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恐惧有余,爱戴嘛,只能说见仁见智。五爷你方才说那章洛被用了重刑,事实上他也不是个例,听说过‘自古清官多酷吏’的说法吗?”黎望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才道,“这重刑之下,能熬得住的有几个?”两人听完这番说辞,眼神都认真了起来,展昭甚至道:“黎兄你认为,郑州城不止章洛这一桩冤假错案?”
“按五爷的说法,查查不就知道了,既然章洛案无从下手,不妨就换个切口,倘若那陈府尹当真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那再另做打算也不迟,不是吗?”
“好,那就一起去,看咱俩谁先找到那陈清锐的把柄。”白五爷说完,又对病恹恹的黎望道,“你真该养好身体去科举的,黎知常。”
展昭闻言也忍不住加入调侃队伍:“此言甚是,若黎兄想要入书院求学,在下愿……”
“现在我是真的确信你俩是初次见面了,若你早早认识这黎知常,绝不会说这样的话。”见展昭一脸疑惑,白玉堂高兴地开口,“他父亲是黎江平。”
展昭是带刀侍卫,随侍包拯左右,对京中官员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他一听就惊了:“可是那新任御史中丞黎大人?”
“不错,你别看他病恹恹的,还老说自己是个厨子,但他十六就中了秀才,若不是不思进取,明年就该下场科举了。”
展昭看黎望的眼神就变了,他是个武人,对读书人天然有份尊崇在那,当即便道:“黎兄……”
“你别听他瞎咧咧,举人哪有那般好考,再说我这身子骨还当官呢,当棺材还差不多,展兄你们早去早回,五爷你可记得把修屋顶的钱给掌柜的。”
白玉堂:……白瞎你这风姿毓秀的外表了。
“动不动就谈钱,真俗!”
不过话是这么说,五爷给钱还是很大方的,不仅把修屋顶的钱给了,还把黎知常的食宿钱也交了,只多不少那种。
展昭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叹道:“看来你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白玉堂却颇为嫌弃地撇撇嘴:“只是旧相识,他又比我小上一岁,还未及冠,五爷我大人大量,还会同一小孩儿计较吗?”
“那确实是少年英才,你们二人前来,真是为了给黎兄治病的?”
“当然,他这病不好治,叶青士老先生又居无定所,好不容易有点消息,这便巴巴地跑来了,若能治得好些,他估计也能少提几回做棺材了。”五爷说完,又加了句,“不过像他嘴巴这么毒的人,老天爷估计也不会那么早收了他。”
展昭心想这位白五爷可真是嘴硬心软,还说不是好朋友,能考虑到这份上,如何是一个旧相识可以概述的,不过他也不点破,因为……郑州府衙到了。
两人都是江湖高手,轻易就掠进了衙门。
此时已经入夜,衙门自然不办公,便径直摸去后面的书房,两人翻找一通,却是一无所获,无论是阴阳账本还是收受贿赂之物,一样都没有,这位陈府尹确实两袖清风。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五爷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便伸手指向后面的牢房:“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有其他的冤假错案,问问牢里的刑犯不是更快吗?”
展昭还没答应呢,就被人揪着走,甚至还帮忙打晕了两个狱卒。
“不错嘛,不过五爷比你多打晕一个,是我赢了!”
展昭:……这胜负欲也未免太细致了吧?!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却是让展昭寒毛耸立。他其实已经设想过会不大好,却没想到……这般触目惊心。难怪今日王捕头带他来见章洛时要绕了那么多远路,现在想来恐怕是为了多出时间来将旁边的牢房腾空,让他看不到这些惨景。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别拦着五爷,五爷要大开杀戒了!
PS:标题出自“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意思就是重刑之下,必能屈打成招。
第15章
酷吏
“艹,五爷我要去杀了这个狗官!”
展昭听到这话,瞬间从震惊之中抽离出来,他上前一步拦住白玉堂:“且慢,如此杀了他,岂非便宜他了!”
“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朝廷堂堂四品大员,就这般看着他轻贱人命?展护卫,展御猫,你能确定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重刑犯吗?蝼蚁尚且偷生,这般重刑之下,便是说他偷盗国宝,恐怕也没几个人熬得住吧?”五爷气得指着牢房大声道。
展昭看了一眼白五爷,默默将腰间的腰牌提起来:“抱歉,展某不才,也忝为朝廷四品官员。”
白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话几个意思?”
“陈清锐为官如何,咱们先问过这些刑犯再言说,若是真如此胆大妄为,展某定递折子上达天听,他若是咔嚓一下死了,那些过往他断的冤假错案就真的再难翻案了。”展昭难得冷着声音说完,这才回温道,“五爷,可愿助展某一臂之力?”
