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就是啊!夫妻吵架别嚯嚯其他人睡觉好吗?”南初对那几家人,说了句抱歉,然后看向陆之律说:“去外面说吧。”
南初换了鞋,交代了孟静怡几句,然后拿着钥匙,便转身下楼。
反倒是陆之律,气的不轻,铁青着脸色站在那儿,瞪着她背影好久,才大步跟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刚到楼下,陆之律就忍耐不了一点的攥住她手臂质问:“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他很气。
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南初没隐瞒,大方告诉他了:“马上就要四个月了。”
四个月……她竟然隐瞒了他这么久。
呵,好样的。
陆之律咬了咬腮帮子,双眼怒红又嘲弄:“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要签离婚协议?”
她不懂吗?
在女方怀孕期间,男方不仅不能离婚,即使提离婚也是不应该的。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陆之律就这么不是东西,即使你怀孕了,我也会不负责任的跟你离?”
南初笑了笑,特别残忍的说:“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怀孕不是为了跟你继续婚姻的,而是为了还债。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终于能告诉你了。所以你不用对我负责,这个孩子出生后,会交给你们陆家。如果你愿意,以后能让我看几眼这个孩子,我会感激你,当然,如果你和你爷爷不愿意,那么我尊重你们,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孩子面前。”
她看似镇定的说完这些话后,心脏处不停地颤抖,像是有锤子在重重的击碎她的防线。
陆之律近乎愕然的看着她,“南初,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女人?”
南初忍着眼底的酸胀,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那我来告诉你,你是怎么遇到我这样的女人的,因为南建安的下作手段,所以我遇见你。我们的婚姻,败絮其中,你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陆之律,你现在来找我干嘛呢,为了孩子要对我负责吗?”
“好啊,你要怎么对我负责?要跟我复婚吗?你爷爷同意吗?还是说,你可以抛弃陆家的一切,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平庸又普通的日子?”
她几乎没有喘息和停顿的,反问了一通,脖颈处的青筋明显凸起,胸膛起伏的厉害。
陆之律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眼底的赤红和戾气,让他看起来可怕极了。
他脸上淬了层厚厚的寒冰,只是冷漠又盛怒的盯着她,始终不说话。
南初心里打鼓,却故作轻松又满不在乎的刺着他——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离开陆家,沦为普通人的陆之律,那就不是陆之律了,我也不会喜欢那样的陆之律。我们的开始是因为南建安的下作,结束也是因为南建安的下作,当然,即使没有南建安的下作,我们也迟早会离,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从头到尾,这段婚姻就是下作、肮脏、可笑的。”
第567章
她一字一句像是带着冰霜的利刃,残酷、冷厉,一改之前的软弱。
陆之律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一面。
自私的、冷漠的、现实的。
如果论薄情,他也许比她厉害。
但如果论绝情,也许南初更胜一筹。
见他迟迟不开口,只是绷着脸凌厉至极的盯着她。
南初觉得这场游戏终于可以结束了,心脏窒闷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有多余的、无用的纠缠。
“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她转身就走。
手腕一凉,陆之律紧紧攥住了。
他眼底阴沉的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既然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牵扯,就把这个替你还债的工具给打掉!南初,你凭什么拿这个孩子当工具?我同意了吗?”
字句铿锵坚定。
他双眼猩红,眼底的盛怒像是要吞噬她。
南初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这是你爷爷要的孩子!你把这个孩子打了,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几乎是用拽的,想将她塞进车里。
南初低头在他桎梏她的手臂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她会突然变得这么带刺,陆之律疼的手上力量松了点,她趁机往回跑。
陆之律一个健步追上来,再次扣住她。
两人拉扯推搡之间,陆之律也不清楚是碰了她哪里,南初忽然抱着肚子一阵喊痛。
她惨白着脸缓缓蹲了下来,她甚至伸手攥住了他的西裤,“好痛……送我去医院……陆之律……求你了……”
陆之律有一瞬的错愕。
愣了片刻后,将她一把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南初被推进了舟市市立医院里。
陆之律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等着结果,此刻心里五味陈杂,胸腔悲怒剧烈翻滚,可情绪却是不明。
他弓腰坐在那儿,双手攥成了拳头,指骨捏的咯吱咯吱响。
他陆之律的孩子,应该在父母甚至是整个陆家的期待下降临,就如他和他大哥那般。
南初把他当成什么?提供精.子的工具?
又把孩子当成什么?获取自由的船票吗?
那这张船票,属实贵了点儿。
他直起身子,将后脑勺靠到墙壁上,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胸膛起伏。
快被气炸了。
可闭上眼,脑海里闪现她刚才抱着肚子喊疼的样子,心口又像是被一口钟,重重的撞了下。
两种惊涛骇浪的情绪在他胸膛撕裂、混杂、发酵。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西裤口袋,摸出烟盒。
路过的护士提醒了句:“先生,这边不能抽烟哦,要抽去外面。”
他简直是被气糊涂了,动作一顿,将烟盒用力关上,塞回了口袋里。
……
老爷子安排好了一切。
手术室内,医生接到了紧急电话。
了解完大致情况后,看向病床上的南初,询问:“南小姐,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南初摇头,“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待会儿……”
南初明了的说:“我会配合你们演好这出戏。”
……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喊了一声:“谁是南初的家属?”
