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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严豁如果情商稍微高一点,也不会看不出来庄雍脸色稍稍有些不快。

    “沈将军此举无疑是在挑衅国法。”

    严豁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妥之处有三,一,就算他是战兵将军,也不能随意带兵闯入别人私宅私田更何况还是毁了人家东西,二,此事未经与地方官府沟通,战兵直接出面的话那么我这些做地方官的还怎么办?三......沈将军刚来对求立这边应该也不了解,他不知道鬼瘾花田会带来多少收益,去年一年,从求立往国库上交的税银有三成源自鬼瘾花。”

    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庄雍:“这三点都可抛开不论,毕竟同朝为官,只是如果再这么烧下去的话怕是要激起民变,沈冷将军不知道,难道大将军也不知道?求立富户,种植鬼瘾花者十有九之,这些富户,大者有长工上千,小者也有长短工百十人,如果这些人一同作乱......”

    庄雍摆了摆手示意严豁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严豁话到嘴边没有说完有几分不爽,强行又把结束语说完:“陛下应该也不愿意看到因为一两个人的严重错误就导致整个求立都乱起来,动荡涉及百万人,那可是死罪。”

    庄雍微微皱眉:“沈冷是几个人?”

    严豁回答:“沈冷将军?沈将军自然是一个人。”

    庄雍问:“那严大人说的一两个人指的是谁?”

    严豁楞了一下,然后连忙回答:“口误口误。”

    庄雍道:“不管是口误,还是严大人心中所想,这事我先说一下吧。”

    庄雍站起来,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庄雍道:“沈冷带兵在焚烧鬼瘾花田,你们都知道我在城外也有一片田,也种了,第一个烧的就是我的,沈冷身边只有他自己亲兵六百,今日有一万战兵出营,这一万战兵沈冷调不动,没有我的军令求立之内谁也调不动,鬼瘾花能给朝廷带来多少税收我清楚,应该算是损失,所以不介意诸位大人上奏朝廷如实将此地情况汇报,只劳烦诸位大人记住一点。”

    他扫了众人一眼:“奏折要参奏的人排在第一的不能是沈冷,得是我,他级别不够。”

    众人面面相觑。

    严豁就算是情商再低也听出来庄雍这话里对沈冷的回护之意,所以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想着既然你要求把你放在第一位,那就把你放在第一位,你们这些当兵的穿一条裤子,哪里像是为官之人更像是一群混江湖的,不以大局为重,只以私情论事。

    庄雍道:“今日这事就议到此处吧,我本来也不是与你们商议什么,而是知会一声,沈冷是我带出来的兵,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自己也不敢不认,他带的兵是我调动的,他做的事是我点头的,所以诸位大人也无需骂他,骂了可能也没用。”

    亲兵拉开屋门,满屋子的文官武将看了看,都起身离开。

    严豁出了门后又停下来,回头看了庄雍一眼:“大将军,奏折送往长安最快也要三五个月,往来快则半年长则近一年,若是在此之间发生民变暴动,大将军如何处置?”

    庄雍道:“有两种答案,一种五个字一种三个字,严大人要听哪种?”

    严豁想了想:“五个字的。”

    庄雍:“那是我的事。”

    严豁脸色一变,耐着性子又问:“三个字的呢?”

    庄雍:“你管不着。”

    他素有儒将之名,人都说庄雍温文尔雅,可这两句话说出来似乎显得有些跌了身份,和他饱读诗书的才学不符,然而这才是他想说的话。

    严豁冷笑:“大将军怕是有些糊涂了,这是四个字,不是三个字。”

    多傻的人才会在这几个字上找没趣?

    庄雍道:“管不着是三个字,你这个字,是我送你的。”

    严豁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庄雍等人走了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声:“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过此人有些傻,原来是真的傻。”

    庄夫人从内堂出来,递给庄雍一杯茶:“这样一来,在求立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被你这一句话而惹恼,用不了多久参奏你的奏折就会好像雪片一样飞到长安,陛下或许都会被吓一跳。”

    “只能如此了。”

    庄雍道:“他才多大?”

    庄夫人一怔,点头:“是啊,他才多大。”

    他指的自然是沈冷,谁也没有料到沈冷会因为这件事突然决绝起来,原本还好好的要带兵去圣徒城,从东窑岛回来之后就铁了心哪儿也不去,只想把鬼瘾花都烧了,这件事庄雍知道拦不住,可一旦反应到了朝廷,陛下不能不有个态度,沈冷还年轻,这件事他来扛。

    半个时辰之后,南屏城府衙。

    严豁坐在主位上一脸的愤懑:“你们的事我说了不算,也管不了,这求立之地最大的可是人家大将军庄雍,庄雍说了,这事和沈冷没关系是他下的令,级别上来说,沈冷如今不如我高,可既然庄雍把事情接过去我又能如何?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我也累了,要歇着了。”

    为首的那个求立人名为高康城,祖上是楚人,求立立国之后他祖上很快就辞官不做做起了生意,靠着自己的关系和经营,很快就让家族在求立站稳,数百年后,高家在求立已经是有名的大家族,也有不少人在求立朝廷里为官,求立国灭之后,高家人是第一批表态拥护大宁的家族之一,所以也没有受到多大牵连。

    高康城连忙上前俯身说道:“大人,如果你不为我们做主我还能求谁?家中的海运生意,一大部分进项都是将鬼瘾胶销往西域各地,如果就此断了,家族也算完了.....”

