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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一道沉黑的魔气顷刻之间朝扁无真君而来,扁无真君身上飞出一团青色灵气想要阻挡。

    但是,青色灵气在黑色魔气面前很快溃散,瞬息间就被击散得无影无踪。

    扁无真君的冠都被冲散,正当他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时,只听唰唰几声,黑色魔气变成漆黑绳索,将扁无真君五花大绑,按在厨房的墙上。

    扁无真现在这个姿势让他很没安全感,他硬着头皮:“殿下……”

    偏偏玉昭霁还在手上幻化出一道飞镖,跃跃欲试隔空对着扁无真君比来比去,他慢慢启唇:“你刚才在看什么?或者说,你在想什么?”

    想他……不行?

    玉昭霁只是伤了,不是死了,能忍这样的屈辱。

    扁无真君也很尴尬,他这只是想想,又没直接说,至于吗?

    扁无真君叹息一声:“殿下,我只是……咳咳,殿下体内的人王伏羲弓神力被化解了?”他转移话题。

    玉昭霁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好回答,扁无真君回答了反而更加尴尬。

    所以他也没想要真的得到答案,只是吓吓他而已,玉昭霁手中飞镖脱手而出,朝扁无真君飞去。

    扁无真君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我命休矣时,飞镖精准扎在绑着他右边手腕的绳索。

    绳索解开,扁无真君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玉昭霁说:“现在你可以自己解开束缚了。”

    言下之意,就是用能自由活动的右手,解开左手的束缚。

    扁无真君立刻照做,毕竟他也没什么被绑着的爱好,扁无真君费力解着魔力制成的绳索时,玉昭霁坐起身,又给自己变了一套衣服出来。

    他想了想,说:“孤和希衡什么也没发生。”

    扁无真君心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他他怎么好意思听,实际上,扁无真君悄悄竖起耳朵,恨不得再听多一些。

    玉昭霁冷然:“孤纵然罔顾人伦,礼乐崩坏,希衡却不是这样的人,孤是个出格的魔,她不是,你不可在心中编排于她。”

    扁无真君一愣,这才知道玉昭霁为何朝他发难。

    扁无真君在心底说,其实他真没编排华湛剑君,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心中编排的都是玉昭霁而已。

    不过这话,扁无真君同样很明智没有说出来。

    扁无真君悄悄看玉昭霁,看这位魔族太子虽然眼底略有黯然、失落,却一点真正的怒气也没有,反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扁无真君恶寒,他发现比起玉昭霁邪魅狂帅酷霸拽的样子,他更难以接受玉昭霁这样温柔的模样。

    很不符合他的作风。

    扁无真君大概能猜到玉昭霁遭遇了什么,被拒绝了呗,还能是什么。

    他被拒绝了还不带一点怒,满是甜蜜的样子……和惊春魔君口中那个可怕的魔族太子判若两魔,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也或许这就是玉昭霁对外残忍,对内温和?

    扁无真君腹诽完毕,再给玉昭霁查探伤势。

    他的判断没错,人王伏羲弓的神力果然可以通过人道之力化解,现在神力已经不再具备攻击性,扁无真君拿出银针,一导,人王伏羲弓的神力就顺着银针溜走了。

    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人王伏羲弓的神力溜得很快,毕竟打了半天发现它打错了,而且如果对方真的不顾一切动真格,它就会烟消云散。

    当时人王伏羲弓的神力明知是强敌还上,是抱着一种除魔卫道的必死心情,现在知道自己弄错了,人王伏羲弓的神力就怕被抓着算账,可不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也挺从心的。

    治好伤后,扁无真君擦了擦汗:“殿下,好了,惊春魔君还等着我带几只巫妖回去,我先行告退。”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说:“我先去朝剑君说王枫的伤应该如何保养,对了,殿下,今日之内,殿下你要多去人气充足、阳光晴好之处,殿下体内魔毒分泌太多,我若用药,又太过了些,其实是药三分毒,药,尽量不吃的好,能用阳光治疗的毒,就没必要再吃药。”

