凉之地,怕是连药都没地方去寻。”

    那医者本想去救治别的伤员,听到阔哥明台的话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让阔哥明台想到了一件事,至少有三千余伤兵跟着队伍,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粮食和水以及药品,事实上,他们逃的太仓促,根本就没有携带多少东西,最主要的是这些伤兵是累赘,车迟国已经被灭也就没有后援,宁军随时都可能追上来,或许宁国还会调集更多的战兵来,毕竟若是一口吞下吐蕃三十万大军,吐蕃国十年之内都不能轻松缓过来。

    “括善!”

    阔哥明台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

    阔哥明台又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括善已经死了。

    “别不格。”

    他看向另外一名吐蕃国将军,那是他亲卫军指挥,别不格连忙跑过来,肩膀上还吊着绷带,脸上也被削掉了一块皮肉,看起来很凄惨。

    “勒勤,有什么吩咐?”

    “我交代你去做一件事,只能带亲卫军去做,不能让其他各军的人知道。”

    “勒勤......什么事?”

    “你......”

    阔哥明台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残忍,可这样的事当年他也做过,只是那时候伤兵不过几百人而已,时至今日都没有人把那件事说出去过,不然的话他在吐蕃国内也会扛不住,可到现在为止他也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亲卫军还有多少?”

    “不足八千人。”

    “你分五千人出去,亲自带队。”

    阔哥明台压低声音说道:“带上所有伤员,就说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亲自带大军引开宁人的追击,你们绕路回去把伤员送回吐蕃,半路上......你知道该怎么办,回来只需说不幸遇到了宁人的大队人马。”

    别不格脸色瞬间发白:“勒勤,有几千人啊。”

    “不然呢?”

    阔哥明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忍心?他们都是为吐蕃而战的勇士,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自己成为累赘,若是因为他们而拖累了大军归程,让更多的勇士死在异国他乡,他们也会自责,会难过,如我一样。”

    别不格咬着嘴唇点头:“我这就是安排。”

    他招手,带着几个亲卫军的将领离开,阔哥明台使劲儿出了一口气却没有觉得轻松起来,远处有几个身穿斥候军服的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下了马就直奔他这边跑,阔哥明台希望斥候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勒勤。”

    斥候什长单膝跪倒:“前边藏布江有宁军重甲拦截,而且宁人似乎还逼着车迟国聚拢了大概几万人的队伍,也在藏布江布防。”

    阔哥明台心里腾的就烧起来一股火,恨不得一口一口把谈九州咬死。

    “再去探路,看看是不是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去抓一些车迟人做向导,愿意的给一些金银,不愿意的就杀了。”

    “是!”

    那几个斥候起身离开。

    “国师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喊了一声,身边的亲兵连忙俯身:“我这就去问。”

    亲兵小跑着离开,想着现在可千万不要招惹勒勤,谁知道厄运会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之前勒勤和将军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真的有一股冲动想去提醒那些伤兵,让他们不要跟着别不格将军走,那是黄泉路啊......可他不敢,他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受伤。

    没多久远处就一阵阵嘈杂之声,将军别不格带着人开始将伤兵聚集起来,听闻勒勤为了他们居然要自己做诱饵引走宁人追兵,这些伤兵很多人感动落泪,有人远远的朝着阔哥明台这边磕头,祈愿上天让勒勤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别不格还是不忍心,把还能自己走路的伤员留下,带着所有的重伤员和腿上受伤的人,并且破天荒的下令亲卫军把自己的口粮分出来给伤兵,告诉他们不要省着,吃饱,一定要吃饱。

    大概两千余行动不便的伤兵被带走,而此时此刻,吐蕃人已经到了考虑杀马不杀马的地步了。

    与宁人轻骑交战的数万吐蕃骑兵被打散了,回来的不到一万五千人,马就是他们的半条命,可军中无粮,不杀马的话再过不了一天,宁人追上来,他们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阔哥明台思考了至少两炷香的时间,连续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分派出去一支约两万人的队伍殿后,一旦宁军追来,这两万人就是拿命在给他们争取时间。

    第二,杀马,分批杀。

    下令之后阔哥明台脸色稍稍恢复了些,决定虽然稍显艰难,可一旦做出心情反而就没有了纠结,让士兵们最起码这三天吃饱肚子,才能冲过藏布江。

    若万一呢?

    那可是数万宁国西疆重甲,还有藏布江天堑,万一过不去呢?

    阔哥明台皱眉:“再去个人,请国师立刻过来。”

    他必须做出最后一个决定了,明日大军开拔之后,他要带着剩下的亲卫军以殿后为名,保护着公主殿下和他自己以及国师绕路走,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队斥候归来,是往后去侦查敌情的,看起来比之前那队斥候更加辛苦,几个人身上带着血迹,似乎还没有干透,显然是遇到了宁人,斥候与斥候相遇,厮杀会更为惨烈,因为他们都知道被发现了意味着什么。

    为首的那个斥候将自己脸上的纱巾往上拉了拉,跳下马背快步冲过来,单膝跪倒说了几句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似乎已经有阵子没有喝过水,所以说话的声音小的根本听不清楚。

    “你大声些!”

    阔哥明台怒喝一声。

    那人抬起头又说了几句,可是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沙哑的令人难受。

    “你过来说。”

    阔哥明台招了招手,斥候随即低着头往前小跑过来单膝跪倒在阔哥明台身边:“勒勤,大事不好了。”

    阔哥明台一怔,这几个字倒是听清楚了,可为什么是宁语?

    那人猛的扑上来,一把捂住阔哥明台的嘴,小猎刀从阔哥明台的脖子一侧扎进去,来回切割了几下将阔哥明台的脖子几乎断开,血喷溅出来,那样子无比的血腥。

    “特别不好,你死了。”

    斥候一只脚踩着阔哥明台的胸口,另外一只手抓着头发硬拔了一下,还连着的半截脖子被揪断,他拎着人头往回冲,在四周的亲卫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上马背,才上马,箭和扔弯刀乱七八糟的飞过来,几个人一路前冲,而前边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战马冲撞的东倒西歪。

    喊声骂声在后边此起彼伏,不少人开始上马追击,可这里没有营房没有栅栏,几个人骑马冲进树林里借助树木挡住后边的箭雨,竟是被他们冲了出去。

    匪夷所思。

    马背上,孟长安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人头,腾出手把人头用头发绑在马鞍上,又用自己的衣服盖住,再次把面巾往上拉了拉:“冲出去,别往回走,他们会以为咱们回去,必然分兵包抄拦截,往前冲,奔藏布江。”

    那几个才跟着孟长安没两天的大宁战兵斥候此时竟然完全不害怕,只是觉得跟着这孟将军......贼鸡儿刺激啊。

    .....

    .....

    第三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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