白玉堂心想,我是来跟御猫比个上下的,不是来帮你跑腿的,可他四顾这些连坐都坐不起来的牢犯,这拒绝的话却是如何都开不了口,于是他道:“可以,不过此事之后,你须得与我比试一场,堂堂正正那种,可否?”
“好。”展昭说完,又加了一句,“若你信不过展某,可请黎兄做个见证。”
“那倒不必,若你连这点信用都没有,我才懒得同你比呢,不过可以请黎知常当比武的裁判,他反正空得很,定是随时都有时间。”
“阿嚏,阿嚏——”今日后半夜,不知为何突然就下起了冷雨,这一场秋雨一场凉,黎望有些不适应北方的天气,怎么睡都睡不着,斜倚在床上看闲书,看着看着竟然打起了喷嚏,吓得听到的南星一路小跑进来。
“少爷,您没事吧?不会又着凉了吧?”
黎望却不这么觉得:“没呢,都没怎么见风,哪会平地着凉,定是那白五爷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明日你那膳食再弄得清淡些,最好是五爷看一眼都不会看第二眼那种。”
南星:“……是,少爷。”
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家少爷,南星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可是很记仇的书童,上次在鹤云堂,白五爷可是抢了他的差事哩。
第二日,秋雨下得愈发大,黎望很有自知之明,一整个上午都没出门,倒是南星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碗苦汤药。
白玉堂和展昭忙活了一夜回来,就看到黎知常正在发小孩脾气,那不想喝药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奈何这白面小厮郎心似铁,端着药碗那手叫一个稳啊。
五爷哪会放过这等嘲讽的好机会,当即笑道:“哈哈哈哈,黎知常你也有这等模样,且喝了吧,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别叶老爷子还没到呢,你就病倒了。”
“呸呸呸,我家少爷才不会病倒!”南星最听不得病倒这两个字了。
“噢哟,还挺护主,赶紧的去整一桌菜来,这药五爷替你灌下去,保准一滴不漏。”白玉堂说完,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瞧你两大黑眼圈,折腾一晚上还不累呢?”黎望没好气道,“怎么样,看样子似乎很有收获的样子?”
展昭却是在记录了那么多证词后,说不出任何调侃之言了:“一言难尽,下午我会在城中调访民情,然后连夜回京,二位可否替展某盯紧那郑州府衙,我怕陈清锐会对章洛痛下狠手。”
“这个你不说,五爷也会盯着的。”
黎望也冲展昭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南星找到空子,趁势将药碗塞了过来。
五爷一见,忍不住拍大腿笑:“哈哈哈哈,好一个机灵的书童!黎知常你就从了吧。”
都到这份上了,黎望倒也没再拒绝,毕竟这药汤就是固本培元的,换句话说,就是喝了有点儿好处,不喝也没什么坏处,就是苦舌头,有些磨人。
喝过药,黎望就有些昏昏沉沉,等他药劲过了醒过来,展昭已经踏上了回京之路,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都能看到朱雀门了。
“五爷你这什么表情?”
白玉堂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只掰着手里的糕饼吃,不过吃了两口就嫌甜给放下了:“我只是在想,南侠展昭传闻中也是风一般的人物,怎的如今变成这般板板正正的朝廷官员了,他这御猫之名,我竟觉得有些心酸。”
黎望听罢,表示无话可说。
但五爷总能找到嫌弃人的点:“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五爷你有你的抱负,展兄亦有自己的理想,他从前执剑或为自己,现在为了百姓拔剑,并无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那你呢,黎知常,你就没有什么抱负吗?”
黎望很快点头:“嗯呢,小生平生确实没有理想抱负,有谁规定人就一定要有远大理想吗?”
五爷顿时语塞,实际来讲,他本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理想抱负,只想纵情江湖,恣意一生,倒也真批判不了任何人,只是他实在看不惯黎知常这副混吃等死的模样:“有啊,五爷规定的。”
很好很强大,不愧是你白五爷。
“好吧,那就做个富贵闲人,这个理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听着也就比没有目标强些,白玉堂定定看了眼黎知常,他总觉得若是黎知常拥有健康的体魄,定然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如此一想,他竟有种可惜的意味。
再说另一头,展昭一人一骑,星夜赶路到了开封府,接待他的是守夜的张龙赵虎兄弟俩。
“包大人可睡了?我有要事禀告包大人。”
这会儿其实已经接近子时,狗都睡了,开封府的公务员们却都没睡,可见当京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就是包公脸黑,否则黑眼圈恐怕都要掉到地上了。
“展护卫,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展昭便将自己整理的证词以及折子递过去,包拯翻开看完,脸上已全是肃然:“竟有此等事情?你可调查详实?”