    说是海运,实则这些求立的生意人要么把鬼瘾胶卖给求立自己人,要么卖到大宁南疆三道诸地,往西域那边的反而少一些。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严豁打了个哈欠:“我说过了,我乏了,你们自己回去想办法吧,你们堵着我,我能如何?难不成我还能让人去把沈冷抓了?”

    高康城连忙说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他往后看了一眼,后边的人立刻递上来一个木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

    严豁一瞪眼:“你们什么意思?”

    高康城道:“大人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大人高洁,我们自然也不会辱没了大人的名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园子,以后大人若是不愿意回长安的话,在南屏城也有个落脚处,庄园在城东最好的地方,有山水园林,还有一块田,知道大人喜欢田园之乐,这园子是我们几个亲自盯着建造起来的,还算用心。”

    严豁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打开盒子看了看,盒子里边是一张地契,地契下边则是一排黑色的长方形状的东西,他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你们这......唉,你们也是有心了,知道我为官清廉不贪金银之物,说起来我倒是真的喜欢求立这边,将来没准不走了。”

    他示意了一下,手下人连忙将盒子抱起来送进里屋。

    严豁道:“我刚才也说过了,鬼瘾花田的事我没法去管,让你们自己想办法,你们也是蠢非要我提醒才行,办法难吗?你们有时间堵在我这解决不了问题,为什么不去见大将军?大将军才是这最大的那个人啊......懂吗?”

    高康城立刻反应过来:“懂了,懂了!多谢大人指点。”

    他连忙转身:“咱们走吧,不要妨碍大人休息了。”

    严豁打了个哈欠进了里屋,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小箱子,取出地契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随手扔在一边,下边那一块一块的黑色的膏胶让他眼睛发亮,初到这地方不久他有一次说过公务太多身心俱疲,高康城献上此物,说是可以缓解疲劳,让人精神百倍。

    大将军府外,不多时便聚集起来一群求立人,到快天黑的时候已经有数千人之众,他们将大将军府围的水泄不通,一群人在那高呼请大将军为他们做主,高康城等人自然不会自己跑进去惹事,他们就坐在大街另外一侧的茶楼二楼看着。

    “再找些人来。”

    高康城笑道:“堵在这,让庄雍看看咱们的态度,他总不能一口气把咱们南屏城各大家族全都灭了。”

    “就是,他没那个胆子。”

    “我就让人回去把各铺子里的人也都找来。”

    正说着,就看到围着庄雍府的人分开了一条路,一队战兵从远处归来,这些人围着归围着,战兵要过来他们真不敢拦住不放。

    高康城看到那巨大黑獒上的将军连忙低头不敢再看:“是沈冷回来了。”

    本以为沈冷要进大将军府,可是黑獒居然在门口停下来,沈冷从狗背上一跃而下,往四周看了看,最终视线落在茶楼这边,他走进茶楼,人自发的往后退,到了二楼之后沈冷看了看高康城他们,整个二楼只有那一桌人。

    沈冷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往下指了指:“这是在求大将军帮你们解决问题啊?”

    那几个人谁敢说什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声势够不够?”

    沈冷又问。

    还是没人敢回答。

    “我看差了些。”

    沈冷起身走到窗口:“我再帮你们加一些,给大将军施压,咱们就看他怎么办。”

    他一摆手:“让人把大街封了,就......先封个五天吧。”

    他回头看了看高康城:“五天够不够?”

    高康城咽了口吐沫,哪里敢说话。

    沈冷道:“应该差不多,就先来五天的,毕竟五天没准就能饿死人,不够就十天,十天不够就一个月,把大将军的府门给我堵五天,谁也不能走,大家要同舟共济,肩并肩手拉手,团结在一起,要让大将军知道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代表军方表个态,五天之内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撤走,我觉得你们也一定可以。”

    他朝着楼下王阔海喊了一声:“封街五天,一个都不许走。”

    他又回头看了看高康城:“要不然封城?”

    第七百一十五章

    鱼竿与鱼

    茶楼里变得安静下来,高康城等人坐立不安。

    沈冷似乎也觉得无趣转身离开,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号角声,大宁战兵将大将军府四周的大街全都封了,动作快到堵门的人没有反应就被圈了起来,所以这显然是沈冷之前就吩咐过的,而不是临时起意。

    沈冷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高康城一眼:“努力。”

    高康城:“......”

