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她的孩子因楚王世子而死,所以,白姮要灭门复仇。希衡看完这封断情信,断情信忽然在她手中无风自燃,燃起阴森的火。
这火焰不是希衡召唤出来的,而是白姮遗留下的。
白姮不会留下这封信,但又要楚王世子看见这封信,所以,白姮决定,以鬼火将此信送到楚王世子那里。
希衡没有阻止这封信自燃,她如果想阻止,心念一动就能阻止了。
但希衡也认为楚王世子的确该死。
希衡眺望窗外,看向楚王府的方向。
楚王府。
此时是大白天,可楚王世子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盗汗严重,寝衣都湿了好几次。
他的床边站着两个打扮华贵的老人,满头华发,男的满面悲伤,女的哭哭啼啼。
楚王妃:“我苦命的灵儿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怪病,我请了无数民医都治不好你,就连宫中太医也束手无策,我苦命的灵儿啊。”
楚王虽悲伤,也强忍着,问一旁的太医:“胡太医,本王的世子真的没救了吗?”
胡太医摇头:“王爷,恕下官直言,世子他在睡梦之中,却不停有泄精阳之症,下官用了数种药物也无法缓解,恐怕,这不是医者无能,而是……”
楚王问:“而是什么?”
“而是妖物作祟啊。”胡太医轻轻道。
“胡说八道!”楚王生怒,“本王乃朝廷大员,皇亲国戚,什么妖物敢来犯本王的儿子!本王的儿子,上了皇家玉碟!什么东西敢来犯,分明是你们这些庸医无能!”
胡太医慌忙告罪:“王爷叱责,下官不敢反驳,只是王爷,就连陛下也养着国师府,当初昭烈圣皇帝开国时的传言,也不见得都是虚言啊。”
楚王睥睨着他:“你的意思是,得请国师府的人来看看?”
胡太医:“王爷圣明。”
楚王一挥袖:“绝不可能,本王在朝堂之上,就素来见不得国师这等虚伪魅上之人,让本王朝国师府低头,休想!”
楚王妃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王爷,灵儿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灵儿是我们的老来子,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楚王:“本王会再为他延请别的名医。”
楚王妃:“京城里的名医都被咱们请了个遍,王爷,就当妾身求你,和自己的亲儿子相比,偶尔低一次头不会堕了王爷威名。”
楚王这才犹豫,勉强点头,差人去国师府。
床上的楚王世子这时正在睡梦之中。
他原本梦见一群莺莺燕燕环绕着他,正在快活,但是,忽然之间,那些莺莺燕燕右边的脸颊都烂了,烂得如同恶鬼。
楚王世子被吓得想跑,莺莺燕燕们却抱着他,强行将他禁锢在怀里。
紧接着,楚王世子眼睁睁看见这些莺莺燕燕的肚子都大了起来,抵着他。
莺莺燕燕们张嘴,却是白姮的声音:“灵之,我怀了你的孩子啊,你怎么一次都不来看我?”
楚王世子吓得不行,连忙道:“我来看你,看你,你饶过我吧。”
白姮的声音说:“灵之,那天在京华楼,你让我把孩子打下来,我已经打下来了,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第590章
处理
“灵之,我把我们的孩子拿给你看好不好?”
楚王世子可一点儿也不想看,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梦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忽然诡异地笑起来,用长长的涂着蔻丹的手,将肚子剖开,拿出一个已经成了型的、浑身青紫的婴孩。
一股血腥味,笼罩了楚王世子。
楚王世子求告无门时,婴孩张开双臂,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爹爹抱,爹爹抱,爹爹,孩儿好疼啊。”
楚王世子不敢抱,他吓得六神无主,可是婴孩已经爬上了他的膝盖。
白姮的声音又响起:“不要调皮,看,把你爹爹吓得多难受啊。你放心,娘已经想好了,很快就让你爹爹下来陪我们,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你爹爹家里的所有人,都来陪我们,好不好?还有,你爹爹的那些姻亲,咱们都让他们下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好不好啊?”
婴孩拍手称快:“好!好!我要爹爹表演炸油锅给我看!”
这婴孩一直算账:“要炸油锅、走刀山、下火海……好好玩!”
