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第620章一整晚,乔予都待在婴儿房里陪着小隽行。
半夜孩子饿醒了要吃奶,保姆正要起身去冲奶。
一旁的薄寒时说:“你就在这儿陪着太太,我去冲。”
保姆也不敢多言,只好应了,与此同时又轻轻松了口气,轮不着她冲奶,自然也不用再去下毒。
做亏心事的时候,难免有些良心不安,尤其是知道这薄家小公子得了急性白血病以后。
乔予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胃疼了好久,虽然吃了点胃药,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憔悴。
保姆说:“太太,你要不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看着小少爷?”
乔予态度固执,“你去休息吧,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这里我盯着就行。”
“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小少爷生病也不是一天半会儿就能好的,你要养精蓄锐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能好好照顾小少爷啊。”
其实这个时候,乔予不太能听进去她这些话,只有些冷淡礼貌的回应:“嗯,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这女主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平时挺好相处的,但实际上说一不二,也没准她留下来。
保姆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然的离开婴儿房。
乔予根本没有睡意,精神也紧绷的厉害,时不时就伸手去摸小隽行的额头,怕他又起高烧。
薄寒时去冲奶粉的时候,去打了几个电话,联系719的宋淮去找合适的骨髓,又回了几个集团那边的电话。
徐正说:“薄爷,银行那边大部分都谈妥了,资金预计明早就会到账。虽然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但至少还有点赢的机会。”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淡淡应了声:“嗯,帮我继续盯着那边的情况,我今晚可能抽不开身回集团,不过电话会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和视频会议吧。”
徐正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询问道:“薄爷,您和太太那边……还好吗?”
他轻轻吐出口浊气,“不太好。”
“薄爷,您还能撑得住吗?撑不住就休息一下吧。”
薄寒时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拿着勺子挖着奶粉放进消毒过的奶瓶里,“勉强还能撑得住。”
如果不是小隽行突然被查出来生这么大的病,他不至于这么筋疲力竭。
大型的金融围剿战,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和处理了,虽然其中险象环生,踏错一步便是悬崖,可即使摔,摔的也只是他自己罢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在商场上真的失败了,却也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他在一片废墟中爬起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高楼大厦,即使坍塌,也不会比从前更差。
可小隽行呢,他那么小,走在生死的悬崖边缘……薄寒时心脏处钝疼钝疼的。
冲好奶粉回了婴儿房,手机没调回静音,又进来电话。
薄寒时将奶瓶递给乔予,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也没急着出去接电话。
乔予一边给小隽行喂奶,一边轻声说:“你有事的话先回集团处理吧,我不困,也不想睡,一个人能看好孩子的。”
薄寒时坐到她身边来,看着摇篮里病怏怏的小孩儿,又看看乔予。
她说不哭了,还真的忍住不哭了。
其实他宁愿她抱着他,放肆的任性的大哭大闹发泄一场,这样懂事又镇静,甚至还考虑着集团那边的棘手麻烦,他胸口更闷更疼。
“明天一早,我带你和小隽行去找宋淮,他在医学上的造诣颇深,是个医学怪才,没准小隽行的病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薄寒时半真半假的安慰着她。
乔予也并不质疑,只说好。
小隽行明明饿了,可这奶粉喝的并不香,喝到一半还不乖的给吐出来。
乔予有些纳闷:“之前我抱着他喝奶粉都很乖的,怎么又吐奶了呢?你刚才冲的奶粉是新牌子的吗?”
“不是新牌子,就是他一直喝的那款。”
难道是不舒服,所以没什么食欲?
小隽行只喝了三分之二不到,便十分抗拒的不再喝了,还在乔予怀里哭闹个不停。
乔予急了:“怎么回事啊,之前他很爱喝这个牌子的奶粉,是不是你刚才奶粉放少了,味道太淡了不爱喝?”
薄隽行出生后,乔予带过一阵子,后面一直是薄寒时在带,冲奶粉也不是新手了。
他对奶粉的剂量把控很严谨也很苛刻,是完全按照说明书上来的。
薄寒时不免生疑:“之前保姆冲的奶粉有吐过吗?”
乔予细细想了一番说:“没有,保姆冲的奶粉他喝的很快……对了,有两次我亲自去冲的奶粉,也是这样,喝到一半吐奶,喝不下去。难道保姆冲的奶粉有什么不一样?”
家里除了卧室和浴室里没有装针孔摄像头,婴儿房和公共区域都装有摄像头。
薄寒时起身说:“我去查查监控。”
乔予也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可那些监控,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来,保姆在冲奶粉的时候,无论是把控的奶粉剂量还是操作流程,都挺标准的。
小隽行还在哭闹,通常这时候他就是饿了,想喝奶,但奶瓶递到他嘴边,他又倔强的扭过了小脸,一点不吃。
薄寒时和乔予越发觉得怪异。
薄寒时揣测着:“难道是保姆冲的奶粉有特殊的气味?”
乔予狐疑,“可监控里并没有看见保姆往奶粉里加什么啊,她总不会在奶粉里面加糖吧?”
