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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辛疾功深深的吸了口气,整个战场上都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可即便是这血腥味也没有让辛疾功觉得不适,唯有真正的在战场上与敌人面对面厮杀过才能体会到边军的那种壮阔豪迈,那种悍不畏死,那种气吞山河。

    在这一刻,他确定自己做出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在这一刻,他也理解了为什么陛下让他跟着沈冷的时候会说......跟着沈冷打仗,你会有很多很多的体会,你终究会明白朕让你跟着他是为你好。

    息烽口新军这边,孟长安的黑线刀将迎面过来的黑武骑兵砍翻,刀过,那个黑武边军的上半截身子就飞了起来,下半截身子还在战马上坐着居然没有立刻掉下去,他出刀发力向来不留力,那时候楚剑怜曾经点评他的刀法过于凌厉,但楚剑怜并没有让他改变这种打法,而是在孟长安用到的习惯上加以改进,被楚剑怜指点过之后的孟长安,刀法更上一层楼。

    他更霸道,更凌厉,更一往无前。

    老一代的将军之中,进攻之术无人可比裴亭山,新一代将军之中,进攻之术无人可比孟长安。

    孟长安在大黑马上往远处看了看,那边好像有一头凶兽在破地向前,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那是沈冷的水师战兵在发力向前,看到那场面孟长安嘴角一扬,挥刀向前。

    拦截沈冷的黑武军队,拦不住。

    拦截孟长安的黑武军队,一样拦不住。

    黑武北院大军尚且有数十万之众,可两个人分别率领不过万余队伍却深深刺进黑武大军的心口,那是中军,是黑武北院大将军咄纲所在之处。

    咄纲站在高高的攻城楼车上,看着那两支宁人的队伍势如破竹般杀过来,心里暴怒,这么多兵马,居然不能挡?

    他一直以为最强之敌是北边的东疆刀兵裴亭山,哪想到扎进来最深让他最疼的居然是另外两支宁军,此时宁军士气正盛,若是再拦不住的话将会直冲他的中军大旗。

    主将乃军之胆,中军大旗乃军之魂,魂胆若破,焉有不败之理。

    “挡住他们!”

    咄纲咆哮一声,眼睛都已经微微发红。

    更多的人朝着那两支宁军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北边的黑武军队被东疆刀兵压制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士兵开始溃败,原本猛攻息烽口土城五日五夜不破就已经让黑武军队士气衰竭,此时被刀兵碾压哪里还有勇气反抗,溃败从北边先来,已经没了胆气的黑武军队潮水一样朝着中军方向退过来,他们这一退,咄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最先冲撞了他中军大阵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败兵像是一群完全被吓破了胆子的黄羊,哪怕追在他们身后的宁军数量比他们要少的多,可黄羊哪里敢反抗狼群。

    “弓箭手!”

    咄纲嘶吼着:“朝着退回来的人射,不能让他们冲乱了阵型!”

    中军这边的弓箭手得到命令却全都犹豫了一下,他们要射杀的不是敌人而是同袍,可是还保持着理智的中军将士也都明白,一旦被败兵冲击,那么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随着号角声催促,弓箭手开始朝着北边退回来的自己人放箭,羽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冲在最前边的黑武士兵立刻就被射翻了一层,羽箭不停,落地之后,地上长出来一层白羽,这一阵密集的攒射也在败兵和中军大阵之间杀出来一条空白地带,被羽箭阻挡的败兵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然而停了并没有多久,停下来的人挡不住身后的同袍疯狂的拥挤,那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的溃败,那是北边十余万人的溃败,那是不可逆挡的大海浪潮,中军大阵还是被冲击了,而恐慌好像瘟疫一样开始在中军传染出去,迅速遍及每一个人。

    如果是与宁军交战过无数次的黑武南院边军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被击溃,可是自视甚高偏偏又没有与宁军真正厮杀过的北院士兵们,心理防线崩了之后谁也不能阻挡了,无力回天。

    咄纲刚到北院做大将军还没多久,他尚未立威,这不是他熟悉的手下,此时此刻,咄纲甚至不想去杀宁人,更想把那些带头往回跑的懦夫全都砍了,一刀一个,亲手砍了。

    更让他心寒的是,从北边败退回来的军队已经真的被吓破了胆子,他们迎面冲过来的是那两支人数并不算很多的宁军,可是他们却绕开跑,宁军像是两条猛龙,对面的大海主动分开了波涛为他们让路。

    沈冷和孟长安已经可以遥遥相望,两面将旗几乎同时杀到了黑武中军。

    楼车高大,上面有数百名弓箭手不停发箭,沈冷回头喊了一声:“王阔海!”