    沈冷走下茶楼,大街上那些求立人再次让开路,沈冷回到大将军府里,院子里荷池边凉亭下,庄雍正在垂钓,沈冷看着好玩,钓自家养的鱼也是很无聊了。

    “外面的声音有些吵?”

    沈冷注意到了庄雍脸上稍显不悦的表情。

    “吵。”

    庄雍道:“本想睡一会儿,没睡着。”

    沈冷耸了耸肩膀:“年纪大了总是容易犯困。”

    庄雍白了他一眼:“年轻了不起?”

    “年轻当然了不起。”

    沈冷在庄雍旁边坐下来:“我在回来之前听说一件事。”

    “事大吗?”

    “大。”

    沈冷看着庄雍的眼睛:“我听说某个老人家担心我被朝臣参奏,所以召见南屏城所有官员,把烧毁鬼瘾花田的事大包大揽,你是不是觉得你年纪大了无所谓?”

    庄雍没回答,心里却有些暖意。

    “年纪大了才有所谓。”

    沈冷认真的说道:“要不要辩论一下?”

    庄雍道:“辩论是两个级别相同的人才会有的无聊事,亮出来你的铁牌让我看看你我级别差了多少?”

    沈冷:“官大了不起?”

    庄雍:“官大当然了不起。”

    沈冷:“官大的也比不过不讲理的,我还听说某个老人家在议事的时候说,我不是和你们商量什么,而是知会你们一声,这话说的好霸气......我不是和你商量什么,而是知会你一声,我刚才去了南屏城府衙见了严大人。”

    庄雍眉角一抬:“嗯?”

    沈冷坐在那晃着两条腿:“我年轻,我跌到了还能再爬起来,也能任性去做一些事,比如禁绝鬼瘾花田的事,可年纪大了就不能任性妄为,一辈子拼争得来的因为年轻人的任性都丢了多可惜?你不能有事,你有事的话这个年纪了可能就爬不起来了。”

    庄雍:“你在笑话谁?”

    沈冷嘿嘿笑:“能不能认真点,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

    庄雍把鱼竿递给沈冷:“你来钓。”

    沈冷接过鱼竿,提起来看了看鱼钩上的鱼饵早就没了,由此可见庄雍之前一直都在发呆,连什么时候鱼饵被吞光了都不知道,又或者是他根本就忘记了要挂鱼饵,他看了看庄雍身边的小盒子,里边是配制出来的鱼食,味道还很香,沈冷把鱼竿放在一边在荷池边地上刨了刨,刨出来一条蚯蚓挂上。

    庄雍哼了一声:“低级。”

    沈冷道:“我是不惯着鱼,就蚯蚓,爱吃不吃,不给它那么大脸。”

    庄雍:“......”

    沈冷把蚯蚓挂好鱼钩甩出去:“我去的时候严大人正在用鬼瘾胶,屋子里烟气缭绕,我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起不来,在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鬼躺在那,眼神迷离,连我都没能认出来,我和他说了些什么大概他也不会记得了。”

    庄雍沉默。

    “那是一位掌管地方民治的高官,却被这小小的鬼瘾胶毁了,我一直都在想,大宁如此强盛,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求立人拿什么抵挡凭什么不臣服?当我看到严大人那个模样忽然间醒悟过来,求立人就是用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方式在反抗,我已经请廷尉府的人去帮忙调查,大宁派驻过来的官员有多少人在用鬼瘾胶,如果......”

    他看向庄雍:“如果人数很多的话,我可能会做一些更出格的事。”

    庄雍声音很轻的说道:“我说过的,你不适合为官,战场上的事还算直接,所以你应对起来没有什么压力,你天生就是个领兵的将军,可官场和战场不同,大宁派驻到求立这边的官员分成三种人,第一种是不得意的京官,他们在长安城官场混迹多年已经失去升迁希望,到求立来是唯一的机会,别人不愿来他们却只能来,如严大人便是如此,你不能说他做事不够格,所以我看不惯他的同时又有些觉得他可怜。”

    沈冷没说话。

    庄雍继续说道:“第二种是地方官,比如各县的小吏,很多派驻到求立的官员都是这样的人,他们不是没有目标,只是实现目标的路很远,也很艰难,他们也觉得唯一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就是来求立,当初陛下说过,调往求立的官员直接提两级,八品的那些文案小官拿的不是朝廷俸禄,到了求立升为正七品,就是朝廷正式登记在册的官员,七品官直接升六品,六品升五品,陛下还说过,在求立的官员以五年为期,五年户部考核评定,若是政绩优秀的人才可调回大宁,还会提拔,你说他们谁不想把握?”