“不敢有丝毫赘言,其中种种,皆是事实,那章洛并非第一人。”
包拯当然相信自己的属下,当即就道:“如此,明日朝会,本官定要参那陈清锐一本。”
作者有话要说:
包黑黑:你礼貌吗?
第16章
灵验
大宋是个很有人情味的朝代,但同样也会在某些规矩上特别较真,就比如朝臣参人这事,只要被提出来了,无论你是内阁大臣还是七品小官,那都得在家呆上几天等调查。
甭管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表面工程都得做得齐整,所以包拯在朝堂上一提陈清锐滥用刑罚一事,督察院的人就表示我们可以接手调查。
当然一般来说,都是两方机构同时开展,毕竟大宋冗官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机构官员的功能性都有很高的重合度,这请了人不可能不干活,那干脆就一起干,正好还能起个互相监督的作用。
所以开封府原派了展昭去郑州调查,督察院合计一番,也派了个御史去郑州。
“老爷,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黎江平脱去身上的官服,从袖子里摸出一封来自大儿子的家书搁在桌上:“知常写信回来了。”
黎母立刻伸手拿起,待她看完,脸上有些不大好看:“这叶老先生医德双全,怎生出来的儿子竟……这事儿怕不是弄错了吧?”
“这郑州那么老远的地方,为夫如何能轻下判断!”黎江平也是头疼,怎就偏偏是这叶云呢,叶青士老先生本就年事已高,若是因此事忧思过重,不知还能不能有精力给儿子看病了,“今日包公在朝上参了那陈清锐一本,言他滥用刑罚,对嫌犯屈打成招,恐怕已掌握了不少证据,如此一来,那叶云的案子恐怕还得另审。”
黎母便心忧道:“那知常他?”
说起这个,黎父倒没黎母那么左右为难,只道:“咱们这大儿子脾性是混了些,大是大非却看得很清楚,倘若真是那叶云杀人,他绝不会求为夫包庇罪犯。”
黎母唉声一叹,既高兴于儿子的品性,又恼恨那叶云医者歹毒。
“你派了谁去郑州?”
没错,黎父是新任御史中丞,督察院的一把手,这指派人的活,自然是经他的手的。
“黄忠飞黄御史。”
怎么说呢,如果问督察院有没有硬骨头,那么朝堂上大概有99.9%的官员都会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黄忠飞。
黄御史出身寒门,乃进士出身,早先在南边当州官时,曾经跟当地大儒吵过架,那好家伙就是一战成名,连官家都听说那种。官家一合计,这黄卿如此口才,必得是一枚好言官啊,于是等人任期满,便把人调回了京中。
其实黄忠飞也才三十出头,只是他早早续了须,又作风强硬,简直是拿包公当偶像追赶,黎江平派他,意思很明显,就是公事公办。
“那他出发了吗?可否请黄御史带点东西给知常?”
黎父:“……就这么近,他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有空,多管管晴儿,他这猖狂劲,都快赶上那太师之子了,让他别跟庞昱交往,他非要,还跟人联手在大街上打群架,简直无法无天!”
说起这个黎父就来气,这生儿子果然是来要债的,他这官才刚升几天啊,就被人因教子不严参了一本,气得他在家天天修理小儿子。
“他也知道错了,这不在家抄书嘛。”
黎父却觉得慈母多败儿,两个儿子没一个是省心的,他光想想这上蹿下跳的小儿子,就能多长两根白头发。
当然了,黎父只是愁儿子的事,那边陈清锐却在收到朝廷好友密信后,气得将桌上的镇纸都给摔了:“欺人太甚!他包拯当真是欺人太甚!一个江湖游侠出身的武夫护卫,竟也拿来当心腹,可恶!着实是可恶!”
“来人,本官也要写折子去参那包黑一本!他越俎代庖管我郑州的事,他竟还有理了?!”