薄寒时眸光一震,似有什么推断呼之欲出:“会不会是一种和糖一样有甜味和香味的东西?小隽行出生后,我们给他做了疾病基因的筛查,并没有显示患有急性白血病的风险,如果不是疾病基因筛查不准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乔予心跳骤然咯噔一下,目光僵直:“你是说……有人给小隽行下……”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说:“先别打草惊蛇,明天一早就会知道答案。”
乔予发懵的同时,后背发毛的厉害,她周身仿佛被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给罩住,“如果……如果真的有人给小隽行下毒……”
薄寒时眸底沉寒,眼底现出一抹阴戾。
这一晚,无论是薄寒时还是乔予,都没有任何睡意。
期间,薄寒时的手机虽然调成了静音,屏幕却不停地亮起来,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
他陪一会儿乔予和小隽行,便会去接电话,处理事情。
乔予看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或者专心去处理你的事情,小隽行现在也没起高烧,没事的。”
薄寒时忽然看着她问:“那你呢?你有没有事?”
乔予扯唇苦笑,“我能有什么事,生病的又不是我。”
薄寒时却一眼洞察她的伪装,“是不是怕自己引狼入室了?”
乔予一怔,背脊绷的笔直。
如果真的是保姆在奶粉里面动了手脚……她不清楚,她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她既想查出真相,又怕真的查出什么过于恶劣的。
乔予好不容易伪装好的情绪,再一次有了崩裂痕迹。
她垂着眼睫,嗓音有一丝克制的颤抖走调:“如果真的是我引狼入室,如果小隽行以后都好不了了……他因为我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会恨死我自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急着去风行工作,好好在家看着他,就不会这样了。”
“薄寒时,你骂我吧,狠狠骂我,也许那样我会好受一点。”
她低着头,愧疚不已,眼泪不停地滚下来。
薄寒时就那么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温声说:“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为什么不怪我?”
乔予没听明白,哭着说:“怪你?怪你什么?漂亮保姆都是我提议找的,我知道,你本来是不太愿意的,觉得家里多了杂七杂八的人,不太好。可你还是由着我来了,是我不好。”
“你急着去风行工作,这没什么错。如果说是没看好孩子这件事,那也是你跟我一起的责任,不是只有你没有看好孩子,我也一样。留在家里看孩子的,也不一定必须是你,我也没留在家里看孩子,不是吗?”
他一句重话都没有。
乔予眼泪止不住的肆意涌动,她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声音哽咽至极:“你好歹骂我几句,我还能好过一点。”
薄寒时将她拉进怀里抱住,手掌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很清晰也很坚定地对她说:“你在我们的感情里坚定的守了九年,爱了我九年,给我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乔予,我拿什么指责你?又应该怎么骂你?”
他没法指责她,也骂不出口。
乔予抱着他的背,一瞬间,心里压抑的所有情绪,排山倒海的涌上来:“我好难过……真的对不起……如果小隽行真的怎么样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
第621章
另一边,江屿川从心理师那边离开后,去酒吧喝了点酒,才回到天誉别墅里。
他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即使有酒精麻痹,却依旧难以入睡。
耳边有一阵莫名的刺耳嗡鸣声,江晚双手是血的抓住他衣袖,凄惨的恳求他:“哥,帮我报仇……”
他弓着腰坐在床沿,脸色紧绷发白,皮肤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挣扎着试图让那些过于惨状的画面从脑海里挥走。
可他越是抵触,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就越是深刻。
“哥,我真的没有杀乔予的母亲,凶手不是我!”
“是乔予!是乔予和沈茵联合起来冤枉我!他们去寒时哥那边揭发我!”
“哥,救我……”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亲妹妹满身是血的缓缓爬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西裤裤脚,苦苦哀求着寻求最后一丝生机,可作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却彻底的放弃了她。
她的眼泪渐渐变成红色,成了血泪,声音嘶厉的控诉他:“哥,为什么连你……连你都要抛弃我!”
她像是从阴水沟里爬出来,浑身脏极了,薄寒时连最后死亡的尊严都没给她。
薄寒时……薄寒时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江屿川仰头靠在床头,那些凄厉的声音和画面越来越挥之不去,他的理智和冷静被撕裂,汗水沿着他脸颊下颌流下来,痛苦至极。
为什么弄死晚晚的人……会是他最好的兄弟……
陆之律为薄寒时打抱不平,义愤填膺的指控他,说他背叛了薄寒时,可薄寒时呢,他毫不留情的害死了他的亲妹妹,他应该要怎样才算不背叛他呢?
薄寒时又何尝不是背叛了他们的兄弟感情?
他陷在悲惨的记忆里,思绪越来越混乱,仿佛行走在重重迷雾之中,眼前被厚重的黑色蒙蔽,向前不了半步。
耳边突兀的出现一道唤醒他声音:“薄寒时不义在先,他害得你失去最亲的亲人,江屿川,你看看你,好人当久了,你得到了什么?”