楚王世子一听,就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后,没有看见那婴孩和莺莺燕燕诡异狰狞的笑容。
晕过去,也是没有用的。
楚王世子将一直在这噩梦里受折磨,慢慢的,他全家都会去死。
满门孝,是白姮给楚王世子的报应。
国师府。
希衡收回眺望楚王府的目光,希衡对于白姮的报仇行径,是支持的。
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白姮用生命作为代价,报复楚王世子,无可厚非。
希衡唯一要阻止的是,白姮要杀太多人了。
楚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多条性命,不可能全部因一个楚王世子而死。
楚王世子在这些人活着时,作威作福,难道这些人还要因为楚王世子在外惹了事儿,而去死吗?
希衡并不赞同,所以她开始调理自己和白姮身体的契合度。
希衡的神力无极,调理白姮的身体轻而易举,很快,白姮身体上的死气就全部消失,怨气也无影无踪,反而灵光内蕴,光泽动人。
右边脸颊上残留的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经过希衡的神力滋养,这具身体的容貌更胜从前。
希衡做完这一切,又一挥手,将整间屋子的怨气清除。
清除完毕后,她重新戴上幕篱,一身黑纱,走出门去。
希衡出门,刚好碰见国师府大师兄的两个童子。
两个童子鬼鬼祟祟,在白姮房门前逗留,手里还拿着测量怨气的法器。
他们看见希衡走过去,便一下子将手中法器背过去,掩饰:“师姑,您怎么来了?”
希衡道:“这里是我的院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童子支支吾吾,另一个童子则道:“我们奉命来测量师姑院内的风水。”
希衡可不会被糊弄过去:“你们该知道,方外之人不犯口业,你们若坚持撒谎,我将禀告师尊。”
两个童子一下急了。
白姮是下一任国师,也是如今的国师最小的弟子,国师一向宠爱她。
两个童子当然害怕她去打小报告,其中那个胆小老实的童子立刻道:“我们可以告诉师姑,可是能不能请师姑不要告知我们师父,说是我们出卖了他。”
希衡道:“自然。”
那位童子道:“刚才,楚王府的人来请人前去为他家世子驱除邪魔,我家师父刚好在,便过去了,之后,师父便告诉我们,让我们来师姑你的院子里,测量一下怨气。”
这童子狐疑挠头:“我们才疏学浅,也不懂师父为什么要测量怨气,怨气不是死人才能产生的吗?”
可师姑是个活人啊。
希衡倒是明白了。
国师府的大师兄一直讨厌白姮,因为如果没有白姮,他就是下一任国师。
结果白姮横空出世,本该大师兄得到的东西,就这么飞了。
别人也更尊重白姮,他这个大师兄反倒排在第二位,大师兄就很不爽。
这一次,楚王府请人去给楚王世子驱除邪魔,大师兄当仁不让前去,结果,他在那里通过蛛丝马迹,发现此时也许同白姮有关。
再加上白姮自从处理妖蛇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大师兄早就怀疑了。
现在,大师兄就是派两个童子来看,白姮是不是已经开始修炼邪法?
希衡对两个童子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两位童子连忙下去。
希衡继续往外边走,她得去楚王府一趟,先保住无辜者的性命,再去找真正的白姮,让真正的白姮收了楚王世子的命后收手。
希衡踏出国师府,国师府地处清幽之地,希衡却感觉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
她直接朝那人看去,却是五师兄。
五师兄没有看出白姮已经换了芯子,将希衡拉住,拽到一旁角落。
五师兄道:“你快走!我刚进京城,遇见了大师兄,大师兄说你用邪法害了楚王世子,正要带人来捉拿你,大师兄还说你此刻已经死了。”
五师兄都差点信了,但他还是维护白姮,想回来让白姮赶紧跑。
可现在真正的白姮已经化鬼而逃,此刻的白姮是希衡。
希衡也不打算让白姮本就凄楚的人生际遇再添一抹伤心,所以,她同样会帮白姮隐瞒此事。
希衡看五师兄慌乱,道:“五师兄,你看我身上有怨气吗?若我是个死人,现在又怎会站在你的面前?”
五师兄一想,也是啊!
五师兄上上下下打量希衡,仍然是一身黑纱,黑纱里边是道袍,看起来和以往别无二致。
只是,似乎在气质方面有些不同?