    王阔海大步向前:“在!”

    犹如一头蛮牛的王阔海举着自己的巨盾往前冲,他身披重甲,寻常刀剑看不破,他也不理会,低着头只管往前冲,一路狂奔将面前黑武边军撞的人仰马翻,沈冷跟在王阔海身后冲到楼车下边,王阔海一只手伸出去,沈冷纵身而起,脚在王阔海的手上点了一下,随着王阔海往上猛的一托,沈冷直接跳到了楼车一丈多高的地方,那是楼车第一层弓箭手所在的位置。

    沈冷上去之后不久,陈冉带着亲兵们也爬了上去,身上没有什么甲胄防御也没有什么长兵器的弓箭手简直就是在被屠杀,沈冷他们杀完了第一层的人爬上第二层,身上的黑甲火星四溅,羽箭一支一支射在他身上,甲胄不可破,人便不停。

    他杀上楼车顶处,咄纲的亲兵们朝着他冲过来,沈冷一刀将最前边的黑武人脑袋削掉,再一刀将后边的黑武人半边脑壳劈飞,比他慢不了多少的亲兵们也爬上来,在这战场的最高处,沈冷带着他的亲兵和咄纲的亲兵混战一处,楼车最高处的平层也就能容纳几十个人而已,沈冷左边王阔海右边陈冉,三个人只管往前杀,等到眼前一空,咄纲的所有亲兵都已经被杀光了。

    咄纲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沈冷,一声暴喝,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朝着沈冷冲了过来,弯刀从上往下斜着劈向沈冷的脖子,沈冷脚下一点不退反进,肩膀撞在咄纲的腋下往上一抬,咄纲被撞翻在地,沈冷弯腰一把抓住咄纲的腰带把人举起来,朝着楼车下大喊一声:“孟长安!”

    一声喊完,沈冷把咄纲从楼车上扔了下去。

    “在!”

    楼车下一声回应。

    咄纲哀嚎着往下掉,不远处那黑甲将军纵马而来,人还在六七丈外,手中黑线刀脱手而出,一刀黑光闪过,噗的一声把落下来的咄纲钉死在楼车木头上,黑线刀深入木桩之中,咄纲的心口处只留了一个刀柄。

    人如长虹,马如飞龙。

    第八百四十九章

    第一战的尾声

    沈冷将咄纲从楼车上扔下去之后就再没多看一眼,他转身朝着楼车上那面黑武中军大旗过去,黑线刀从半空之中劈落,刀子带着一道雪亮的痕迹将旗杆斩断,中军大旗往一边歪倒,大旗一倒犹如闪崩,沈冷左手伸出去一把将旗杆抓住,然后朝着楼车下边一掷。

    楼车下,纵马而来的孟长安到了,他从大黑马上跳下来,大步走到楼车跟前抓住自己的黑线刀往外一抽,血流如注,咄纲还没有完全气绝,眼皮耷拉着却想使劲儿抬起头看孟长安一眼,孟长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扔出去,咄纲落在地上,不偏不倚,孟长安把他扔出去的地方正是那面中军大旗掉下来的地方,咄纲的胸口都被戳出来一个大洞,无论如何是活不了了。

    黑武人这边的中军大旗一倒,宁军士气大振,从四面八方杀过来的宁军加起来其实也没有黑武北院大营的兵马多,可战场上,一旦打出来气势,胜局已定。

    这浩大的一片战场啊,双方加起来近五十万大军厮杀,那是一种何等惨烈的场面。

    三十万黑武北院大军败了。

    宁军在追杀残敌的时候,消息也到了格底城冰湖行宫。

    斜靠在躺椅上的沁色听手下人汇报完消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北院大营的战败她早就已经想到了,完全没有出乎预料,宁帝是何等的雄才伟略,若没有必胜把握宁帝会亲自到这边来?咄纲是个将才,可他的对手不是孟长安也不是沈冷甚至不是裴亭山,而是大宁的皇帝。