陈清锐对着堂口将包拯骂了个稀烂,但他显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一骂完就传来心腹王捕快,耳语道:“速去将牢中的重刑犯安置到他处。”
王捕快立刻心领神会,道:“大人,小的明白,只是那章洛该如何处置?可要小的……”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不可,此人已经在那包拯的案几上,他若是一死,岂非证明本府当真心虚?”陈清锐思索片刻,便道,“如此,你将他单独收押好,案卷上在册的刑犯调去挖山石,严重的就说病中。”
陈清锐虽是如此嘱咐,却并无任何悔改之心,毕竟在他看来,不过是些大胆刁民,即便没犯这案卷上的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受些苦楚便受着,又不是要人性命的事。
两主仆商量完,王捕快领命而去,只陈清锐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切行动都在白玉堂的监察之下。甚至是王捕快转移的那批“病中”牢犯,五爷也找到了这些人的落脚之处。
所以等展昭一来,两人立刻动作起来。
“你这背后背的什么啊,这般宝贝?”
展昭转身拂开白玉堂的手,却听得黎知常道:“定是开封府那上斩逆臣,下斩大盗的尚方宝剑了,五爷你可别打开,见此剑如见官家,小生这会儿可不想下跪。”
五爷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了,自然也就不好奇了:“准备还挺充分,展昭,你是不知道那陈清锐有多过分,五爷差点儿就动手取了他那狗命!”
“小生作证,五爷确实忍得很辛苦。”
展昭:……这忍的哪门子的辛苦啊?!
“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我这便去郑州衙门,黄御史只落后展某一步,恐怕这会儿也已进了郑州城。”
黎望闻言心中一动,道:“黄御史?可是那位舌战大儒的黄御史?”
“不错,正是他。”
那看来他爹已经收到他的家书了,哎,这事儿闹的,希望叶青士老先生能晚点回来吧,不然正赶上这一遭,也真是够糟心的。
他正这般想着,南星就一脸高兴地冲了进来:“少爷,喜事,大喜事啊!护卫说叶青士老先生进城了,千真万确,守城门的士兵亲自把人送进来的,不会错的。”
黎望:……我这张嘴,怕不是真开了光?不说出来都这么灵验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黎父在家日常:吃饭看书打儿子.jpg
第17章
登门
“叶老先生竟是这个时候到了?”展昭闻言,眉头忍不住一皱。
白玉堂却是没瞬间明白这里头的门道,便问:“他到了,对咱们拔除那刚愎自用的狗官有影响吗?”
“没有影响,但对章洛案有影响。”展昭说完,不等五爷问,就开口解释道,“你可知叶青士老先生为何名满天下?”
这个五爷当然是知道的:“自是他医术高绝,救人无数。”
“不错,老先生不仅于包大人有活命之恩,更是连官家都会敬他三分,他若开口替叶云求情,只怕叶云即便杀了人,官家也会看在老先生的面上,对其网开一面。”
白玉堂没了声,因为他懂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叶青士那等高洁人品,真的会因此包庇自己杀人的儿子吗?
这谁也无法轻下判断,但已经定下的行动不可能因叶青士的到来而作出改变。
“你们自去忙陈清锐的事,至于叶家那边,我会递帖子上门。”
“好,那就有劳黎兄了。”
待展昭和白玉堂从窗户离开,黎望也不懒散坐着了,叫了南星磨墨,快笔写了一封拜帖让护卫送去鹤云堂叶家。
“少爷,这么仓促,会不会太失礼了?”
黎望轻轻咳了两声,这场秋雨下来,他确实有些不大好受,等咳劲过去,才道:“急病不等人,做病人的自私些,总归不算太失礼。”
南星心想也是,他家少爷打从来了北方就不大适应,既然知道老先生来了,急急上门也算不得太唐突,多带点礼就是了。
而此时叶家,叶云却是被老父的突然回归打了个措手不及。
“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叶青士虽然已七十高龄,精神和身子骨却都很不错,闻言便气声道:“为父不能回来吗?还是你不欢迎老夫?”
叶云哪敢啊,当即上前搀扶父亲,急声道:“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只是见到您有些惊喜罢了,好多年没见着您了,您身子骨如何?”
“还能多走两年,看来你这药馆经营得不错。”叶青士三句话不离医理,很快就考教起儿子来,等考教完,他才四顾看了看,问道,“小裘那孩子呢,怎的不见他出来见老夫?”
叶云便是脸色一讪,他确实不大关心那孩子,甚至视这孩子为此生羞耻。
叶老先生见此,哪能不懂,当即气得拍桌:“你可记得,老夫离开前,你是怎么同老夫保证的?!”
正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门房的通传声,言是一位姓黎的公子上门递了拜帖。
叶云正恼着呢,便拂袖回绝:“不见不见。”
“可……这是递给老爷子的拜帖。”
叶青士转道回郑州的事,也就知会了京中几个好友,其中姓黎的没有,但能让好友告知对方他的行踪,估计也就那一位了,于是他伸手道:“拿上来吧。”