现在五师兄也想不了那么细致,对希衡道:“那就好,但你还是先去国师府为好,万一大师兄嚷出一点什么,对你清誉不好。”
希衡道:“不必,现在我们最该做的事是去楚王府。反正,这件事大师兄一定会嚷出来,我们不如先仔细去查探楚王府的情况,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五师兄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觉得希衡说得对。
五师兄道:“师妹经此一事,成长不少。”
希衡:“人经历了磨难,总会提升。师兄,我们快去楚王府吧。”
第591章
丝线
五师兄虽然仍有疑惑,可现在的确事态紧急。
他也把脑子里那点疑惑甩出去,和希衡一起去了楚王府。
两人报出国师府的名头后,楚王府的人赶紧迎他们进门。
希衡一进门,便看见整个楚王府都被笼罩在黑红的丝线之中。黑红的丝线从天空中垂下,纵横交错,遍布整个楚王府。
这些丝线上就是白姮的怨力,丝线的那一头,连接住了楚王府每一个人。
比如给希衡和五师兄开门的王府管家肩膀上,就有这么一条黑红的丝线。
希衡看向天空,五师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
五师兄疑惑:“你在看什么?”
希衡道:“没什么。”
五师兄还是不太相信这句话,总觉得希衡瞒了他什么东西。
希衡也没有过多解释,白姮由道化鬼,怨力极强,哪怕是润朝的国师过来,恐怕也收服不了白姮了。
更别提五师兄,五师兄连白姮的丝线都看不到。
顶着五师兄疑惑的目光,希衡一甩袖,神力飞出,仅仅是一点余威,就将白姮的丝线全部消除,天空中重新恢复干净。
希衡道:“现在的确没什么了。”
希衡仍然是那个观点,白姮要杀楚王世子,她绝不阻拦,但如果用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多条命,去给楚王世子陪葬,那么,希衡就会阻止了。
希衡刚一除去楚王府的丝线,王府的内院一角,便飞出去一名身披黑纱,戴着幕篱的女子。
白姮发现了希衡,自知现在敌不过她,便赶紧脚底抹油了。
只是,她临走前,带着恨意看向了希衡的方向,还有些不甘。
她差一点,就能杀死楚王世子的乳母和丫鬟、贴身小厮了。
白姮将仇恨压在心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准备等来日再过来屠杀楚王府满门。
希衡看着白姮的背影,微微蹙了眉,仍然没有对白姮出手。
希衡对白姮的遭遇,含有同情,所以,不愿意让她魂飞魄散。
五师兄见希衡又望着某个角落:“师妹,你还在看什么?”
希衡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望气,王府中似有病气。”
王府管家愁眉苦脸:“我家世子都病成这副模样了,可不是有病气吗?”
希衡道:“病气不只是在世子房中,其余各处也有。”
她话音一落,就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气喘吁吁跑过来:“管家,不好了,下人房那边染了瘟症!世子的乳母,还有贴身的几个丫鬟,连世子的小厮阿福,都病倒了。”
王府管家顿时如遭雷击,急得团团转:“什么?染病的都是世子的人?难道,世子也是瘟症?”
瘟症可不行啊。
京城内如果出现瘟症,就有可能危及陛下。
哪怕是楚王府的面子也大不过陛下的一句话。
如果说瘟症的消息泄露出去,他们整个王府,都要被活活烧死,恐怕只有楚王和王妃能够被接出去。
王府管家愁得都要活活白了头时,就听见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楚王妃听说又有国师府的人前来拜访,觉得自己孩子的活面大了一些,赶紧出来迎接。
一出来,便听见了这个噩耗。
楚王妃当场就身子一软,朝旁边歪了下去,幸好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她。
楚王妃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可马上,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如果是瘟症,我儿和整个王府都会万劫不复啊!”
五师兄看着这一场浩劫,也是有所不忍。
他虽然厌恶楚王世子,但是一想到整个楚王府都要遭遇灭顶之灾,还是觉得有些太残忍。只是五师兄顾念白姮在自己身边,没有露出那种不忍的表情。
希衡则没有这么多想法,她只想快些解决事情。
希衡道:“没有那么严重,不是瘟症,立刻带我去下人房。”
楚王妃听见希衡说话,有些犹豫:“你是?”
希衡道:“白姮。”
楚王妃以前常去道观祈愿,自然见过白姮,只是以前的白姮不是这样黑纱幕篱的装扮。
楚王妃一听是她,心中稳了几分:“原来是国师高徒白姑娘!有你在,我心中安稳多了,来人,快给白姑娘带路。”
楚王妃现在纯属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什么瘟症。
下人房。
希衡和五师兄一进去,就闻到了臭味。
屋子里摆满了病人,无一例外气若游丝,她们都在呕吐,药也喝不下去。
还有的人在呻吟:“我,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