陆之律像是被人点开穴道一样,怔了半秒陡然站起来,大步朝那边走去:“我是,她怎么样了?”
“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医生的话,像是淬了冰的利刃,从陆之律耳边划过去,划得太快又太深,一时间,竟然没有痛感,只剩钝钝的麻木。
他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耳边像是灌了水一样的,周遭的声音很是模糊。
“你、你刚说什么?”
医生还是那副公式化的态度:“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大人呢?”
他感觉到喉咙发紧,艰难的找到自己的那抹声音,沙哑至极。
“大人没什么事,只是刚小产,会很虚弱,需要静养。”
似是看陆之律难以接受。
医生又解释了几句:“孕妇本身孕酮就低,胎象也不怎么稳定,加上情绪波动太大,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出血了。先生,您跟您太太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太伤心。”
不会有了。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走到了真正的分叉口。
没想到,他陆之律有一天,会这样跟一个女人分开,以这么惨烈、剧痛的代价。
从现在起,他的人生,不是一路绿灯了。
南初被推进病房挂着点滴。
陆之律始终没进去看她,靠在病房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脑子里明明很乱,可此刻,情绪却异常的平静。
他去外面抽了好多根烟。
可越抽,却越烦。
滚烫的烟灰燃烧了一截,掉落下来,烫到了手指皮肤,灼烧的痛感让他眉心紧蹙,他狠狠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大概是抽得用力又有些急,这口过了肺的烟,呛得他猛咳嗽,眼睛被熏的通红。
他扔掉烟蒂,皮鞋捻灭星火。
所有的郁结、痛苦,那些过于复杂又阴郁至极的情绪,都被堵在了胸膛里乱蹿,根本没有发泄口。
他靠在椅子上,像是被搁浅濒死的鱼,连呼吸都觉得累。
到了下半夜。
陆之律才进了南初的病房。
他浑身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脸色麻木的看不出情绪。
南初靠坐在病床上先开了口:“现在孩子如你所愿的没了,你走吧,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陆之律过来,只想问清楚一个问题:“南建安欠债,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而是背着我,跟我爷爷擅自做交易?”
南初唇角轻轻扯了下:“很明显,我没信过你。比起你,我甚至更信任你爷爷。你把南建安的电话拉黑,你也很厌恶帮我处理他那些破事不是吗?我没有立场甚至没有资格让你帮我。”
即使他帮了她,他们的婚姻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粉饰太平下去吗?
其实不会。
她一直都知道,或早或晚,她有一天都会离开陆家。
她骨子厌恶婚姻,因为南建安和孟静怡,所以她对婚姻毫无期待,对婚姻的态度也一直很消极、摆烂。
明明没什么感情,也不是必须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要被迫捆绑约束在一起,其实她早就累了。
所以当她的婚姻出现一点崩裂的痕迹,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去修复关系,而是提离婚。
她有问题吗?
当然有。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她处理不好任何亲密关系,也难以在任何亲密关系里获得安全感和信任感。
因为她不曾在亲密关系里被积极地回应、善待过,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学不会。
陆之律喉结翻滚的厉害,面上躁郁难压。
可他只是那样冰冷的看了她好久,喉结翻滚,嗓音溢出抹冷笑来:“南初,你比我狠。”
第568章
丢下这句。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流星大步,没有半点停顿。
南初靠在那儿,重重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可眼眶,却缓缓地变得湿热。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给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过去。
“爷爷,一切都摆平了,孩子也没事。”
老爷子淡淡应声,似是满意,提了句:“舟市的电视台,发展机会不大,等你生完孩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省会城市的卫视台。”
“谢谢爷爷,但不用了。舟市电视台的工作……还要跟您说句谢谢。”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履历好,所以即使怀孕,舟市电视台也录用了她。
可后来真进去了,发现领导对她格外的包容,甚至像是供祖宗,她察觉异样,又在茶水间里听到了一些议论,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陆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只说:“安心养胎吧。”
……
三天后,帝都。
薄寒时晚上接到一通电话。
陆之律打来的,没任何前奏,很直接的丢了四个字:“出来喝酒。”
这会儿,乔予还没睡,穿着睡衣坐在化妆镜前正在抹护肤品。
薄寒时微微皱眉:“现在?”
他看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陆之律情绪很差,口气也阴郁的很:“你兄弟我马上就要被流放好几个月,你暂时见友忘色一下,不过分吧?”
薄寒时笑骂:“服了你,等着。”
陆之律很不爽,“干嘛?还要跟乔予打报告?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怂了?”
“怂你爸。”
乔予没回头,只听他骂了这么一句,问道:“你骂谁呢?”
“除了陆老狗还能谁。”
他挂掉电话后,走到乔予身边,弯腰环了下她的腰,在她腰侧摩挲了下。
“这家伙过几天要走了,我今晚过去给他送个行。你自己先睡,别等我。”
乔予很大方,点了个头也就嘱咐了一句便放人:“胃不好,少喝点儿。”
“还是薄太太会心疼我。”
……
不夜港。
陆之律喝到一半的时候,薄寒时姗姗来迟。
人刚到坐下,陆之律觑他一眼:“你那雷厉风行的速度呢?以前可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