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然而叶流云的话忽然让他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儿子没错,但也许真的跟他想的不一样。“朕知道你为什么安排这样一条路线了。”
皇帝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可以去惩罚大皇子,哪怕是已经被贬为庶民不能再称之为大皇子,可那依然是皇帝的儿子,只要他是皇帝的儿子就没人有资格去惩罚他,可是叶流云不相信幡然悔悟的事,如果韩唤枝在的话韩唤枝也必然不信,至此,只有皇帝一个人信。
那是一种让人不理解的相信,最终可能要想原因的话也只能是父子关系。
“你先出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朕想安静一会儿,你问朕的问题,朕以后会回答你。”
叶流云叩首起身,弓着身子退出东暖阁。
与此同时,东疆。
大年三十,茶爷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东疆这边总是会给人一种假象,冬天没有那么冷,可实际上,这边的寒冷比长安也不差什么,而且更阴寒,离着大海不算太远,几十里,风大的日子就好像漫天在飞刀子一样。
可是茶爷知道不能让两个孩子娇生惯养,她和冷子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边的亲兵快步进来,俯身道:“东疆大将军孟长安来了。”
茶爷一怔。
她领着两个孩子快步到了门外,孟长安站在马车边上背对着门看着远处,听到脚步声,孟长安立刻转身,看到茶爷之后想打招呼,可是又显得有些尴尬。
“知道你们来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他是真的有些尴尬,毕竟......他父亲的死和茶爷和沈先生有直接关系,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了恨,可是也没有那么多话可说。
然而他必须来,因为茶爷是冷子的妻子。
“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那个......我给两个小家伙带了些礼物。”
孟长安伸手往后指了指,茶爷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吓了一跳,那边停着四五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你这是......给孩子的礼物?”
茶爷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像是搬家一样,还不止搬了一家。”
孟长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你知道,我不太会买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俩喜欢什么,所以就一路走一路买,一开始的时候带了一辆马车,买着买着就装不下,于是又买了一辆车,再买着买着又装不下,于是又买车......”
茶爷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俸禄向来存不下,怎么会......”
“俸禄存不下是真的。”
孟长安抬起手挠了挠太阳穴:“银子是从东疆天机票号的分号里借出来的,用冷子的名义借出来的。”
茶爷笑的几乎背过气去,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心大,用的可是她家的银子,又或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和冷子想的一样,孟长安对于冷子来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和你们家冷子学的。”
孟长安跟着茶爷往里边走,顺手把小沈继抱起来:“你爹是我兄弟,当年你爹让人把你婶子她们送到我身边的时候,路费是到付。”
茶爷:“哈哈哈哈哈.......”
后来觉得自己这么笑可能有点失礼,于是硬生生憋住,可憋不住啊,于是又哈哈哈哈哈......
“我来不只是看看你们。”
孟长安把孩子放下来:“你们两个自己去看看都有什么好玩的。”
两个孩子随即屁颠屁颠的跑去看礼物了。
孟长安坐下来,接过茶爷递给他的热茶:“我就直说,我需要一大笔银子,得从天机票号里出。”
“好。”
茶爷点了点头:“我写信给天机票号这边分号的人。”
孟长安嗯了一声:“你不问问我做什么用?”
“不用,冷子能做主我就能做主,冷子不会问你为什么用。”
孟长安低下头:“我得收买人心,我得让刀兵能在任何时候跟着我走。”
茶爷心里一惊,然后反应过来:“你......你得小心些。”
“放心。”
孟长安起身:“事说完了,我先回去,我把刀兵一军调到这附近,如果有什么事水师这边不能帮忙的,你可去到刀兵那边。”
他把杯子里的热茶喝了一口,大步往外走,从来到走只是几句话的时间。
“臭小子。”
孟长安走到门口看到沈继怀里抱着一把木刀忍不住笑起来:“想学刀吗?”
小沈继瞥了他一眼:“你打的过我爹吗?”
孟长安笑道:“你爹就是个弟弟。”
茶爷:“哼。”
孟长安哈哈大笑,迈步往外走:“等回头你爹到了东疆,我和他一起教你练刀。”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两个男人
孟长安上车之前回头看了茶爷一眼,想了想后多说了一句:“冷子太傻,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对每个人都能将心比心,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没良心,能走到他对面去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况且,也许他在乎的人也未必都那么在乎他,哪怕是陛下。”
这些话,身为大宁刀兵大将军的孟长安不该说,可那要看在谁面前。
茶爷点了点头:“冷子的性格如此,改不了的。”
“我知道。”
孟长安笑了笑:“不需要他改,他觉得这世上事事处处都有温暖,那就让他一直这样下去,不温暖的地方他不在就可以,我在就好。”
他笑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傻。”
茶爷叹道:“拔刀吧。”
孟长安哈哈大笑,上车,挥手。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茶爷看着马车走远,又看向那装满了几辆大车的礼物,想着孟长安这个家伙啊,难道不傻?