    沈冷知道庄雍是在提醒他,他如今的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他们需要拼五年,五年未必能拼出来一个风光锦绣,而你现在已经拥有了,刚才你说年轻了不起,年轻确实了不起,若我年轻二十岁,我也还有豪情壮志,如今没了,是真的没了,年纪大了的人和年轻人想法不一样.....年轻人觉得自己可以跌倒再爬起来,无所谓,年纪大的人想着的则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在乎的年轻人跌倒,尽其所能。”

    沈冷笑了笑,眼睛微微发红。

    庄雍假装没有看到沈冷的反应,继续说道:“第三种人则是带着目的来的,这个世界最复杂的就是人,越是已经拥有一定地位和财富的人越是复杂,他们觉得求立有利可图,这种人最可怕,因为他们有实力,你做的是断他们财路的事,我不知道沈小松最初教导你的时候有句话对不对,他说过,年轻人当有锐意,不藏锋。”

    沈冷点了点头,这些话沈先生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说过。

    “年轻人确实当不藏锋,可不藏锋就会得罪人。”

    沈冷又点了点头。

    庄雍继续说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你,韩唤枝喜欢你,叶流云喜欢你,陛下身边的很多人都喜欢你,陛下更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包容甚至可以说纵容,你和那些正在辛苦拼争攀爬的人不同,他们得罪人一次可能就没了未来,而你得罪人那么多次依然还好好的。”

    沈冷低着头,看着鱼钩上下起伏。

    庄雍道:“然而这不能说明你可以不怕跌到,恰恰相反的是,你不能跌到,你知道你跌到意味着什么吗?陛下喜欢你,若是连陛下都不得不处置你,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不适合官场。”

    这话他自己也不止说过一次。

    他看向庄雍:“沈先生不止说过年轻人当不藏锋,还说过要心向光明,心向光明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懂得判断对错,如果我改变了,适合官场了,心里也不再光明了吧,我知道已经到了我现在这个位置更应该去适应环境,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所谓成熟不外人情世故......”

    他看向庄雍:“我做不到,沈先生现在的想法也是让我试着去改变,去适应,去变得圆滑一些,再看二十年吧,二十年后如果如此肆意妄为的我还活着,应该,大概......”

    他沉默片刻,摇头笑了笑:“还是这样一个德行,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但我不正义,正义的人心中对错没有远近亲疏,如那些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我心中的对错有远近亲疏,所以不正义,如果沈先生和大将军你们错了,如果茶爷错了,如果孟长安错了,如果陈冉王阔海杜威名他们错了,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如果弥补不了我希望我可以代替你们受罚,我很少会说这么直接到有些矫情的话,既然大将军提到,我就说一次......在我心中,理在第二位,亲在第一位。”

    他拍了拍庄雍肩膀:“年纪大了想护着小的,年纪小的难道就不能想着护着老的?很早之前我听过一句话......男人啊,前二十年看父养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前二十年父不养子是无德,后二十年子不敬父是不孝,万一老天爷睁开眼看看就没准天打雷劈,我在江南道鱼鳞镇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没爹娘的孩子,后来幸福起来,因为我觉得我有好几个爹。”

    他站起来看向荷池,荷池之外是远方。

    “到我站起来的时候了。”

    庄雍沉默,然后笑。

    笑的有些鼻子发酸。

    沈冷道:“求立这边的事,对的就是对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所说那些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到了这边被一包小小的鬼瘾胶给放倒,纵然他们一定会被放倒,我希望把他们击败的是梦想而不是毒,我请廷尉府的人帮忙调查,跟他们说,别给年轻人一种他们可以戒掉毒国法就可以原谅他们的错觉,如果国法原谅是国法不公,那不是国法是人情。”

    庄雍也看向远方。

    沈冷笑了笑:“如果因为我想废掉鬼瘾胶而被大宁官场击败了我,那我也不后悔,离开这样的官场应该是做对了选择吧?”

    庄雍长叹一声:“干吧。”

    沈冷嗯了一声:“我来干。”

    庄雍:“求立我最大。”

    沈冷耸了耸肩膀:“那你也只算是从犯。”

    他看了庄雍一眼:“我把严大人抓了。”

    庄雍:“......”

    沈冷道:“我在廷尉府的牢房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严大人,痛哭流涕,跪地忏悔......人啊,都知道是非对错,只是有些时候会知错犯错,可怜,不可惜。”

    庄雍指了指:“鱼。”

    沈冷提起鱼竿,鱼钩上挂着一尾很肥很肥的鱼儿,还在挣扎,还在摆尾,那么不甘。

    庄雍看着那尾鱼:“这是我的家里我的池塘。”

    沈冷:“对。”

    庄雍:“所以你为什么钓我的鱼?”

    他笑了笑:“池塘是我的,鱼竿是我的,刚才是我让你钓上来的鱼,谁是主犯谁是从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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