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保姆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接起电话。电话里,周妙脾气有些焦躁,语气有些冲:“你人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保姆压低声音,故作偷偷摸摸的说:“小少爷晚上又流了好多鼻血,病情加重,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周小姐,那个孩子……那个孩子都这个情况了,我还要继续给他下毒吗?”
电话那边的周妙,听到这个好消息,喜出望外的笑了声:“做都做了,还怕多做几回吗?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弄死那个孩子,大功告成后,别说一百万,二百万也好说。记住,动作要快,不要拖拉,免得夜长梦多!”
“好吧,周小姐,如果真出事了,你一定要保我啊!”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对了,你那边还有剂量吗?”
保姆求助的看向一旁的乔予。
乔予无声的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保姆会意后,说:“快没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妙道:“我来你家了,你家里没人?”
保姆说:“我今晚和我男朋友去试婚纱了,好久没约会了,所以今晚在外面过夜……”
周妙:“明天有空吗?”
保姆迟疑的看向乔予,用眼神询问。
乔予听着她们的对话,点了个头。
保姆回复周妙:“好,明天你把东西带给我。”
等电话挂断。
保姆满头大汗的从车座上跌坐下去,重重的喘着大气,她哭着一把抱住乔予的腿:“太太,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这种东西会害得小少爷得白血病!如果知道会把人害死,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对、对了!这个周小姐,一开始告诉我,说这个东西只是会让孩子变成低智能儿,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她说她只是想让小少爷变成傻子呆子,失去继承权……”
乔予胸腔的怒意和恨意,波涛汹涌的翻滚着。
攥着枪的那只手,手背指骨因为用力而突出苍白,像是一把冷质的玉扇骨。
乔予目光笔直凌厉的盯着扑倒在她面前哭诉的保姆,忍下杀意,开口说:“明天去跟这个周小姐接头,拿到东西交给我。”
保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着说:“太太,我可以配合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不想死啊……”
乔予眸光下垂的看着她,眼底冷泽蔑视又宽恕。
“你应该清楚,现在你除了配合我引出幕后真凶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如果你做得好,我不会杀你,只会把你交给法律。你只是他们害人的一把刀,如果小少爷手术顺利,你不会被判死刑,最多十年,你就能出来重新做人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的再次提醒:“但如果你要继续跟那个周小姐联合起来害人,你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保姆这时候只想保住小命,全部招了:“对了太太,那个周小姐说,她背后有人!”
乔予目光颤了颤。
所以,周妙并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周妙的背后,还有更大的老虎?
SY陷入金融危机,几乎同一时间小隽行被害,太巧合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乔予在警告保姆以后,放她离开了。
她拿枪的那只手,在极度用力克制和紧绷之后,开始微微发抖。
金属武器从手心滑落,“啪嗒”一声砸在了脚边。
乔予靠在后座,大口大口呼吸着,平息着波澜起伏的复杂情绪。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响起来。
她迟钝几秒才接起,是薄寒时打来的。
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显示九点半。
“喂?”
一开口,她整个嗓音都哑了。
电话那边,薄寒时声音很急:“予予,你怎么样?在哪?”
“我……我没事了,我马上开车回御景园了。”
听到她说没事,那边才松了一大口气。
但很快,薄寒时越想越后怕,压抑不住的音量提高了不少:“我知道小隽行生病你很想抓住幕后凶手,但乔予,你能不能不要擅自冒险?这次有惊无险也就算了,下次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多危险的事情!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出事了……”
薄寒时很少用这样的口气教训她。
这是头一次。
他一向平静沉稳的嗓音里,明显失去了镇定,甚至有些发颤。
乔予一手捂住潮湿的眼睛,用力擦了擦,沉默了好半晌。
她声音压抑带着一丝轻笑,挤出一句:“我这不是没事吗?”
“……”
一时间,薄寒时也哽住了。
过了许久,他终是重重的叹息了声,说:“定位给我,我现在去接你。”
她在后座坐了好一会儿,从窗外看见周妙的车子,从不远处一滑而过。
周妙……竟然这么狠毒的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一次,她得亲手让她尝尝地狱的滋味。
第625章
乔予开车再次追了上去。
那辆红色宝马X6朝一处市区高档公寓开去。
她看见周妙下车后,和卫视台的台长周金胜搂搂抱抱在一起,两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单元里。
乔予曾在卫视台实习的时候,这个周金胜就揩过她油,在职场上看见有几分姿色的下属,都会进行不同程度的性.騒扰。
他绝不是只跟周妙有这种皮.肉关系。
不过现在,周金胜大概以为周妙生的那个孩子是他的,毕竟周太太不能生,他又迫于女方家里的权势,不敢多言。
可像周金胜这种男人,繁.殖慾是刻在基因和骨子里的,让他不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比野猪会上树还困难,挂墙上才会老实。
乔予一连又拍了好多照片作为证据。
正想驱车离开时,薄寒时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这一次男人的声音更急,口气也不太温柔友善:“乔予,你又跑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
“……我回原地?”