幸好他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人的话,好有威胁啊。
想到这茶爷觉得自己果然很傻,于是傻笑起来。
“娘。”
小沈继看了看他娘:“你笑的有点傻。”
茶爷问:“屁孩,你听说过一招从从天而降的木棍打屁股吗?”
小沈继撒丫子就跑了。
小沈宁跑过来,递给茶爷一根小木棍:“娘,从天而降了。”
茶爷接过来小木棍:“连你一起打。”
小沈宁也撒丫子跑了。
在院子里坐下来,风依然寒冷,两个孩子被风吹的流鼻涕,可茶爷没打算让他们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去玩,体质这种事天生的好也可能抵不过后天的糟蹋,冷子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小时候吃过的那么多苦,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一身武艺,所以对孩子的态度茶爷向来是疼归疼,锻炼归锻炼。
如果是在长安的话每隔一段日子还能收到冷子的来信,写满了土的掉渣的情话,可她喜欢看,每一次看还都会怦然心动,可是这次不一样,冷子在西域,应该还是在大宁之外的地方,书信往来都不方便,所以她真的很想很想那个傻小子。
她知道,那个傻小子也一定真的真的很想她。
在距离她所住的地方大概三四里远的地方有一座矮山,高坡上修建了一座望海亭,这里距离海边大概几十里远,站在这矮山顶上已经能看到辽阔无疆的海,只是山顶上的风更大些,这么冷的天气没什么人会上来,当地人是肯定不会上来的。
可此时此刻亭子里就有几个人,举着千里眼看着,看的却不是大海的方向。
“听说这个女人武艺很强?”
“据说是。”
说话的是个光头男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光头上有个刺青,是一个很狰狞的狼头,能刺青在头上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善人,善人才不会无聊的在头顶上扎针玩。
举着千里眼的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和光头男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很长,梳了一条大辫子,一直垂到身后小腿肚的位置,于是看起来便多了几分阴柔气。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在凉亭里还坐着一个女人,大概也二十几岁年纪,这么寒冷的天气只穿了一条长裙,裙子开衩还不低,一直到大腿根附近,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搞清楚是谁给国师写信了吗?”
女人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匕首:“想都想不到,宁国之内居然还会有人主动联系国师,而且还准确提供了沈冷家人的位置。”
“还不知道。”
大辫子的男人回头:“不过是不是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位高权重,不然的话怎么能接触到这些消息。”
“那倒是可以确定。”
女人起身走到大辫子身边,指了指茶爷住所的位置:“看起来这个给国师写信的人很恨这个女人,不过想想看,应该是恨极了她丈夫才对。”
“先别去管是谁给国师写信了,先说怎么生擒这个女人......你们看看,机会不太多。”
光头男道:“那院子四周都布置着战兵人数还不少,距离不到二里就是军营,几十里外就是水师大营,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把人带走有点难。”
“再难也得把这些人带回去,国师的命令,如果人带不回去的话,那么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大辫子男人道:“这个女人的丈夫就是宁水师大将军沈冷,据查沈冷无比在乎他的妻儿,如果能把她和两个孩子带回黑武,沈冷就算握在国师手里了,宁促使了我们黑武内乱,国师说,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宁人的一句古语,想想看还是很有道理的,沈冷的兄弟孟长安是宁东疆大将军,还有一个兄弟唐宝宝会是宁西疆大将军,而且沈冷还和军中诸多将军是生死之交,一旦逼迫沈冷造反,宁之内乱远超我们黑武国内的战乱。”
光头男笑了笑:“是啊,我们黑武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不足为虑的长公主,手里没几个兵,也没多大地方,国师只是太在乎那个贱女人而已,如果国师不在乎了,杀了她难道很难吗。”
“沈冷若反,整个宁国都会陷入内乱,给国师写信的人笃定的认为沈冷在乎他的女人和孩子超过在乎宁国,只要我们得手,沈冷就会任由摆布。”
大辫子男人笑道:“机会看起来很少但不等于没有,她一定会出门,出门就是机会。”
他手里拿着一串手串在把玩,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已经油亮油亮的,黑的像是宝石。
“沈冷和孟长安杀了我们多少人,如果能让他们两个反了的话,那么才算真的报仇了,让他们把屠刀朝着宁人自己砍下去,想想就很美好。”
“盯住了吧。”
大辫子看起来应该是首领,他吩咐了一声,侧头看了看身边女人,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两条大长腿上,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转身往山下走:“石吕奇,你留在这继续盯着吧。”
光头男嗯了一声,抬起手在自己光头上揉了揉:“你们又要去快活吗?妈的,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大辫子男人楼着那女子的腰往山下走:“明天你快活。”
女人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里却只有妖媚。
就在这时候山下有个人缓步上来,穿着一身长衫,身上披着一件大氅,身材修长,怀里抱着一把长刀,他低着头看着台阶走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山上下来的人。
大辫子男人和那个女人刚往下走了没几步,看到下边人上来立刻停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抱刀的年轻汉子走到不远处也停下来,抬起头看了看那两个人,然后笑了,露出很白很整齐的牙齿,看起来真是个帅气俊朗的男人,所以连那个妖娆的女人眼睛都亮了一下,寻常的男人自然不会入她的眼,可这个男人确实太好看了些,不是那种阴柔的好看,而是阳刚的好看,虽然穿着长衫披着大氅,可依然可以看出来身材好的不像话,肩宽腰窄腿还长,袖口挽着,小臂上的肌肉看着让人觉得那线条简直不能更完美。
“你要上山?”