    沁色和孟长安在一起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详细打听过关于宁帝李承唐的事,孟长安却从来没有对她多说过什么,于是沁色又想别的办法,尽可能多的去了解大宁的皇帝陛下,当她大概知道了皇帝这半生经历后,长叹一声......她知道,这必将是黑武与大宁格局的转变,这转变就在于大宁有李承唐而黑武没有。

    不管是她大哥阔可敌完烈还是她弟弟阔可敌桑布吕,比起李承唐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几乎无法逾越的巨大差距,此消彼长,大宁在国力上反超黑武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战之后,黑武必将全面落后于宁。

    “孟长安怎么样?”

    沁色收回思绪,淡淡的问了一句。

    “没有得到孟将军受伤的消息,我们的人在战场远处观看,看到了冲击北院大营中军的正是孟字大旗,不久之后中军大旗被砍断,除了孟将军之外,冲击北院中军的还有沈将军。”

    手下垂首道:“属下退回来的时候厮杀还没有结束,不过北院大营败局已定,宁军已经开始分开切割北院大军的阵列,几十万人被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不过毕竟那是数十万人的大战,估计着到明天都不一定彻底结束。”

    “我知道了。”

    沁色摆了摆手,沉默片刻:“取笔墨纸砚来。”

    手下人连忙去取了笔墨纸砚,沁色坐直了身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要给大宁皇帝陛下写一份贺信,你派人送过去。”

    手下人一怔:“这,不妥当吧......毕竟,毕竟我们也是黑武人,黑武北院大营被宁人所破损失惨重,这个时候我们按兵不动已经会被过人诟病,若再写一封贺信过去,一旦宁人宣扬出来,殿下在黑武还如何立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骂殿下,百姓们也会骂。”

    “你以为是我真的想写?”

    沁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宁帝亲至,做主的就不是孟长安也不是沈冷了,那两个人念在与我私交可能还会有所照顾,可是宁帝不会照顾我,此时此刻我再没有一个态度表明出来,以宁帝的手段,必将下令将行宫夷为平地,宁帝就算是想留着我以做后用,又何必给我自由?他完全可以挥军灭我行宫,然后把我带回去软禁起来,他只是需要一个活着的黑武长公主,我在他手里比我在外面对他来说更好,他到现在还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因为他给自己两位爱将面子罢了。”

    沁色亲手写了一封贺信,封好之后递给手下:“你先等等,再带过去一件东西。”

    她起身到了书柜那边,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来一个很精致的盒子:“这是象征着我黑武长公主身份的金印,你一块送过去呈交给大宁皇帝陛下,希望他可以放我一次......我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点也不喜欢,可此时此刻在人家屋檐下,就要低头。”

    手下人也是长叹一声,将金印接过来,带着沁色的亲笔信和金印快步离开。

    息烽口,土城。

    胜负已分大局已定,皇帝将手里的鼓槌递给旁边的亲卫,代放舟连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城墙边上,皇帝坐在那看着远处平原上依然还没有结束的厮杀,心里畅快的不得了,这一战来势汹汹但结局在他预料之内,一战而定黑武北院大营,接下来就能全心全意的去对付最难啃的黑武南院大营。

    那才是真正的对手。

    “派人去请裴亭山上城来。”

    皇帝吩咐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代放舟:“去准备酒菜,朕要与大将军在这城头以大战下酒。”

    大战波及面太广了,方圆几十里内都是战场,足足一个时辰大将军裴亭山才带着他的亲兵营穿过大战的战场到了土城下,到了土城城门外,大将军从战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倒在城门外抬头喊道:“陛下,老臣来了!”

    “跪什么跪,上来喝酒!”

    皇帝站在城头喊了一声。

    裴亭山哈哈大笑,起身,迈开大步往城门里走,一边走一边想着陛下还是拿我当兄弟的,他刚刚还在感慨,战场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他了,而是逐渐被那些更年轻更有锐意如沈冷如孟长安那样的人掌控,所以不免有些悲凉和不服气,可正在想那些的时候陛下派的人到了,裴亭山心中升起的暖意让他感动的想要落泪。

    战场,就交给年轻人吧,可我还是陛下的臣陛下的兄弟。

    君臣二人坐在土城城头,两个人对着大战战场饮酒叙旧,说起当初也是这样遥遥击鼓呼应,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西边夕阳泛红,大战也快进入了尾声。

    沈冷从楼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孟长安,抬起手把面甲推上去嘿嘿笑了笑,孟长安瞥了他一眼:“不许笑!”