    “多谢真君。”玉昭霁颔首,又给惊春魔君传了一道密令。

    然后说:“真君回去之后,可随意挑选孤私库中的药草,真君找惊春让他打开库门给你便是。”

    玉昭霁的药草库是惊春魔君在打理,扁无真君眼睛唰的一亮,对于扁无真君这样的医修来说,财富,早就是他最不看重的东西。

    他若是想要灵石,随便一喊,就有想求他治疗的人捧着万贯家财来找他。

    他若是想要打手,也有数不清的人为了他卖命。

    在医修面前,没有什么是昂贵的。

    除了药草!

    玉昭霁开放魔族通商之后,他理所当然成为三界最富裕的魔,他的珍藏,扁无真君真是想想都流哈喇子,连惊春魔君也流。

    扁无真君也不推脱,春风满面地答应。

    然后扁无真君挎着药囊离开,恨不得插翅飞到惊春魔君身边去拿自己的药草。

    这下,他更明白为何这么多心高气傲的魔君都愿意被玉昭霁驱策了。

    玉昭霁实力强大,位高权重,还出手大方,恩威并施,搁谁谁不愿意?

    扁无真君脚步轻快地离开,他一出门,则朝屋内看了一眼,然后直奔希衡而去。

    这么久了,他得问问华湛剑君上次药的事情。

    虽然……魔族太子的确出手大方,但扁无真君毕竟偏向希衡,他悄悄去找希衡,假装正气凛然是告知王枫的保养一事。

    扁无真君自以为玉昭霁不会过问此事,殊不知,屋内的玉昭霁已经看向他,在他衣袖上落下一道神识。

    扁无真君再装得正气凛然,但是,这种单纯的医修和浸淫权势的玉昭霁比起来,漏洞太多了。

    刚才扁无真君说要去找希衡时,眼神中就带着闪烁,玉昭霁又不是瞎了。

    他很好奇,扁无真君究竟要瞒着他,找希衡说什么?

    第273章

    魔族太子在线生气

    希衡一直没有走远。

    院内有身份不明的王枫,身受奇伤的玉昭霁,希衡一直站在院中,为这一人一魔护法,既是保卫他们的安全,也是避免为城中百姓带来灾殃。

    扁无真君提着药箱过来,迎着院内清浅的光,希衡率先问:“真君,他的伤可还有碍?”

    扁无真君摆了摆手:“人王伏羲弓的神力既然已经消失,殿下的伤就无碍了,只需要去沐浴阳光、往人气多的地方走,去除多余的魔毒就好,因为神力虽然离开,但就像殿下也无法完全克制魔力一样,人王伏羲弓的神力也控制不住自己,留了少许在殿下体内。”

    “这神力微乎其微,但只要魔毒在,它消失的时间就会变长。而若是在他消失前,殿下用了魔力,它就会扎根得更久。”

    “所以,稳妥起见,最好在今天之内解决殿下身上的问题。”

    希衡颔首,就听扁无真君说:“王枫身上也有类似的问题,王枫身上的阴力也该用阳光和人气来彻底驱除,阳光嘛,院内就有,但是人气……”

    院内阳光正好,住所外荒凉如戈壁,黄沙漫天,没有树荫的遮挡,阳光直直照射在沙地上。

    沙子被阳光直挺挺一照,反射出更多的光芒,将此地照得更加亮。

    院内,也一棵树都没有,没有树荫,全是暴晒。

    希衡道:“我可以将枫儿搬出来沐浴阳光,但是,她无法离开这处院落。”

    无论王枫身份是否有疑,按照程序,她都不能离开这处院落。这不涉及希衡愿不愿意为她破例的问题,希衡不会做这种将王枫推上破坏规矩的风口浪尖,让她更成为众矢之的的事。

    所以,希衡问:“我可否收集外间的人气,回来渡给她?”