“你曾经帮着乔予,可乔予感激过你吗?她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薄寒时那么不顾及你们之间的情分,让你妹妹死的那么惨……沈茵也离你而去……你做了那么久的滥好人,到底得到了什么?又有谁在意过你的处境?又有谁感激过你一丝一毫?”
“既然他们都离你而去,别再懦弱下去了,自私一点吧!你忍让到最后,留住了什么?你什么都留不住!亲妹妹死了,沈茵走了……你什么都没了!”
“别再为那点凉薄的情分挣扎了……薄寒时他早就背叛你们的友谊,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吧!”
电话在深夜突兀的响起。
江屿川抓紧手机,脑袋晕眩了好几秒,眼前幻影重叠,平静了好半晌才滑开接听:“喂?”
“江总,还在犹豫吗?再加一把力,也许SY会直接破产重整,到时候我们以债权转化股权,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成为SY最大的股东……”
电话那边是使用变声器后的机械男声。
江屿川和这个组织势力接触过几次,但这个势力中途割裂成了两派,而现在联系他的,是这股势力的元老派或者说是保守派。
激进派,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从原先的独龙会独立出去。
江屿川大概了解过这个组织,他们并不神秘,与M国势力挂钩,联合了一帮华尔街空头,时常在国内金融市场搅动风云。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吞掉经济背景很强的SY财团。
江屿川对SY其实没什么兴趣,“你是想让我成为你手里的那把刀吗?”
对面冷笑:“你已经成为那把刀了,不是吗?你以为薄寒时会信你没有背弃他?你之前从他手里挖走了SY高管,江屿川,你的嫌疑已经洗不清了。他那么残忍的对待你妹妹,你一点血性也没有,还要唯唯诺诺到什么时候?”
江屿川:“我之前已经帮过你一次,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薄寒时的儿子患上了急性白血病,急需合适的骨髓配型移植,他儿子的血型很不巧和你一样,是熊猫血,也许你们的骨髓可以匹配。”
江屿川眸光骤然一僵:“你说什么?”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找上你,请求你捐献骨髓给他儿子。你可以用这个和他谈条件。”
江屿川:“你想干什么?”
“让他交出手里所有股份,离开SY。”
江屿川不由嗤笑,“我是跟你合作过一把,但这不代表,我愿意一直做你手里的刀。”
对面不由嘲讽:“难道你江屿川又要继续做个滥好人,给薄寒时的儿子无偿捐献骨髓?他可是害死你亲妹妹的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江屿川,你简直是个大圣人!”
江屿川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我对SY没兴趣,但我对报复薄寒时,挺感兴趣的。”
SY?
这对薄寒时来说,只不过是他给乔予画的蓝图罢了,毁了又怎样,他可以继续画蓝图,继续重新建立高楼。
他太了解薄寒时了,对薄寒时这样的人来说,苦中的那一点点甜,才会要他的命。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妹妹、妻子、兄弟、还有那出世的孩子,全部都离他而去,他时常在想,凭什么他做了这么久的好人,却还是被不停地背弃!
也许人都该自私一点,他应该像薄寒时那样去掠夺和厮杀,而不是隐忍和不停地逼自己放手。
挂掉电话后,他迟迟没有睡意,点了之前心理师给他的安神香,这才有了一丝睡意。
梦中,凌乱而血腥。
他又梦见晚晚了,也梦见沈茵了。
他看见所有人都站在薄寒时的身后,用一种冷漠又不解的目光看着他,而他孤零零的一人,立于悬崖峭壁之上。
可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抓住一点点温情,有错吗?
……
这一晚,薄寒时陪着乔予和小隽行睡了一夜,小隽行睡在他们中间,薄寒时一直守着他们母子。
第二天一早,薄寒时吩咐保姆去冲好奶粉,便打算带着乔予和小隽行去宋淮的私人诊所。
保姆正要跟他们一起上车,被薄寒时阻止了。
“今天我陪着太太,我们一家需要独处,你不用跟着,在家休息就行。”
保姆不敢多言。
薄寒时将她手里的奶瓶拿过去,便开车离开了御景园。
开车中途,薄寒时接到医院的电话。
“薄先生,我们在骨髓库里给孩子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薄寒时晦暗的眸色擦过一道亮芒,不免惊喜:“麻烦你立刻帮我联系捐献者!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花多大代价都可以,只要他愿意捐献!”
“这个捐献者的名字好像有点眼熟呢!好像之前是您集团的股东呢,姓江……”
第622章
之前SY的股东?姓江?
薄寒时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叫……江屿川?”
电话里的医生声音欣喜:“是啊,这位是薄先生的朋友吧?如果私交好的话,那小隽行很快就能手术了!”
薄寒时心跳明显滞了半秒,好半晌没回应。
坐在后座陪着小隽行的乔予,见他脸色紧绷的厉害,不由问了句:“怎么了?江屿川是不是报复你了?这次SY的危机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薄寒时已经挂掉了电话,终是掩下所有波澜情绪,平静从容的说:“没什么,今早各大银行已经将资金汇进来,情况不会太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