    沈冷:“唔......”

    孟长安走到沈冷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没受伤?”

    沈冷:“没有。”

    孟长安点了点头,他的肩膀上有一处伤口正在流血,可他自己却浑不在意,又看了一遍确定沈冷身上确实没有伤,长长的松了口气:“不代表你有多强,不过是铠甲比我的好。”

    沈冷:“那也不给你。”

    孟长安笑了笑。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看着身边宁军士兵一层一层的把黑武人放倒,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你怎么好像又长个儿了?”

    孟长安侧头看了看沈冷,沈冷原本的比他要矮那么一点点,可是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却觉得沈冷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点似的。

    沈冷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年纪还小,发育期,长个儿怎么了?”

    孟长安又看了看,微微皱眉:“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还垫脚?”

    沈冷把脚跟放下去后叹道:“看这么仔细干嘛?有意思吗?”

    孟长安道:“心机牲口。”

    沈冷道:“你大爷。”

    士兵们远远的看着两位大宁最能打最威武的年轻将军并肩站在那,那两个人看着战场的样子如此的威严肃穆,于是士兵们都觉得,那两位并肩而立指点江山的样子真帅。

    孟长安问:“你还打算这样站到什么时候?”

    沈冷:“给士兵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好好看看,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心潮澎湃。”

    孟长安:“唔......那你别特么垫脚了。”

    沈冷这次却倔强的没有把后脚跟放下来,白了孟长安一眼:“闭嘴。”

    大战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黑武北院三十万大军被杀十余万,有大概七八万人逃走,战场太大太乱,尤其是到了晚上之后更不可能盯住所有人,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开始清点战场,这么大的战役,没有几天时间杀伤敌人的数量和宁军伤亡数量不可能统计的出来。

    有超过十万黑武北院士兵投降,这些人都暂时被看管在土城外,因为人数太多不可能带进土城里,在土城外也只能是席地而坐,他们的兵器都被收走,甲胄都被扒掉,好在不是寒冬,不然的话能把他们冻死。

    生擒这么多俘虏,一战击败敌人三十万大军,这已经是大宁立国以来对黑武打的最大一场胜仗,不管以后打的如何,这一战都必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宁天成皇帝李承唐的名字,也必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许在史书上还会着重写到三个人,除了大宁皇帝陛下之外这一战的关键人物,东疆大将军裴亭山,沈冷,孟长安。

    陛下还没有决定这十几万黑武俘虏怎么处置,所以也就只能严加看守,好在这些北院的黑武人已经彻底丧了胆魄,他们已无力反抗。

    早上的时候沈冷和孟长安回到息烽口土城,两个人进城的时候,火头军抬着一个一个的大竹筐正在往外走,孟长安伸手拦了一下,掀开大竹筐上的棉被看了看,一个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看着都那么有食欲,他伸手抓了两个,一个递给沈冷,自己留了一个塞进嘴里咬下来一大口。

    两个人笑着进城,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厮杀了一天一夜一人一个馒头不可能够,火头军的人往外走,他们两个吃完了就拿,一人干掉了四个大馒头,登上城墙看到皇帝笑着迎面而来:“朕给你们准备了酒菜!”

    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慌。

    第八百五十章

    我已无情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土炕上两个大汉......盘膝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正方形的炕桌,桌子已经有些年头,原本的漆色都已经斑驳脱落,这样的家具用的时间久了就会干裂开缝,可让人看着亲切。

    小炕桌上摆着几盘菜,一碟花生米,一碟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盘醋溜白菜,正中间摆着一盘主菜......焦溜肉丸,以北疆的条件这算不错的饭菜。

    孟长安给沈冷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陛下准了你我两天休息,打算干嘛去?”