    扁无真君抚须:“自然可以。”

    对于希衡来说,收集人气并不困难,也不需要伤害人本身。

    现在以她的境界,她可以辨别人群中不同的气,可以辨别山川湖海之气,能看到宇宙的宽广浩瀚,也能俯瞰世间微尘。

    对希衡这样的人来说,修习的魅力就在于此。

    修习可以认识世界的本质,从此,人不再只是天地之间的一粒蜉蝣,而真正成熟。

    扁无真君说完这两个事情,又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往厨房方向一瞟,确定玉昭霁没看过来后,以手掩唇,神神秘秘对希衡说:“剑君,还请借一步说话。”

    希衡疑惑,但是看扁无真君神神秘秘的样子,她还是和扁无真君一起出远门。

    等走出院子,掩上院门,希衡垂眸问询扁无真君:“真君有何事,要做得如此小心?”

    扁无真君却答非所问:“剑君身上的上古情魔毒已经解决了?”

    希衡道:“是的,多谢真君当初赠药。”

    希衡不知扁无真君怎么忽然旧事重提,上古情魔毒虽然无法用药来医,但是希衡的杀道可以杀灭一切有存在意义的东西,上古情魔毒就是其中一类。

    所以早被她除了。

    扁无真君顿了顿,忽地朝希衡行礼:“我接下去所言,没有半分亵渎剑君之意。”

    希衡讶然,避开扁无真君此礼而不受:“真君怎么忽然这么说?我自然不会这样想真君,真君要说什么?”

    扁无真君老脸一红,微咳两声:“剑君可还记得天极抑情丹?”

    当初希衡身中上古情魔毒,找到扁无真君,扁无真君说此毒只能双修慢慢祛除,让希衡寻找和她功法类似、身怀异火可以烧灭上古情魔毒的男子双修。

    这个过程中,扁无真君给了希衡几颗天极抑情丹,用以暂时压制上古情魔毒。

    希衡道:“记得。”

    扁无真君声音微急:“剑君可吃了?”

    “用过一瓶。”希衡道,“怎么了?那药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扁无真君不知该怎么说:“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那时我不知道剑君会寻太子殿下解毒。”

    希衡:……

    她确实没有寻玉昭霁解毒。

    扁无真君却误会了,因为以他周密的计算和思考,他越来越觉得希衡和玉昭霁在一起的契机就是上古情魔毒,否则,这水火不容的一人一魔怎么会走在一起?

    扁无真君自然会以为希衡和玉昭霁因某个契机,必须合作解毒,但他们道法魔法南辕北辙,自然无法用简单的双修法子,恐怕是灵肉同修。

    扁无真君道:“天极抑情丹有一个负作用,当时我以为剑君不会寻找魔族,就忘了提,天极抑情丹中有一味成分可以引起魔族体内阴阳失调,唤醒魔族的情期。”

    “如果剑君服用了天极抑情丹的月内,和魔族太子近距离接触,都会引起这个反应。”

    希衡思索,近距离接触?

    扁无真君和她说话时,其实并不敢用一些过于明显轻佻的词语。

    希衡想了想以前在万花诡楼,她服下天极抑情丹,和玉昭霁接触,也没有引起玉昭霁的情期。

    也就是说,扁无真君说的近距离接触,是更私密的意思。

    他的大概意思或许是一旦希衡和玉昭霁行周公之礼,就会引起他更猛烈的情期。

    希衡心想,这么奇怪的药,幸好她一次都没触发过。

    否则她和玉昭霁的相处得多尴尬。

    扁无真君道:“所以,剑君的毒好了最好,以后天极抑情丹剑君就不要再服用了,免得引起动乱。要真是引起了什么,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希衡颔首:“多谢真君提醒,真君放心,我并未让他替我解毒,他并未受到影响,真君无需愧疚。”

    这下轮到扁无真君惊讶。

    扁无真君没想到玉昭霁和希衡真的没有双修解毒,他惊讶之下:“上古情魔毒如此凶悍,剑君居然能一直忍下去,此等心性,实在令我拜服。”

    希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而,她眉头一蹙,手中挥出一道清光剑压,朝院内的方向而去。

    院门被剑压击碎,木屑纷纷落下,漫天剑压木屑中,露出玉昭霁那张令天地失色的脸。

    扁无真玉昭霁神色冰冷,但并未分一丝一毫眼神给扁无真君。

    他定定看向希衡,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扁无真君:……啊遭了,他闯祸了。

    希衡为扁无真君清除玉昭霁留在他身上的神识,还想先给扁无真君诊疗费,扁无真君却慌忙摆手:“剑君,你别管我了,诊疗费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剑君最好还是……快追上去吧。”

    不然可能要出大事了。

    希衡也觉得该追,她在追之前问:“他为何生气?”