薄寒时跟着她分享的行程,一路追过来。
在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时,用力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手臂收得很紧,快要把她勒进骨血里。
就那样抱着平复了许久,他轻叹一声松了好大一口气:“小隽行已经病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乔予抿唇,双眼微微酸胀,唇角却弯了弯:“你已经很久没凶过我了。”
他沉着的脸色微微转了晴,却依旧算不上多好,曲着手指作势要在她额头上弹个暴栗,乔予用力闭上眼睛,还以为会很疼。
可真的弹下去,他手指力道却变得很轻,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没有预想中的疼。
“不准再单独行动了。”
教训完这句,他握住她的手,手指插入她指缝里,将她拉进车里。
乔予忍不住问:“对了,全相合的骨髓找到了吗?有消息了吗?”
薄寒时敛下眸子说:“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今晚,他打算去会会老江。
……
原本要把乔予送回御景园,但乔予想去宋淮诊所看看小隽行。
于是,薄寒时将人一路护送到宋淮诊所,又叮嘱她好几句晚上别乱跑。
乔予只以为他回SY加班,处理危机。
临走前,薄寒时站在车门边,看了眼不远处正准备进诊所的乔予,忽然唤了她一声:“予予。”
“怎么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小隽行吗?”
“等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看吧,我晚一点来接你。”
乔予朝他点头,“好,快去吧,注意安全。”
薄寒时上了车,边发动车子,边给江屿川打电话。
对面的江屿川刚从心理师那边做完心理治疗出来,坐在车里缓神,看见来电时,怔愣了许久才接起。
他语气并不友善,甚至有些冷漠:“找我有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不夜港酒吧门口的江边,我们就已经割袍断义了。”
薄寒时也并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见一面吧,我有事求你。”
“求?”
从大学时便眼高于顶的薄寒时,竟然有朝一日,会对他说“求”这个字眼?
江屿川蔑笑。
老实说,他挺期待薄寒时会怎么求他。
毕竟这个人,即使在大学没权没势的时候也清高倨傲的要命,要他薄寒时为了求人而低头折腰,这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
为了避开耳目,薄寒时约了江屿川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茶室见面。
江屿川在侍者带领下来到包间时,薄寒时已经到了。
等侍者倒好茶退出去。
江屿川端起小茶碗喝了口,直截了当:“我不认为我们再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说吧,找我什么事?”
薄寒时眸光凌厉而复杂的审视着对面坐着的人,“既然没有再见的必要性,又何必赴约?”
江屿川勾唇,显得特别没所谓:“我来赴约,单纯想看看你求人的样子,顺便落井下石一番。”
他对他的怨念和恨意,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薄寒时竟也没愠怒,轻嘲道:“你想让我怎么求你,又或者,你想怎么落井下石?我都随你,只要你愿意给小隽行配型移植骨髓,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屿川丝毫不意外他会来求他这个,事情正往他预料的方向一步步发展,没什么奇怪的。
他笑看着薄寒时,无比爽快对面一向强大如斯的薄寒时此刻正处于下位。
“你有没有设想过今天这一出,你薄寒时有朝一日也会在谈判桌上任人鱼肉,处于下风?”
薄寒时脸色平静,眸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没想过,我更没想过的是,坐在对面和我谈判的人,是你江屿川。”
江屿川不甚在意的淡淡笑着:“你亲手杀死了我妹妹,那是我亲妹妹,你没给她留一点点活路和尊严。你要给乔予和自己报仇,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残忍?如果你只是把她送进去,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
薄寒时目光清明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透看穿。
“知道上位者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是什么吗?老江你天生缺乏这种特质,就算你现在装没所谓,可你还是赴约了。你不会斩草除根,你永远优柔寡断,所以即使现在我处于下风,你完全有资格不跟我谈判,可你依旧坐在了这里,和我把这局谈下去。”
江屿川冷漠的大声哼笑,指骨捏着茶盏掷在了地上,茶盏碎裂,里面的温茶溅在彼此西裤角上。
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薄寒时,猩红眼底似有一丝失控:“你自以为很了解我是吗!你杀了我妹妹,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给你儿子捐献骨髓?!”
薄寒时始终平静的看着他,在静默几秒后,他丢出一个极大的诱惑或者说是筹码。
“你想要SY是吗?只要你愿意给小隽行捐献骨髓,我愿意将我手里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你,自动退出SY。”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条不紊、冷静从容的跟他谈判。
江屿川气笑了,笑的胸腔震动起伏:“SY?你真当我稀罕什么SY!薄寒时,我不要SY,我要你用你最贵重的来跟我换这骨髓!”