大辫子男人问了一句。
抱刀的男人点了点头:“上山,赶时间。”
女人眯着眼睛看着他:“上山为什么还赶时间?”
抱刀的男人回答:“因为等你们下山有点慢,只好我上来。”
一瞬间,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来一条鞭子,那是一条软鞭,可却是金属打造,像是长蛇的骨头一样。
“你们不该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抱刀的男人很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个习惯,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仔细看四周的地形,尤其是制高处,恰好看到你们,如果春夏秋三季这里有人我都不会在意,可这是冬天,这么冷的天气本地人不会跑到这上面吹冷风,外地人看海的话,为什么背对大海方向?”
大辫子男人的手里滑下来两把短剑,左右手分别握住一把。
光头男人已经打开了地上那个长长的木盒,木盒里是一把至少一尺宽的巨剑。
“唔。”
抱刀的男人看到那把巨剑后眼角微微一抬:“黑武剑门的人。”
“他手里是直刀,宁军制式直刀。”
光头男人扛着巨剑走过来,眯着眼睛看着那抱刀的男人:“看来我们低估那个女人,她在四周还安排了人监视着这高处。”
“没有。”
抱刀的男人笑了笑:“她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心思细,她傻的,一般来说她根本不关心自己几丈之外发生了什么,她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几丈之内,她也不怎么在意,拔剑就是了。”
他抱着刀继续往上走:“只是你们运气不好,恰好我来,恰好我看到。”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凉亭上边,在凉亭顶端那个尖尖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布衣长衫,负手而立,风那么大,他站在那却纹丝不动,动的只有他的布衣。
看到这个人之后抱刀的汉子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来。”
站在凉亭上的那个男人则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来。”
抱刀的男人当然是孟长安,站在凉亭上面的男人当然是楚剑怜。
“为什么是我来?”
孟长安问。
楚剑怜道:“我出手比较值钱,茶儿又是个吝啬的。”
孟长安想了想,还真是很有道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果然不好搞
孟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老人家出手值钱,还不是你老人家自己定的。”
“我?”
楚剑怜一怔:“老人家?”
他哼了一声,转身从凉亭上飘然飞下,看也没看孟长安一眼就走了,孟长安心说这叫什么......
用长鞭的女子笑起来:“宁人果然都很奇怪,为什么就不留下来帮帮你呢?可惜了你这么好看,一个打三个,我不觉得你能赢。”
孟长安看了看怀里抱着的黑线刀有些感慨:“确实很少打三个。”
那女子笑了笑:“那要不然你跪下来舔我的脚呗,我可以留着你。”
孟长安居然点了点头:“好啊。”
然后迈步向前。
用巨剑的光头从后边大跨步冲过来,人距离孟长安还有至少三四步远的时候那把巨剑横着轮起,这剑太长了些,可依然不可能有三四步那么长,可他把剑扫出去剑到达一定位置后忽然减速,而他的人则被巨剑甩了过来,人在半空之中双脚朝着孟长安的胸口狠狠一蹬,这动作行云流水,而且违反常识,剑客之所以是剑客,当然是因为他用剑做武器,可是他的剑法却是把自己做武器。
啪的一声。
那双脚就要踹在孟长安胸口的瞬间,孟长安才看起来有些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移动了一下,却恰到好处的避开那双脚,右手依然抱着他的刀,左手伸出去抓住光头的一只脚脚腕,啪的一声轻响,脚腕被攥的结结实实。
砰!
砰砰砰......
连续几声闷响,光头汉子被孟长安在地上来回摔了四五次,脑壳都瘪进去了,两边的地上都是血迹,孟长安摔了他四五下之后还把人拎起来看了看,那人软绵绵的在他手上哪里还有生机,他像是觉得不相信人就这么死了,还抖了抖。
大辫子男人和长裙女子立刻后撤,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唔。”
孟长安把尸体随手扔出去:“现在是一打二,总算好打一些了。”
嗖的一声轻响,那条长鞭朝着孟长安的脖子卷了过来,这条长鞭是金属打造看起来犹如一整条蛇骨似的,鞭子两侧边缘皆锋利如刀,若是被缠住脖子的话只需轻轻一发力就能把人的脖子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