    扁无真君捂脸:“是个男子都会生气,剑君身中奇毒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找他,他自然生气吃味。”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位魔族太子心思玲珑,恐怕还发现了更多事情。

    比如,以前剑君是想用双修的法子解毒的,她还真找过人,

    不行了不行了,这个地儿不能待了,扁无真君越想越害怕,恨不得当场插上翅膀飞回去。

    他面色苍白匆匆告退,希衡也没时间和他寒暄。

    希衡见扁无真君消失后,也不再犹豫,雪袖翩跹,朝玉昭霁追去。

    扁无真君在云端里看这场景,愧疚的心都要活活将自己淹没了。

    真难以想象性格内敛的华湛剑君要怎么哄好生气的魔族太子,算了,扁无真君低着头,发誓以后为希衡免费医治十次。

    就当是赎罪好了。

    第274章

    哄了,但没哄好

    希衡雪衣翩跹,一路追至院内。

    院内仍然阳光明媚,春和景明,院外的黄沙被微风拂卷着,如一匹亮丽的黄纱轻柔盖在院内。

    院内,放眼望去一览无遗,没有玉昭霁的踪影。

    希衡立刻往玉昭霁暂时养伤的厨房而去,掀开布帘,空空荡荡只剩下简易的床铺。

    希衡环顾四周,退出这间房,她再往王枫的房间而去,想看玉昭霁是不是去那儿了。

    出人意料的是,王枫的房间内也没有玉昭霁的踪影。

    希衡心下微慌,不知玉昭霁究竟去了哪儿,以玉昭霁的修为,这瞬间的时间足够玉昭霁离开此城,上天入地去往三山五海也够。

    希衡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扁无真君说过玉昭霁在驱除残余神力之前,最好不要用魔力。

    希衡拿出和玉昭霁的传讯玉佩,往玉佩中传入灵力,汇聚成一句话。

    “你在哪儿?”

    然而片刻后,希衡的玉佩被某股魔力隔空传来,希衡的玉佩随之裂开。

    希衡:……

    这是要断玉吗?还是……断情?

    希衡握着手心断成两块的玉佩,再度走出门外,玉昭霁虽然没有回应希衡的传话,但希衡能够通过魔力的方向感应到玉昭霁。

    她走出门外,这下,院内不再空空荡荡,碎裂成木屑的院门外本该空无一物,现在却倚着一人。

    墨发玄衣,衣上暗纹流转,他本来看向别处,见希衡看过来,玉昭霁抬眸望去,定定望向希衡。

    他眼中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希衡知晓现在他心情不佳,率先开口:“我在找你,你生气了?”

    感情之事,谁都不能仗着对方多爱自己就肆意妄为。总之,希衡不是这样的人。

    玉昭霁本来什么话也不想说,可听见希衡说话,他声音微哑:“我要是再晚一些出现,你是否就要以为我断玉是为断情?我岂敢,希衡,我爱你,总比你爱我要多一些。”

    这话说得苦涩难当,希衡望向玉昭霁时,发现他眼里盛满无尽的痛苦。。

    魔族太子,曾经受过再重的伤,遭过再苦的劫,眼中也没有这样含血的痛楚。

    他和魔皇相斗,打得差点同归于尽时,他遭遇魔族九界数不清的叛乱时,玉昭霁都没有这么痛楚过。

    玉昭霁摊开自己的手掌:“情之一字,果然足够磨人。”

    可这么痛了,他还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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