    “睡觉,一口气睡他个昏天暗地。”

    沈冷伸了个懒腰,接过酒抿了一口,这北疆息烽口的老酒也足够烈,两个人都不喜欢温酒,似乎大宁的年轻人都不太喜欢,在年轻人看来,酒要烈也要冷,冷冽入喉方有滋味,温酒?那是年纪大了的人才会喜欢的事。

    然而实际上,温过的酒喝起来口感像是柔和了些,可力度更足。

    沈冷和孟长安之所以不喜欢温酒,只是因为懒。

    一小杯烈酒下肚,昨日昨夜不停厮杀的这一身疲惫似乎都去了两三分,酒入口是冷的,可进了喉咙开始发热,一股火一样一直烧到胃里,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觉得过瘾。

    沈冷夹了一口醋溜白菜尝了尝:“这边军大锅菜的滋味,比起长安城里好多酒楼都要强一些。”

    孟长安喝了口酒,看了一眼那些饭菜:“北疆清苦,陛下到了这最好的招待也就是差不多的这几样菜了,若是能打到几样野味还好些,一场大战,怕是方圆几十里连只兔子都找不到,别说更难得的野味。”

    沈冷楞了一下:“为什么你会想这些?”

    孟长安:“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

    沈冷:“想说什么直说,吞吞吐吐,不像是你的性格。”

    孟长安看了他一眼:“陛下的态度是?”

    “陛下的态度?”

    沈冷自然知道孟长安问的是什么,关于沁色,实在是个难题,为了以后制衡黑武,沁色是必须要留下的,可对于大宁来说最有利的留下,是把沁色抓过来软禁,等到北征之战打完再放出去,孟长安看似是个冷面汉子,可总不能真的就对自己女人无情无义,他总是,也只是看起来很无情。

    “你也知道,昨天咱们刚回到土城沁色就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陛下说是贺信,祝贺咱们大宁首战大捷,还把象征着她身份的长公主金印也送了过来,陛下看都没看一眼,那金印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可好在沁色这样的态度还算让陛下满意。”

    孟长安沉默。

    沈冷举杯:“干一个。”

    孟长安端起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个人将杯子里的就一饮而尽。

    “你和沁色的事,现在没有人闹腾,是因为现在大战已开,朝廷里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添乱的,可只要大战结束,大人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冷看了孟长安一眼:“沁色想让我问问你,若是在大宁混不下去了愿不愿意跟她去黑武。”

    “不去。”

    孟长安的回答干脆利落。

    沈冷笑了笑:“就知道你也不去。”

    孟长安又倒了一杯酒:“我是宁人,亦是宁臣,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让我背弃大宁。”

    他看了沈冷一眼,沈冷举杯:“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让我背弃大宁。”

    两个人再次一饮而尽,这样的话已经足够大逆不道,也就是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才会说的这么随意,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在皇帝面前告一状,就算皇帝再想护着他们俩也不行,那是绝对不能容的想法。

    对于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任何一个人让他们背弃国家。

    “这一战不好打。”

    孟长安看着沈冷:“第一战打的酣畅淋漓也打的士气如虹,可你我都知道,黑武北院大营的兵马和南院大营的兵马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真正难啃的是南院,南院能拼凑出百万大军,还有乞烈军,黑武汗皇桑布吕也在南院......”

    沈冷:“你担心什么?”

    “担心有人会趁着大军和黑武人纠缠不清的时候在长安城搞事,一旦长安城出了什么事,消息传到北疆,必然军心震动,打黑武南院,从来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不管是谁都一样,谁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把黑武南院打的服服帖帖,黑武人先有失误,他们输,我们先有失误,我们输。”

    沈冷:“你担心太子?”

    孟长安:“你不担心?”

    沈冷摇头:“陛下既然那么安排,必然有其道理。”

    “那是陛下的长子,陛下不如此安排又能如何安排?”

    孟长安吐出一口浊气:“我不相信太子,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沈冷沉默。

    他总是不愿意太相信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冷漠无情,皇帝那么好的人,太子是他的亲儿子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来吧......可是沈冷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都没有底气,如果是其他事还好说,可那是皇位。

    “太子是皇后教出来的。”

    孟长安喝了一口酒:“皇后能教出来什么好东西。”

    沈冷:“你和别人说话可不要这么放肆。”

    孟长安看了他一眼:“我会和谁多说话?”

    沈冷笑了笑,面前这个家伙啊,除了和他话多之外,还会跟谁多说话。

    “冷子。”

    “嗯?”

    “如果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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