第626章
他最贵重的……
薄寒时瞳孔剧烈缩了缩,目光寸寸僵住:“你究竟……想要什么?”
江屿川故作轻浮的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跟乔予离婚,这条件很简单,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你要我给你儿子捐献骨髓,我提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他太了解薄寒时了,长达十一年的同窗兼兄弟关系。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刀子该往他哪里捅才最痛、最致命。
在不夜港的江口岸,扔掉的那个打火机,割断了他们长达十年的友谊。
他时常在想,如果薄寒时别那么不择手段,此刻他是不是就不会站在对立面和他为敌呢?
薄寒时指骨不自觉渐渐收紧,他看着对面一张一合的口型,仿佛听不到真切的声音,耳边犹如被铺天盖地的海水漫过,诡谲的寂静。
他坐在江屿川对面,缓了许久,说出三个字眼来,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而是问他:“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江屿川微微扬起下巴,猩红双眼里透出一抹恨意来:“你大概不知道吧,曾经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你和乔予虽然原生都不好,可你们很幸运的遇到了彼此,又很幸运的组建了一个小家。那会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俩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我也希望……我以后也能遇到相知相伴的另一半,我也一样会有那样的家,有孩子,有猫猫狗狗。”
“薄寒时,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明知道我只有江晚这一个亲人的时候,却完全不顾及我们长达十年的兄弟情分,让她死的那么惨!但凡你心慈手软一点,我现在都不会这样恨你。”
“后来我不停地在想,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过最好的兄弟吗?如果犯错的人是陆之律或者是你其他好兄弟的亲妹妹,你还会这样对她吗?我想了很久很久……发现我得不到答案。”
“薄寒时,我们十年的友谊,到最后,我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竟然也站到你那边。你叫我怎么不恨你?”
“我们曾经在一起做事的时候,你也总说我心慈手软,我的确不像你,你擅长野心家的那套掠夺。不过呢,现在你终于亲身教会了我这一课,原来温暖和幸福不是靠旁人施舍来的。”
兄弟十载。
其实他很少这样对薄寒时袒露心声,或者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剖析自己。
但今天,他不加一丝掩饰的、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暴露,这是原本的他,他不是只有软弱而已,他江屿川也有脾气和血性。
薄寒时一向从容无澜的眼睛里,有一丝隐忍的波动,他眼睛也有些轻微的泛红,随即却讽笑了一声:“所以你觉得,我们这十年的兄弟感情,全是我在施舍?”
“难道不是吗?薄寒时,别他妈装大度,我从SY套现百亿离开的时候,其实你特厌恨我吧,甚至觉得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可实际上在那之前,是你薄寒时,先不顾我们的兄弟感情!”
薄寒时不屑解释,更不屑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推脱责任。
他说:“如果你是为了给你妹妹报仇,尽管冲我来就好,这件事跟乔予、跟小隽行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如果你非要拿他们来威胁我,那江屿川,我只能说你到底是在恨我,还是根本卑劣到连你自己都看不起?!”
“我看不起自己又如何,薄寒时,谁都有资格这样指责我,只有你没有,死的不是你妹妹,也不是陆之律的妹妹,陆之律甚至好意思为了你来打我,他凭什么?你们没有穿着我的鞋子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你们只是高高在上的逼我体谅、原谅你们一切过线的行为!你说我们兄弟十年,你们真的有把我当做过兄弟吗?”
他声音哽咽了下,更激烈的指责道:“你在弄死我妹妹之前,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哦,你打了一个招呼,让我去收尸。薄寒时,你当初那么狠,现在又凭什么找我给你儿子捐骨髓!”
这场“谈判”陷入紧绷又无境的僵局。
薄寒时敛着眸子,在沉默半晌后,终是哑声说:“你要我跟乔予离婚,这件事我做不到。”
江屿川没有丝毫的意外。
“我知道你做不到啊,你把婚姻和家庭看得比谁都重,你跟乔予长跑八年才结成正果,现在要你亲手毁了它,比要你的命还让你痛苦。”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薄笑意:“可越是让你痛苦,我就越是痛快。薄寒时,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让你尝尝我失去亲人的滋味。只有你跟乔予离婚,我才会愿意捐献骨髓。全相合的骨髓很难找吧,这也许就是天意。”
他笑看着对面,一向冷静自若的薄寒时在此刻情绪一寸寸的崩裂。
迄今为止这是第一次,薄寒时摔进深渊里粉身碎骨,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
……
这边,宋淮的私人诊所里。
小隽行被各种仪器监控着,小小的手指头上夹着探测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